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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此乃街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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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默此行,來回還不到一個時辰,便返回了渭水南岸的吳懿營中。

吳懿此時已經親率五千人丶在營門外列隊完畢,準備沿著更東一些丶馬謖丶魏延在兩日前經過的浮橋渡河丶再到上邽城東紮下營盤。

遠遠的看見尹默單人獨騎行了回來,吳懿滿是詫異的拍馬迎了上去。

吳懿看到尹默坐在馬上板著一張驢臉,不由得笑了出來:「尹大夫,尹大夫?這是怎麽了。」

尹默搖了搖頭,繼續低著頭向營中走去。

吳懿無奈,隻得撥馬近前,親自用手拽住了尹默的韁繩,笑著問道:「尹大夫!你倒是說句話啊,勸降郭淮丶勸降的如何?」

尹默的麵孔漸漸漲紅,方才麵對郭淮說不出話,可麵對吳懿這個老熟人,尹默用手指向上邽城的方向,高聲叫喊道:「郭淮此人不可理喻!此人辱罵陛下丶辱罵丞相,非人哉!」

「行了行了,不就是沒勸降成功嗎?」吳懿一邊笑著一邊安撫著尹默,這般有趣的場景在成都時可見不到:「你且去營中安歇,看我率兵渡河丶替你到郭淮麵前找回麵子!」

說罷,吳懿朝尹默擺了擺手,隨即領兵向東北方向渡河去了。而按照吳懿的指令,西邊的廖化部也一時欲強渡渭水!

蜀軍同時兩邊渡河,而就在處在城西的郭淮想要率三千外軍向西丶欲要抵住過河的蜀軍時,上邽城裡的鹿磐卻遣人將吳懿在城東渡河之事告知了郭淮。

一時間,郭淮陷入了兩難之中。

原地掙紮了許久,郭淮眺望著不遠處結了薄薄一層冰的渭水,咬牙下令,命全軍拆營丶隨後返回上邽城中。

虛張聲勢,麵對東丶西兩麵蜀軍的同時進軍,宛如一個泡沫一般被輕易戳破了。

雖然一時沮喪,但郭淮的心中仍還是有底氣的。上邽城就在身後,憑此城池丶定可拖住蜀軍丶等到左將軍援軍到來!

