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禹司鳳手中正拿著丹酒,不知在想什麼,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考。
“請進。”
門外之人打開房間,轉頭一看,是歐陽管家,隻見他進入房間拱手一禮,禹司鳳亦是回禮。
“禹少俠,夫人有事,想請您到她的院中一趟。”
“此刻?”
“沒錯,夫人言辭懇切,說有要事相商。”
雖不知島主夫人所謂何事,但出於禮節,禹司鳳還是應聲答應了。
“好。”
“請。”
禹司鳳前腳剛走過去,歐陽管家神情驟變,斂起笑意,眉眼冷漠,一改適才恭敬的麵貌,在前麵走著的禹司鳳,並未發現身後之人的神色變化。
不多時,兩人便來到了東方夫人的院落,一走進去,就聽到夫人在裡麵彈曲。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夫人,禹少俠到了。”
話音剛落,恰好一曲畢,東方夫人的琴聲便倏地止住,開口說道。
“你先下去吧。”
“是。”
歐陽管家離開後,東方夫人起身摘了一朵花,走到禹司鳳麵前。
“禹司鳳拜見島主夫人,不知夫人找我來,是有何急事?”
然東方夫人卻是答非所問,反問道。
“我剛剛彈奏的曲子好聽嗎?”
禹司鳳垂眸,移開視線,沒有出言回答,東方夫人見狀,隻是略微一笑。
“你怎麼都不正眼瞧我啊?他們都說,我是什麼天下第一美人,你瞧瞧是這花美啊,還是我美?”
東方夫人看似不經意地說著,還伸手將花晃過禹司鳳麵前。
禹司鳳眉頭一蹙:“這香味,是子桐山邪教的龜蛇香。”
聞言,東方夫人神色倏地一僵,似是不明白禹司鳳在說什麼。
“什麼邪教啊?我可不知。”
“不知夫人這香味是從何處而來?”
“你想知道嗎?”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話題好似在被東方夫人往彆處牽引。
“那你要答應我一件事,今日你給島主喝的酒啊,真是讓我回味無窮,可是我回來調了好多次,也沒有調出那個味道。”
話語間,東方夫人也在一點點地走上前去。
“你可否告訴我,你是怎麼做的呀?”
麵對夫人一係列的引誘,禹司鳳毫不動搖,一點不為所動,於他而言,隻有一人能引動自己的心緒,也唯有她可以。
而這時,夫人瞥見東方島主正往這裡走來,故意讓他看到這一幕,隨即抓準時機,神色慌亂地推開禹司鳳,大喊道:“放開我!”
“清榕。”
“清奇。”
見自家夫人害怕慌張地疾步而來,東方島主心中一緊,連忙關切地問道:“清榕,出什麼事了?”
“清奇,你來得正好,我本邀他來教我做酒,誰知道他對我心懷不軌,你去替我殺了他,不然,我都沒臉活在這個世上。”
誰知,東方夫人竟口出誣陷之詞,來了個惡人先告狀,將責任全都推到禹司鳳的身上。
“夫人,你這是在汙蔑我。”
東方島主一聽,神色微變,見自家夫人楚楚可憐的模樣,似是信以為真,語氣冷冽道:“禹少俠,我把你當作客人,你居然敢對夫人不敬!”
對於東方島主的質問,禹司鳳依舊沉著冷靜,出聲解釋道。
禹司鳳恭敬一禮:“島主,司鳳決不會做出如此唐突之事。”
“我親眼所見,還敢狡辯,看劍!”
話落,東方島主喚出命劍,凝成一道劍氣直衝禹司鳳而去,危急之際,我及時趕至,飛速畫出法陣,堪堪擋住了這一擊。
與此同時,法陣也被擊破,攻擊的餘威波及到我,使我身形不穩地向後退去,禹司鳳立刻抬手接住我。
“靈兒!”
褚璿璣也跑了過來:“星靈!”
與我一同趕來的褚璿璣,見此場景,連忙出言製止道:“東方叔叔,你快住手!”
看到兩人也來到了此地,東方島主隨之止步,停手,怕傷及我們。
禹司鳳關心:“靈兒,沒事吧?”
“是啊,星靈你有沒有哪裡受傷?”
剛才那一幕,不單驚到了禹司鳳,也把褚璿璣給嚇壞了,她著急地檢查我有無受傷。
“我沒事。”我很快穩住身體,轉眸看向東方島主,不解地問道:“東方叔叔這是何意?為何要攻擊司鳳?”
“禹少俠適才對我夫人動手動腳,我今天定要替清榕討個公道。”
剛說完,我就直接否決道:“這不可能,司鳳不是這樣的人,他也絕不會這麼做。”
禹司鳳看著懷裡的我,如此堅定不移地相信他,心間淌過一股暖流。
“我也覺得,司鳳不是這麼隨意之人,這裡麵會不會有什麼誤會啊?”
在認識禹司鳳的這些日子裡,對於他的人品,褚璿璣還是有些許了解的,更何況,她相信我。
“誤會?什麼誤會,清榕天姿國色,他們一個個全都垂涎她的美貌,心生覬覦,晚宴的時候,我就看他一直盯著清榕,沒想到,他竟這麼大膽,居然如此不把我放在眼裡!”
