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話音落罷,韓趨死死的盯著我,本身泛血的眼珠變得更為猩紅。再下一秒,他眼神又冷了下來,像是一柄銳利的劍,要刺穿我內心。“你到底是誰?你想做什麼!?”他語氣變得極其嚴肅。其實,在一具靠著怨氣和執念而不咽氣的活屍煞身上說嚴肅,有些不合時宜。可偏偏韓趨就透著這樣一股特質,不是假裝,因為他都死了,凶屍裝不出來氣場。其實,韓趨不惡。從在鬼打牆中遇到他,再加上報應鬼出來後,他讓我走,更說明了這一點。刻意說他無惡不作,是因為我想讓韓趨破防。情急之下,說不定他就會說出某些事情,來辯解和洗脫自己。隻是,韓趨的反應出乎我的預料。他並沒有被引導,竟然還看出了蹊蹺!我肯定不能說自己真實的想法,畢竟,那可能是監管道士曆練的大秘密!騙和引導,對韓趨肯定沒用了。腦中思緒更快,更多,我心頭有了主意後,眼神就變得淩厲了。再和韓趨對視,我絲毫沒有退避,話音沉悶:“我不叫唐遷。我姓羅,我叫羅顯神。”韓趨眼神更冷厲,還透著一絲疑惑。從他反應看,他隻是對我騙他,又動了怒,卻並不認識我。稍稍平複呼吸,我繼而又道:“監管道士中有一人,名為孫卓。你或許不認識我,可你肯定知道,誰是孫卓吧?”頓時,韓趨眼神成了敬佩和羨慕。他語氣加重了不少,道:“孫卓師兄,是道教百年不遇的奇才,十九歲開悟入道,僅僅六年便入祁家村深村,擒拿餓死鬼數頭,現年二十九歲,實力早已深不可測,監管道士中名列前茅,對比一些長輩,都不遑多讓!”“你認識孫卓師兄?!”韓趨追問。“奇才?深不可測?”我嗤之以鼻。頓時,韓趨臉色一變,更為憤怒了。我沒等他再開口,便搖頭道:“百年難遇的奇才,本質是一個躺在床榻上,出行都需要輪椅,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廢物。”“他沒有出陽神的命格,本身一輩子注定了庸碌,可他有個心狠手辣的父親。”“為了讓他站起來,為了讓他有一條好命,他父親,我的親舅舅,孫大海,親手將十二根鋼針刺穿我心肝脾肺!”“他告訴我,那叫做寄命十二宮,我這條命,自己不配,應該給孫卓!”“孫卓的天賦,是搶來的。”“寒冬臘月,我被孫大海扔在了雪地裡,自生自滅!”“我苟延殘喘了十年,活得小心翼翼。”“可自我回到靳陽那一日起,你們監管道士就對我窮追不舍!”“黑白,你們眼中有嗎?”“是非,你們分嗎?”“光天化日,將奪人命數者奉為天之驕子,將我這受人迫害之人,窮追猛打!”“你們監管道士,還不算無惡不作!?”“你,有什麼辯駁的理由!?”我這一句句話,讓韓趨更錯愕,眼中不敢置信!下一瞬,韓趨話音極度嘶啞,低吼道:“你放肆!胡說八道!更栽贓陷害!”我譏諷的看著韓趨,看了許久。韓趨就死死的盯著我,視線沒有絲毫遊離,更沒有絲毫動搖。我又搖搖頭,才說道:”我沒有必要和你爭論,我為什麼還進這道鬼打牆?你知道為什麼嗎?””現在殺不了孫卓,我無法報仇,可我能夠摘你一顆頭!想來,監管道士中,至少你師父還認得你。““見了你的腦袋,他們就知道,我羅顯神不是那麼好招惹的,狗急了跳牆,兔子急了也咬人。”“哦,對了,孫卓還有一條罪,他曾欺騙一女子,更將其殘忍害死,練成屍鬼,供孫大海驅使。”“你們監管道士,見了那女子的妹妹,看到了她的命數,更是暴露本性,那老道士張栩,還要率領那麼多道士圍攻我們。”“若非城隍廟的黃叔和司夜在,就真要讓你們得手了。”“你們的罪名太多,取死之道太多,我隻有先從你身上找點兒利息。”“下輩子,彆做道士了。”語罷,我抖手,兩片剃頭刀入了掌心。其實,喪葬一脈九流術,是有刀的。砍頭的劊子手,下水的撈屍人,都有砍頭刀和卜刀,隻不過那些東西都太大件兒,平時都放在行李箱裡,此刻全在椛螢家,我隻能拿的出剃頭刀。剃頭刀比在了韓趨的脖頸上。我手輕輕拉動,韓趨的皮就被切開了一截。韓趨更死死的盯著我,眼中的猩紅更重,眼底,更帶上了一抹不甘。不甘之餘,還夾著一絲絲動搖,以及懷疑!手上的力道變重,韓趨脖子四分之一的皮被我割開了。剃頭刀更深入,要割肉,斷骨!韓趨的頭微微顫栗著,他眼珠瞪得更大!眼中的懷疑變得更深,更多,還浮上了一絲驚恐。懷疑不是針對我的,驚恐,也不是因為我。……我用的方式很簡單。韓趨想出去,他就不會想再死一次。另外,我說的全都是事實。事實最容易讓人動搖。就像是一個恐怖的民俗,如果是真的,那三言兩語就能讓人渾身冷汗,如果是假的,即便是編纂的再真實,一樣無法讓人共鳴。屍和鬼對於真話和謊言更敏感。就如同在爛尾樓裡,趙康都分辨出來我在騙鬼。韓趨既然察覺到我先前的話有問題,那他現在必然能曉得我沒有再騙他。剃頭刀,深入了僵硬的屍肉。韓趨臉一顫,他的眼神渙散了一絲。再下一秒,他嘶啞開口:“住手!”我手沒停,反倒是壓得更深!“冒險再進一次鬼打牆,隻為了拿走我的頭,不值當!”“你的話,我不信。”“那如果是真的,那就太過可怕了!”韓趨語速更快!我的剃頭刀,直接剖開了他四分之一的肉,壓到了骨頭上。下一瞬,就能切斷他的頭!我眼神更冷漠,絲毫沒有理會韓趨,力道更大,甚至都能聽到刀和骨頭摩擦的聲音。“你要拿出證據!”“真要是真的,你非但不能割我頭,更要帶我出去!”韓趨急了,話音都開始尖利!“帶你出去?你不覺得自己在說笑話嗎?”手頓住,我眼神更蔑視,更譏諷。不過,我心卻變得極其活絡!韓趨太能忍了,可他還是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