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剌漢子說這事兒的時候表情嚴肅,盯著李闕與孫天學,喘著粗氣,眼中聚集起了絲絲縷縷的恨意,顯然是真的很想讓他們兩個被繩之以法!
司安沉默片刻。
隨後輕歎一聲,隨意擺手,並沒說什麼。
而是轉過頭,掀開了厚重的門簾,緩步抬腳,走了進去。
重新來到床側,看了一眼紅袖那雙眼緊閉,嘴唇和臉色都十分蒼白的樣子,烏黑油亮的頭發現在因為毒素侵蝕了元氣的緣故,變得猶如冬日枯草一樣。
呼吸微弱極了。
仿佛這一個呼吸的動作,就能消耗掉她所剩不多的生機。
司安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麼,紅袖竟然能夠抵抗得了那毒素的侵蝕,爭取一段時間出來。
也不知道,她的體質能不能自行將毒素淡化。
說句心裡話,那樣熱情明媚的女孩子,司安是不希望紅袖就如此香消玉殞的。
司安有些發愁。
視線在紅袖的臉上停頓了一下。
隨後輕歎一聲。
搖了搖頭。
忽然,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司安有些遲疑的,喊了一下身邊的陸識月。
“阿月,能幫我一個忙嗎?”
司安說話的同時,背過身去。
陸識月聞言點頭:“好,你說就是。”
“幫我去看看,紅袖姑娘手臂上的刺青。”
想到之前紅袖在自己麵前展露刺青之時,那群瓦剌漢子的古怪表情,頓了頓,提醒一句。
“隻看一眼就好,無需觸碰。”
陸識月覺得司安的這個要求,有那麼點奇怪。
但還是依照他的吩咐去做了。
彎腰俯身,細心將一隻袖子向上卷起,露出了整個刺青的樣貌。
“哎呀——?”陸識月看清之後,卻發出了一聲驚訝的呼喊。
司安手指蜷縮一下,忍住想要回頭的舉措。
忙問:“怎麼了?是發現了什麼?”
陸識月眼中,那原本應該是黑色中混雜了青色的刺青,突然多出了改變。
她的語氣遲疑:“看起來,賀蘭紅袖的這枚刺青,似乎有些奇怪。”
不需要司安主動詢問。
陸識月便十分乖巧的將奇怪之處,告知給了司安。
“好像周圍的皮膚被燙到了一樣,看著浮起了一圈的紅色,就好像好像是用燒紅的烙鐵,印上去了個同樣的形狀,邊緣被燙傷了。”
這個狀態形容出來,說句實話,陸識月都覺得匪夷所思。
因為自己的話裡話外,全都是在說,這枚刺青,似乎是活著的。
若不是“活著”,怎麼可能會自動變了溫度呢?
將自己手指,放在距離那刺青隻一指節的距離。
陸識月驚奇的發現,自己甚至都能感受到賀蘭紅袖這皮膚上在冒著的熱氣。
陸識月呼吸一滯。
“真的是她的皮膚在自己發熱,很燙,隔了好遠我都能感受到那股溫度。”
司安聽完後,沉默了。
不知道為何,司安心中,突然升起了一個荒誕不經的想法。
或許,紅袖此前說過的,她們部落當真有蒼鷹之神在保佑他們的事情,是真的也說不定呢?
畢竟,劇毒入體,卻依舊能夠活到現在,轉危為安。
又怎麼不能算作是神仙保佑?
司安閉了閉眼:若是當真有神明存在,我希望,紅袖此次能夠度過危機,一生平安。
這樣的好姑娘,實在不應該被這樣傷害。
吐出了一口濁氣。
隨後司安“嗯”了一聲。
“我知道了,你將紅袖姑娘的衣服穿好吧。”
陸識月指尖一頓,應了聲。
“好了,你轉過來吧。”
幾秒之後,陸識月的聲音響了起來。
司安轉頭。
看著紅袖,良久良久,這才終於走上前,俯身在紅袖的耳邊,說了一句話。
嘴唇動了動。
因為聲音有些小。
司安又特意壓低了聲音的緣故。
所以叫陸識月有些聽不清。
但是陸識月覺得,無非就是祝福她早日康複的這種漂亮話罷了。
陸識月並不在乎。
也沒有開口詢問。
是的,她!一點!都不在乎!
哼!
眼光深邃,陸識月瞥了一眼仍舊昏迷中的紅袖。
最後轉過頭。
先一步走出了帳篷。
沒過幾秒鐘,司安也出來了。
那領頭的瓦剌漢子,仍舊十分兢兢業業的,守在了外麵。
見司安帶人進去,也沒有阻攔,還特意站在外麵給人守著,沒進去打擾。
見人出來,抬頭看了一眼。
張了張口,似乎是要說什麼。
不過司安卻主動打斷了他的話。
“你先等等——”司安不客氣的說。
“有事情一會再說,先告訴我,你們準備回去的話,預定的回程路線一共多少?”
這個問題,說實話,有點冒昧了。
因為應該算作是機密的。
沒想到司安就這麼水靈靈的問了出來。
瓦剌漢子愣了一下,隨後板著一張臉,狐疑的盯著司安看。
沒說話。
顯然不太願意將這種隱秘的事叫司安知曉。
看到了他遲疑、猶豫的神色,司安眯眼,隨後輕嗤笑一聲。
“怎麼?覺得我會將這件事泄露出去?故意要套你們的話嗎?”
“我隻是想要提醒一下你們,若是這路線是早就已經規定好的,那一直跟隨你們的大祭司,究竟會不會在回程的路上下手呢?”
“畢竟以我的分析,你們這位大祭司,恐怕是想要了紅袖的命。”
司安的聲音不大。
隻有湊近的瓦剌領頭漢子,還有身邊的陸識月能夠聽到。
此話一出。
陸識月驚訝抬頭。
那漢子也愣怔當場。
空氣都焦灼了起來。
冷風一吹。
無邊沉默。
“”
兩個時辰後。
將瑣事處理完畢。
瓦剌隊伍出發返程。
仍舊是無邊的夜色。
火把在密林當中隱約可見。
頭頂懸掛著一盤碩大的月亮。
向下揮撒著柔和卻也冷淡的月光。
“咕嚕咕嚕——”
馬車行進過程中。
車軲轆壓過冷硬的地麵,發出了細細的摩擦聲。
細看這一支隊伍。
高頭大馬的漢子身穿十分禦寒的皮衣,在馬背上舉著火把,前後圍在一輛馬車附近,警醒的向前行動者。
可就在破曉時分。
突然異變陡然出現!
在已經泛起了魚肚白的天色映襯下,有幽綠光閃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