星星點點。
如同螢火蟲。
最開始隻是細微的星星點點。
等到細細簌簌的聲音湊近。
那細小的光點,就這麼成了玻璃珠大的樣子!
這個變化,叫這群瓦剌漢子們都瞪大眼睛。
這那裡是什麼螢火蟲。
分明是惡狼群!
冷汗立即落下。
他們弓起了脊背,掏出武器,做出了防禦的動作。
狼這種東西。
對馬有著天然的壓製性。
若是數量少還好。
隻有一兩隻,在他們部落長大的馬匹,可不會害怕。
甚至能夠抬起馬蹄,將那一兩隻的惡狼踩死。
現在情況不同。
這哪裡是什麼一兩隻。
分明是一整個族群。
這便是一頭百獸之王來了,也得跪下吧?
“籲——籲——”
不安的恐懼,包裹住了這群人和他們身下的馬匹。
許是感受到了不安。
他們身下的馬匹已經焦躁的來回踱步,不停的打著響鼻。
“我們被包圍了!”
其中一名漢子表情猙獰的開口。
隨後深吸一口氣。
“蹭”的一下,抽出了彎刀。
“上!保護殿下!”
“衝啊!”
戰鬥一觸即發。
至於周圍的狼群,見此情況,直接一擁而上!
淌著涎水,滴滴答答的。
毛發雜亂,一臉猙獰的衝了上來。
熹微中。
誰也不知道,這裡正在發生著一場十分激烈也十分慘烈的戰鬥。
野獸的嘶吼,人的尖叫。
伴隨著撕咬,咀嚼,還有刀劍沒入皮肉的“撲哧”聲。
這場交戰。
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長到太陽都已經升上了地平線。
金紅色的光,灑在了大地之上。
本應該是很漂亮的景色。
可是這裡卻是一片悚然、猙獰。
人的屍體,狼的屍體,還有馬匹的屍體。
都橫七豎八的交織、重疊在了一起。
肚子被劃開,脖頸被撕咬的血肉模糊。
在屍體中,或許要有那麼一兩個仍舊有幾分活氣的,在血腥氣味當中,手指和身體抽動著。
鮮血染了一地。
最後被風送去遠方。
說不準,可能一會便有更為大型的野獸從一旁的密林當中衝出來。
一地的屍體。
在野獸眼中,便是一地的美味。
就在此時。
旭日東升的時候。
有一抹黑色的影子,突然從旁邊現身。
走動的步伐不急不徐,十分悠悠然。
踏過了遍地的屍體和汙濁,最後,站定在了被保護的很好,並沒有損壞半分的馬車旁邊。
兜帽掩映之下,叫人分辨不清他的模樣。
隻見他動作矯健,靈便的跳躍上去。
隨後掀開了厚重的,用以掩蓋風雪的連字,彎著腰入內。
裡麵的空氣泛著暖意。
顯然密封性很好。
隻開了一點點的窗戶,用來換氣。
周圍也堆滿了湯婆子。
寬大的馬車,被鋪上了厚重且溫暖的褥子。
上麵蓋著的也是厚重被子。
裡麵鼓出了一個包。
露出來的些許顏色。
是枯敗的白。
正和紅袖中毒後變了的發色一模一樣。
頭發上仍舊纏繞著金鏈和寶石。
出現的這人,眯著眼睛,細細打量了一番。
隨後喉頭微動,一聲十分古怪且喑啞的聲音,響了起來。
“罰神罰必須死”
一邊吟唱著什麼語調古怪的歌曲或者說是祝禱詞一樣的東西。
同時從懷中掏出了一柄十分鋒利,閃爍著寒光的匕首。
在自己的手心中劃過。
“噗呲”一聲。
刀刃染上鮮血。
而這男人,笑得更加古怪。
也許是做完了所有的提前準備——
所有,這人立刻將蓋在人身上的被子,拿了下去。
隨後,所有的表情和話語,都完全定住了。
空曠的大地之上。
馬車之內。
隻有一個十分滑稽舉著匕首的人。
外加身下一個灌滿了粟殼和蘆葦的宣軟長條狀物體。
以及一簇出自司安之手。
由他割斷的蒼白發絲。
“”
此前,司安問過之後,那領頭的大漢就直接僵硬在了當場。
思索之後,便誠懇的詢問司安,究竟要如何做了。
他並非蠢貨。
而且,若是因為他的判斷失誤,讓殿下在路上喪命的話。
那他也就無顏再回到瓦剌,去麵見王和王後了!
這個時候。
這大漢正領著手下人,疾馳在路上。
跑馬之餘,大漢也抽出空閒,仔細看了一眼被裹的仔細,也十分厚重,嚴嚴實實的小殿下。
是的。
他們並沒有讓紅袖坐在馬車中,一路回去。
而是叫他們兵分兩路。
一路馬車護送假人,用以轉移視線。
而另一路人,則是越過了所有關卡,有些粗糙的帶著被裹成了一個卷的人回去!
馱著紅袖的這匹馬,也是他們瓦剌的良駒。
繩索纏繞了一圈又一圈。
生怕會因為跑馬,速度太快,而掉落下去。
此時此刻,大漢突然想到了幾個時辰之前,自己與司安交涉的那件事。
若非司安提醒。
恐怕他就要做出一件錯事了。
但是,做出那樣的決策,大漢心中也並非全然好受。
那是他們隊伍大部分的人手。
目的就是為了掩蓋他們這一路人數隻有幾人的行蹤。
若當真出了事的話——
等待他們的結果,就是一個字——死。
殿下乃是幾十年內,唯一被上一任大祭司批命,認為是天命之女,天賜之人的存在。
而這十幾年來,事實也的確印證了那位已然老死的大祭司的批命。
殿下自小就展露出了不似常人的靈慧和聰敏。
不論是學知識,還是武功。
甚至殿下的模樣,也生的十分漂亮。
便是說整個草原的第一美人,也不為過。
殿下是瓦剌的明珠,是珍寶。
或許
若是能夠快些回去,說不定,巫醫大人會有辦法將人救回來。
希望蒼鷹之神保佑,這一路能夠平安。
“”
城牆之上。
司安正麵對東方日出的方向,沉默立著。
站立了好久好久。
不知為何,司安總覺得心中隨著紅袖等人的離去,有一種淺淡的,憂心,仍舊縈繞在自己的心頭。
冷風呼嘯。
吹起了他的長發。
還有衣袍。
陸識月跟隨在他身邊,見他好久都沒有動地方,秀美的眉頭皺了皺,隨後將自己握著的湯婆子,朝著司安手裡一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