“東方叔叔,你冷靜一點。”
此刻的東方島主情緒激動,甚至暴躁易怒,與平日的他大相徑庭,不光是我和禹司鳳察覺到了,褚璿璣亦是如此。
“東方叔叔,你不能光憑夫人的一麵之詞,就下結論,這樣太過草率了。”
“島主,司鳳不願口出惡言,請島主冷靜地想一想,之前諸多弟子,都因為對夫人不敬而被逐出,這到底是誰的問題。”
“島主一向光明磊落,怎麼會在這件事情上如此糊塗,任人擺布。”
東方島主一聽,頓時沉默了,神情恍惚,亦有些猶豫和動搖,自己現在竟已如此控製不住情緒。
身後的東方夫人臉色微變,見島主沒有下一步動作,佯裝生氣道。
東方夫人清榕走上前:“你竟然信他不信我,我要你有何用,不要再來找我。”言罷,一個甩袖,轉身徑直離去。
“清榕。”見狀,東方島主哪裡還顧得上其他,連忙追了上去。
這場鬨劇,暫時就這樣不了了之。
褚璿璣望著他們離開身影:“怎麼走掉了?事情還沒解釋清楚呢?”
“好在是沒人受傷,不過…”說著,我望向東方島主和夫人離開的方向,剛才的話,島主不知聽進去多少:“今日之事,我看還是明日再找東方叔叔解釋清楚吧。”
“嗯。”
話落,我們三人便走出東方夫人的院落,往房間走去,三人的房間相距並不遠,褚璿璣見已經沒事,便回房休息了。
“司鳳,我到房間了,你早些歇息。”
“等等。”
聞言,我轉回身,見我這般迷茫的模樣,禹司鳳輕柔地執起我的手,無奈道:“自己手上受傷了,都沒有發現嗎?”
我垂眸一看,想來大抵是適才抵禦之時,不小心被劃到了。
“沒事,就擦破點皮。”
然剛說完,禹司鳳拉著我走進房間內,讓我坐在床榻邊,自己轉身去找東西,沒多久,就看見他拎著藥箱回來。
“手伸出來。”
“哦。”
我很聽話地將手過去,禹司鳳手指抹了點藥膏,繼而細致小心地塗抹著。
我自己覺得倒沒什麼,其實隻是個細微的小傷口,但轉眸看向認真上藥的禹司鳳,不解他如此緊張:“司鳳,其實這傷口用清水洗洗就好了。”
“女孩子的手很重要,所以,要好好護著。”
“我記得,這句話司鳳你以前也說過。”
我單手托腮,歪了歪腦袋,目光始終凝望著禹司鳳。
“既然記得,怎麼劃傷了也沒有發現?”
“因為有司鳳你在呀。”
話落,禹司鳳手上動作倏地一頓,抬眸望向我,隻見我眉眼含笑,眸中滿是信任和堅定,一時間四目相對,誰都沒有開口打破這刻的寧靜:“笨蛋。”
最後,還是由禹司鳳出言,他的眼底裡皆是柔意,這樣的目光,也隻會對眼前的心上人流露。
不多時,塗完藥後,禹司鳳整理著藥箱,而我想起了今晚東方夫人這一番行為,著實不解。
“說起來,要不是我和璿璣剛好路過,司鳳你就要被冤枉了,島主夫人也是蠻奇怪的,明明白日裡看到她的時候,還挺溫柔的,怎麼就…”
“你什麼都沒有看見,就說我冤枉,這麼信我嗎?”話語間,禹司鳳微揚的嘴角從未下去過。
“那當然啦,司鳳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清楚了,就算島主夫人好看,司鳳心生…愛慕之情,也一定會處理好,不會去做奪人所好的壞事。”
或許我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在說到“愛慕”兩字時,心底升起了莫名的不愉快。
聽到這句話,禹司鳳放下手中整理的動作,起身牽起我的手,看來,自己有必要和我好好說一說:“心生愛慕之情?雪星靈,彆的女人任她再美再好看,對我來說都沒有意義,明白了嗎?”
我故作問道:“所以說司鳳,你不喜歡太漂亮的女子?”
額,這個抓重點的方式也是格外奇特呀,禹司鳳不禁有些失笑,卻又對我沒法:“你還真是不明白呀。”
“誰說的,我知道,是因為你們離澤宮一生不能娶妻,對不對?”
我非常肯定地說完,繼而一臉期許地看著禹司鳳,禹司鳳抬手輕點我的額頭。
“不對。”
“啊?不對。”
“你摘下了我的麵具,此後我便不需要戴上離澤宮的任何麵具,我違背了宮規,便背棄了離澤宮,所以,娶妻我也是可以的。”
聞言,我思索了一下,違背宮規就是背棄離澤宮,這定的規矩,怎麼那麼苛刻。
“違反宮規就是…不是,離澤宮怎麼會定這樣規矩,那這樣的話,司鳳你不就…”
我還是沒有抓到重點,再一次偏離了,禹司鳳頗有些無奈,但說話語氣依舊一如地溫柔。
“你怎麼就是抓不住重點呢?”
