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十萬火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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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睿話音剛落,滿寵當即拱手言道:“孫權宵小、其罪當誅!”

“臣請伐吳!”

伐伐伐,你來出錢出糧?

司馬懿再也忍不住,直接出言駁斥道:“前將軍之言謬矣!”

“上次伐吳在淮南作戰,這才得以成功。如今孫權謹守長江,我大魏水軍又剛在皖口成軍不久,哪有餘力再度過江?”

“再者說,去年征蜀、中軍空缺的一萬員額今年才剛剛補齊。就不能再休養兩載嗎?”

滿寵自栩統兵武將,每逢敵國軍事總是言辭激進,可心中卻明智得很。

陛下休養生息的國策,滿寵當然知曉,隻是做個姿態罷了。被司馬懿反駁之後,也當即沒了聲音。

滿寵不以為意。

按照滿寵自己的邏輯,若是連統兵武將都在陛下麵前隻言防守,陛下又如何相信將士用命呢?

曹睿輕聲說道:“朕看滿卿的說法倒也不是不可。”

書房內眾人皆驚,難道皇帝突然轉了性子、換了思路、意圖伐吳了?

曹睿看向眾人:“此前劉子揚與朕的書信中說,大魏荊州、揚州兩處兩年多未曾動兵,並不是什麼好事。”

“休養生息可以積蓄戰力,但打些小仗、不大動乾戈,與敵軍低烈度的對峙交戰,也能起到磨礪軍隊之效。”

“揚州、荊州兩年未動過,也該動一動、活動一下筋骨了。”

說罷,曹睿從躺椅上起身,正色看向眾人:“朕欲懲戒孫權一番。”

“諸卿可有良策?”

見到皇帝起身、神情又是這般凝重,眾人亦不敢怠慢、紛紛站了起來。

此刻的書房中,有一個算一個、哪有害怕對吳交戰的呢?

與孫權打了二十多年,根本就是知根知底!

如今皇帝欲要懲戒孫權,用了‘懲戒’二字、便定然到不了國戰的程度。損不到國本,那想打就打好了!

董昭說道:“陛下,與孫權對峙的隻有揚州、荊州兩州。”

“大司馬都督揚州軍事,能動的無非是合肥、皖口兩處。”

“若出合肥,則要攻濡須。濡須此地易守難攻,絕非輕兵能取之地。”

“若出皖口,則要與孫權在長江上爭雄。賈逵的水軍操練日短,臣恐賈逵不敵。”

“光祿大夫趙儼監荊州軍事,也是兩處可以出兵。”

“或出江夏以攻武昌,或出襄陽以攻南郡。”

董昭扳起手指來數:“稟陛下,能選的隻有濡須、大江、武昌、江陵四處。”

“而東吳沿江防守、兵員後勤皆可乘大江便利。若要動一處,則四處皆要做出應敵的架式來。”

“否則,孫權即可從容聚兵抵禦。”

曹睿開口問道:“濡須、大江、武昌、江陵四處嗎?”

“西閣東閣,你們傳令尚書台和樞密院,為用兵這四處做些預案來。拿給朕看後,朕再從中選一個。”

“兵力調度、後勤援護都要麵麵俱到。”

“朕不一定要打,但是你們要按真打一般來做預案。知曉了嗎?”

董昭、滿寵、司馬懿、衛臻四人同時應下。

“好了。”曹睿揮一揮手:“你們去西閣商議吧,朕要去習練劍術了。”

“十五日內,給朕一個答複。”

說罷,曹睿甩了下衣袖,抬步向外走去。

快走到演武場的時候,曹睿又想到孫權之事,改為向後宮走去。

當然是去尋孫昭儀。

兩年前,也就是太和元年的時候,曹睿精簡後宮等階,將妃嬪們複雜的等階、簡化為皇後、貴嬪、昭儀、婕妤、美人五階。

曹睿不欲立皇後,毛嬪作為第二階的貴嬪升無可升,儼然為後宮之首。

而孫魯班作為第四階的婕妤,誕下皇子後也不能不賞,被拔擢到第三階的昭儀。

毛貴嬪、孫昭儀,這是後宮唯二誕下子嗣的妃嬪。

在毛、孫二女之下,婕妤隻有郭瑤一人,其餘眾女都為第五階、也就是末階的美人。

曹睿在朝中素來大方。隻要是於大魏有用或者有功之人,分派官職、賞賜爵位都不在話下。

可曹睿在後宮就沒這麼大方了。

原因也簡單。

朝廷的官員可以罷官去職,可以轉到他任。朝中、軍中、州中、閒職,各色職位至少數百。

而後宮中的等階隻有五個。若無事降等,那也過於無情了些。

因而在後宮中就‘小氣’了許多。

曹睿到了孫魯班之處,稍微逗弄了一會曹延之後,孫魯班就知趣的將兒子交給奶娘,與曹睿二人單獨對談。

孫魯班湊過身來,撒嬌道:“自從延兒周歲那天後,陛下就沒來過妾身這裡,都半個月了。”

“今日怎麼下午得閒了?”

