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顯神侄兒……你真想好了?”楊管事話音略沉。
“沒有什麼想好與否,就如同每個人選擇不一樣。”我語氣平緩多了,對楊管事也沒那麼冷冽,畢竟,而後還要楊管事找孫大海。
幾秒鐘安靜後,楊管事才告訴我一個地址,並說到地方後往東走,就能瞧見那荒廢舊村。
“行,楊管事,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死傷,你可以通知跟著我的人離開了。”我再道。
“跟著你的人?顯神侄兒,先前我們通完了話,我就讓所有人撤走了啊?”楊管事略顯錯愕的回答。
我心驀然間又是一沉。
“行,我知道了。”我略沙啞的回答。
“對了……還有一件事,那兩具屍體燒不化,很古怪,黃叔和你在一塊嗎?我想聯係他,卻聯係不上。”楊管事再問我。
“沒在一起。”我答完,就掛了電話。
繼續攔車,我沒有表現任何神態的變化。
不是隍司的人,那跟蹤我的人,還能有誰?
徐家安排的人手,還是孫大海?
不太像是茅有三,他肯定不會隻跟著我,會直接出現在我眼前的。
很快,又是一輛出租車停下,我說了楊管事新告訴的地址,司機沒跑了。
我上車後,朝著城南方向快速駛去。
問了司機距離大概有多遠,他說一小時左右後,我便閉眼小憩。
這一次和白天不一樣……
白天我睡的很好,可這會,我卻很快陷入了夢中……
感覺自己待在一個幽閉的環境中,還能聽到腳步聲在靠近……
當那腳步近到一定距離時,我又開始在夢裡頭狂奔,逃竄!
啪嗒啪嗒的聲響,就像是皮鞋踩踏在地上。
不知道逃竄了多久,我氣喘籲籲,精神極其緊繃。
當我停下來時,周圍更為幽閉,漆黑。
冷不丁的,肩頭被拍了一下。
我猛地一激靈,睜開眼,路燈稍顯刺目,照進車窗裡頭。
司機被嚇了一跳,略顯不安的看我”兄弟……做噩夢了?”
我心咚咚直跳著,餘光下意識瞥了一眼後視鏡。
裡頭一片漆黑……就像是夢裡邊一樣……
下一秒,視野才恢複正常,後視鏡照射著車後方的路麵,以及半個車身。
“我說什麼了嗎?”我一邊掏錢,又問了司機一句。
“呃……說你沒看見我。”司機回答。
我心頭一抽搐,下了車。
入目所視,路邊是一個廠房,還有些車間亮著燈,深夜,人似鬼似畜的加班無處不在。
往東的方向有一條小路,並非水泥地,還是碎石子路。
順著小路走,我還瞧見了車轍子壓過的跡象。
這地方出租車都不來,這種車轍,恐怕就是椛螢的車了……
步行了約莫十幾分鐘,周遭多是荒地,入目所視的確瞧見了一個村子。
村頭立著一個牌樓,木料材質倒是不錯,寫著祁家村。
夜色幽暗死寂,村口還有兩尊石獅子,可石頭滿是裂紋,獅子都多出了陰森感。
我眼皮突突狂跳著。
撕開了夜壺口子上的符。
老龔的鬼腦袋忽地一下鑽出來。
因為有紙人當身體,他頭顱就不是緊貼著壺口了,支棱出來更多。
陰氣凝聚的汗珠更多,老龔不停的發顫。
他皺巴的嘴裡絮叨著“要死……要死……”
“你知道椛螢是誰吧,我要去找她,如果你配合我,什麼都好說,如果你不配合我,我先前才聽城隍廟的人說了,這裡的鬼什麼都吃得下去,你,他們也吃得下去。”我平靜說道。
老龔“……”
他眼珠轉動得更凶,恐懼浮現在臉上,完全壓不住。
我沒有立即進村,稍稍後退,找了一處隱蔽的位置坐下,開始給自己畫死人妝。
化妝時,我極力回想那個西裝老頭的模樣。
其實我很不想回想他,可他的樣子更震懾鬼魂……
妝容一點點覆蓋本身的模樣,我覺得右眼更冰涼。
沒有死人衣,效果肯定會打折扣,但總比完全一正常人的形象進去的好。
終於,我化好妝了。
老龔歪著腦袋,死死盯著我,略泛黃的黑眼珠顯得更驚疑不定。
“時間不多了,想好了嗎?”我斜睨老龔一眼。
老龔緊抿著唇,才哆嗦一句“往東。”
“在東邊兒?”我心頭微震。
深呼吸數次,我平複心緒後,走向村子。
這時,先前的跟隨感還是沒消失,我回頭瞥了一眼,便繼續往前走。
穿過祁家村的牌樓,村路略顯得狹窄,兩側的房子雖說破舊,但卻顯著幾十年前,這村子的富饒和繁華。
饒是現在,很多貧困村落都住著泥磚房,村路兩側房子都是火磚,甚至很多家都有閣樓。
跟隨感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注視感。
無處不在的注視,好像村裡每一戶房子都有鬼似的……
我麵色不改,繼續往前走,並且保持著一個動作,就是踮起腳尖。
死人妝能覆蓋我身上的陽氣,走鬼步,更讓鬼分不清我到底是鬼還是屍,總之不會認為我是人。
當我直路走了一定距離後,總算瞧見一條岔路,岔路正是往東。
我心頭微跳,強壓著喜色。
果然,帶老龔出來,是來對了!
當我一步踏上岔路時,卻聽到了冷不丁的一聲笑。
這節骨眼上,這笑聲讓我渾身都布滿了雞皮疙瘩。
驟然一低頭,老龔的腦袋從夜壺裡探出來,歪著看我,他鬼臉上的笑容極其濃鬱。
寧聽鬼哭,莫見鬼笑!
我臉色驟變,手猛地一拍,又是一道符落在夜壺上。
剛踏上岔路的腳往後一退。
眼前似乎起了薄霧,這霧並不足以影響視線,可我周遭的一切卻變了……
眼前哪兒有什麼岔路?
我分明是剛進祁家村不久,身後十幾米就是牌樓……
雞皮疙瘩更重,背上都被冷汗浸透了。
冷不丁的,又是一聲陰險笑聲入耳,我低頭一瞥,讓我頭皮發麻的是,老龔腦袋歪在夜壺上,他陰笑著,同樣斜睨著我!
明明我貼了符,符竟然不見了!?
大拇指用力掐破中指指肚,我狠狠朝著夜壺上一劃!
食指給紙人點睛,用陽氣來勾鬼,中指的血,其煞氣隻是比舌尖血弱一些!
結果老龔絲毫不怕似的,猛地一竄,竟然躍出了夜壺,一晃一晃的朝著村路深處狂奔!
我臉色更是大變。
夜壺算是老龔的寄身之物,也是殺他的凶器,他不應該能離開才對啊!
還是這村子本身的古怪?讓老龔能脫離夜壺!?
被他擺了一道,我深知此刻不能再走下去了。
轉過身,我疾步朝著村口走去!
可到了村口,邁步出去那一瞬,我更是心頭駭然。
因為餘光,瞧見了兩口殘破的石獅子。
石獅子,就是村口的東西……
我看似出去,實際上又進來了!?
腳步落地,雞皮疙瘩同樣掉了一地。
我的確沒出村,隻是站在村口……
風,極其幽冷,月亮活像是一顆大眼珠,充滿了血絲。
除了四麵八方的注視感,我好像聽到了竊喜的交談,像是說人,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