“我說的不對嗎?司鳳你再讓我想想。”
說著,我再一次思考,回憶著禹司鳳方才所說之話,忽然靈光一閃,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了,司鳳你離開了離澤宮,那就可以來我們少陽了。”
禹司鳳搖頭:“還是不對。”
望著我認真思考,但仍舊不明自己話語中的意思,禹司鳳心底也有了些疑惑,難道靈兒她還是未通情事嗎?
在沉思之際,我又想到了新的答案:“這一次,我保證肯定不會再猜錯了,司鳳你是想說,隻有心念之人,才會讓你心生愛慕之情,然後你因違反了宮規,所以可以成親,娶那個你喜歡的人,怎麼樣?我是不是說中了?”
然禹司鳳久久沒有出聲,這讓原本自信滿滿的我,以為自己又說錯了,微低雙眸,抿嘴失落了起來:“還是不對嗎?”
話音剛落,我就被禹司鳳緊緊地擁入了懷裡:“不,你說對了。”
繞來繞去,禹司鳳情緒起伏不定,總算,最後我說準了。
“司鳳你怎麼不早說,我還以為又不對呢。”
“我的錯。”
“隻是司鳳,讓你心生愛慕之情的人是誰啊?”
不得不說,在感情方麵,我始終是慢半拍。
“還是個笨蛋。”
“我明明說對了,怎麼…哼。”莫名又被說了,我微微噘嘴,表示此刻的心情不太好,禹司鳳掩嘴失笑。
很快,他整理好思緒,溫柔地摸了摸我的小腦袋:“好了,先說正事吧。”
“哦。”
繼而,我們兩人並肩坐到了床榻上。
“靈兒,看來我們還要在這個島上,待上幾天。”
“是因為東方叔叔嗎?”
“沒錯,等我們解決了東方島主的麻煩,再去找敏言和玲瓏。”
提起褚玲瓏和鐘敏言,我神情微變,睫毛一斂,覆蓋住瞳孔中的神色。
不過片刻,我便穩住情緒,抬眸問道:“司鳳,東方叔叔他是真的中蠱了?”
雖然我心裡已經有了猜測,但還是想聽聽禹司鳳是怎麼說的。
“是的,今日晚宴,我給島主飲下的,是無味丹酒中的秘藥。”
“靈兒,你們少陽派與浮玉島走得一向很近,可曾聽過什麼關於夫人的事情嗎?”
聞言,我低眸沉思了起來,細細回想了一下,還真聽彆人說起過。
“我記得,在我小的時候,曾聽褚伯伯說過。”接著,我開口講解,緩緩敘述著那一段故事,但這故事也並不太詳細,很多都是一筆帶過:“那個時候,子桐山附近總有邪教作祟,經常抓一些年輕的女子去煉丹藥,那個時候東方叔叔去平邪,從那個山洞裡,救下了唯一幸存的女子,帶回了浮玉島後,就成了東方夫人。”
聽完這些,禹司鳳很快就抓住了裡麵的問題。
“他們抓住那些姑娘,又怎麼可能,不把她們害死呢?一個不勝武力的弱女子,又怎麼可能會活得下來呢?”
我一聽,也反應過來,發現了這其中的漏洞:“那若是這樣說的話,島主夫人她…”
禹司鳳點頭:“東方夫人和邪教是一夥的,不然怎麼會使出邪教的蠱毒呢?”
這樣一來,什麼都說得通了,今日東方島主一係列的怪異表現,都是因為中蠱的緣故。
“怪不得,東方叔叔的行為會如此古怪。”
“中了蠱之人先是會激動,最後會神智不清供人驅使,月圓之夜便會進一步發作。”
“到了最後,如若夫人下最後一隻蠱蟲,島主便會徹底淪為傀儡,浮玉島危矣。”
“等一等,月圓之日?!”我依稀記得,距最近的月圓夜是在…
我伸手一算:“下一個月圓,那不就是…後日。”
“沒錯。”
那不是說,沒剩多少時間了,而且後日不僅是月圓夜,還是烏童先前所說的三日期限,後日,竟如此巧合。
兩件事情,就這麼湊巧地撞在了一塊兒,更是加重了我心裡的煩惱,眉頭緊皺,禹司鳳敏銳地察覺到我的心不在焉,出聲喚道。
“靈兒,你在想什麼?”
“啊,沒什麼,司鳳,今天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你早點休息,我先回房間了。”
說完,我便起身離開了,但緊蹙的眉梢始終沒有舒展。
禹司鳳看著我離去身影,靈兒她,有心事?
走回房間後,我背身靠著房門,玲瓏,六師兄,我一定會救你們出來的。
鏡頭一轉——
烏童正擺弄著手上的傳音鈴鐺,一想到還剩兩日,嘴角就不自覺地上挑:“還剩下兩天了,雪星靈。”
說著,烏童的目光看向傳音鈴,要不是因為這幾日,還有任務需要做,他早就已經得手了。
不過,也不急於這一時,反正有褚玲瓏在手,雪星靈是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