曹睿笑道:“朕有些關於你父親的訊息,想不想聽?”

孫魯班眼神一亮,但轉瞬又嗤笑了一聲:“妾如何不想聽呢?可每每從陛下這裡聽到妾身父親的消息,都是國事、哪有家事?”

曹睿一笑:“家事自有書信,朕又不禁你與你父母通信,哪裡用得著朕親自來說?”

“今日也是國事。”

孫魯班起身走到曹睿的椅子後邊,纖手撫上肩頭、輕輕向後拍了一拍。

曹睿會意,身子向椅背處倚得更深了些,頭枕在孫魯班柔柔的胸前,輕閉雙眼。

兩隻素手撫上曹睿的額頭,指腹輕輕揉著額頭兩側的穴位。

一口濁氣長呼出去,曹睿滿意的微微頷首。

孫魯班嬌笑一聲:“陛下若有要說的,現在可以與妾身說了。”

國事煩躁之時,被孫魯班這般按上一按,精神也會好上許多。

後宮諸女之中,大多一見麵都會邀寵撒嬌。這般體貼知意的隻有孫魯班一人。

或許這也和家教相關。

除了孫魯班之外,再無一人可以在家中學到、如何安撫一名君王的方法。

曹睿歇了片刻,方才將書房內聽到之事緩緩說來。

孫魯班輕歎一聲,手上的動作卻一刻不停:“妾的父親總是這般,因所求甚大而盲目信人,總以為自己付出真心、彆人也會以真心相待。”

“如今被這個遼東人騙了,也是難免的事情。”

曹睿微微睜眼,扭頭欲要看孫魯班一眼。卻因後腦動了幾下,被孫魯班會錯了意、以為是在使壞。

“陛下彆動,再動妾身就不按了。”孫魯班調笑道。

“好,朕不動。”曹睿也帶著笑意,繼續閉眼問道:“方才你說的話可有實例?”

孫魯班道:“怎麼沒有呢?”

“魯肅、呂蒙、陸遜……這些人都是被妾身父親信任重托,卻常常做的不如人意。”

“陛下難道不知道陸遜嗎?就是因為他的方略失誤,妾才到了陛下這邊。”

曹睿回應道:“這麼說來,朕現在坐著這般舒服,還要謝謝朕的妹夫了?”

“你可怪他?”

孫魯班白了一眼:“怪什麼?這般說起來,他還是是妾和夫君的媒人呢。”

曹睿笑了幾聲後,又輕聲道:“不瞞你說,朕要對南邊用兵了。”

“孫權對朕首鼠兩端,一邊卑辭對朕、一邊挖朕的後路。若不示以懲戒,不足以顯朕和大魏的威風。”

孫魯班輕柔的歎了一聲,夾著嗓音說道:“妾的夫君要打妾的父親,妾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嫁夫從夫,若陛下上陣、妾就為陛下捧著箭囊。”

曹睿笑道:“不怪朕?”

孫魯班笑了一聲,嗓音恢複正常:“怪什麼?大魏和吳國打了二十年了,要打便打嘛!”

“妾早就與陛下說過了,若妾的夫君贏了、有妾在洛陽,總不至於讓孫家都丟了性命的。”

“敗了也不失皇親國戚,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呢?”

曹睿問道:“真這麼想?”

孫魯班點頭:“真這麼想!臣妾以為,妾父親每次書信卑辭以對、每次都送這麼多的禮物,恐怕也是在應對這些事情。”

曹睿抬手握住了孫魯班的右手,輕聲道:“既然你如此豁達,朕也給你一個承諾。”

“若真到了那個份上,如果有留他性命的道理,哪怕隻有一條,朕也會看在你的份上、留孫權一條性命。”

孫魯班低頭在曹睿額頭上輕吻了一下:“好了,妾知道夫君的心意了,勿要再說這些了。”

“今晚想用些什麼膳食?就留在我宮裡吧,我遣人去準備。”

曹睿道:“老樣子吧,還是那八個菜,不用變了。”

孫魯班答道:“妾知道了,稍後便遣人去準備。”

就在此時,兩人所在的裡間之外傳來了交談之聲。

孫魯班聽到自己侍女阻攔畢進的聲音,可畢進言語甚急,竟稱有十萬火急之事,連連向內闖入。

畢進走到門外,高聲向內呼道:“陛下,陛下,老奴有十萬火急之事要說!”

孫魯班走了幾步,拉開了門,表情不善的盯著畢進的醜臉看去:“何事要說!不知我與陛下在內嗎,如何要打擾?”

畢進卻不顧孫魯班半點,直直的看向曹睿:“陛下、陛下!壽春急訊,大司馬病重!”

曹睿霍然起身,三步並兩步、上前抓住了畢進的衣裳:“怎麼回事?大司馬如何病重?”

畢進急忙說道:“樞密院說,大司馬墜馬摔到了後腦,如今仍然昏迷不醒!”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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