西邊的廖化部渡過渭水後,開始向上邽城的方向挺進,最後在城西五裡處丶靠渭水紮下營寨。東邊的吳懿部也是一般。

有了這兩座在城北的營寨作為依托,窄窄的渭水再也無法成為蜀軍的阻礙,而上邽城距離被圍也不遠了。

下午時分,陳倉城中的右將軍朱蓋,收到了三日前丶鹿磐從上邽發來的戰報。

堂中捏著文書的朱蓋,先是自言自語讚歎了許久,然後轉身看向一旁站著的鄧艾。

「士載,你說牽鎮西是怎麽想的,怎麽就被他賭對了呢?」

「稟右將軍,屬下以為牽鎮西所說沒錯。若關中出事丶自有中軍來抵禦關中來犯之敵。但若隴右大軍進犯,晚支援幾日的話,相差的就是天上地下一般了。」

鄧艾倒是難得的沒有結巴。實際上自從被皇帝托以重任之後,位高權重丶在自信心逐漸建立起來後,困擾他多年的口吃也漸漸好了。

權力最能養人。

朱蓋點了點頭,說道:「我與牽鎮西,是十二月二日上午在長安接到的軍報。」

「當日下午,牽鎮西率一萬五千步兵先行開拔,若按一日六十裡之速,算起來他現在已經到了郿縣附近了。」

「若沿隴山道進發,郿縣到上邽大約還有七百裡,還要十一日丶十二日能至。」

鄧艾此時說話似乎有些妙語連珠的意思了:「牽鎮西統率大軍馳援隴西丶右將軍從長安疾馳兩日來陳倉坐鎮,伯仲之間丶俱是國家功臣。」

「哈哈哈哈。」朱蓋頗為爽朗的笑著:「士載啊士載,我怎麽才看出來你這般會講話?」

鄧艾羞澀一笑,隨即補充道:「若算起來,信使已經到了洛陽兩日有餘了,中軍應該向關中進發了。」

朱蓋聽聞此語,卻站起身長歎了起來:「按郭淮信中所說,蜀軍足有五萬以上來犯。隻怕郭淮在上邽抵擋不住丶左將軍在隴山道也無法阻敵啊!」

「郭淮兵不到五千,左將軍不過一萬人。如何能等到牽鎮西援軍來到?等牽鎮西到了,說不得中軍的騎兵都到了!」

此時的鄧艾精於屯田和糧草之事,對軍事隻是粗通,隨即請教道:「若依右將軍判斷,這仗能打成什麽樣子?」

「哎,」朱蓋歎道:「按蜀軍這架式,恐怕天水丶廣魏丶南安丶隴西,這隴右四郡都得丟!」

「蜀軍這般厲害?」鄧艾略帶驚訝的問道。一直以來,大魏對內皆稱吳蜀為叛逆。從宣傳上來說,大魏疆域最廣丶兵力最多,對於鄧艾這種不通軍事的下層官吏而言,『大魏強盛』乃是如同真理一般。

但曆朝曆代,所謂的『真理』,似乎與真理都不沾邊。

朱蓋搖頭:「不是蜀軍厲害,而是大魏在隴右兵少。」

看著麵前行禮請教的這個三十歲的『年輕人』,知曉他被陛下看重,現在無事時朱蓋也願指教他一番。

「士載,你看隴右四郡丶平日裡也算安穩,素無叛亂之事。一旦敵軍大軍壓境,而隴右又少兵難以抵禦,投降這種事幾乎是難以避免的。」

「一城降了丶帶動兩個。兩縣降了丶一個郡也就不穩了。」朱蓋努力解釋道:「就如同一行旅人手扯著手站在峭壁邊上,一個掉下去了丶一連串都會掉下去。」

以鄧艾之聰慧,瞬間就明白了其中關竅:「依右將軍所說,那隴右城池的投降,要何時才能止住呢?」

朱蓋說道:「方才我說隴右四郡可能會全丟,說的也隻有隴右四郡了。」

「就拿最西麵的隴西郡說,襄武離榆中足有四百裡,無論蜀軍從糧草丶還是兵力來說,都不可能調度如此多的偏師向西。」「西邊的夏侯霸與陸遜,定會在集聚到隴西郡。或許是郡治襄武城丶或許是再西一些的首陽城。但無論如何,襄武就是蜀軍進犯的最西麵了。」

「那安定郡呢?」鄧艾又問。

朱蓋瞄了鄧艾一眼:「左將軍不是去了嗎?算起來,他現在應該已經到達安定郡西麵了。」

鄧艾若有所思:「那安定郡定然無虞了。」

朱蓋走至鄧艾身旁問道:「士載你說,那隴右現在何處最為關鍵?」

鄧艾在心中努力回憶了一遍隴山道經過之地,反覆確認了幾遍後,語氣篤定的說道:「略陽!」

「左將軍應該已經到達略陽了,通過隴山道北上的蜀軍應該也到略陽一帶了。」

「若左將軍能率萬人守住略陽,則隴右戰局仍有轉圜餘地。倘若守不住……」

朱蓋湊近,麵對麵盯著鄧艾的雙眼:「若左將軍守不住,該當如何?」

鄧艾對著朱蓋的目光,咬牙從口中擠出幾個字:「若守不住,則隴右四郡將全丟至敵手。」

「大魏在關西的形勢,將會比建安十六年更壞。」

所謂建安十六年,正是曹操在關中擊破馬超與韓遂聯軍丶收複安定郡,又派遣夏侯淵西征的那一年。

朱蓋用力拍了拍鄧艾的肩膀:「小子,說的不錯!軍情就是這般一日三變,每一變都讓人驚心。」

「知道該如何做了嗎?」

鄧艾略有些茫然的看著正在朝外走出的朱蓋:「右將軍讓我做何事?」

「真不曉得你是聰慧還是癡傻。」朱蓋轉身,用異樣的眼光看向鄧艾:「既然得知了新的軍情丶又心中有了猜度,當然是寫軍報發給牽鎮西和洛陽啊!」

鄧艾略帶歉意的躬身一禮:「是屬下粗疏了,我這就去擬軍報。」

朱蓋輕輕頷首,隨後離開前往城外軍營中去了。

……

幾乎同一時間,在郭淮丶朱蓋丶鄧艾幾人都認定了的戰場——略陽,張合也準備親自引著五百騎出城。

參軍陳憑略帶疑惑的問道:「都督是要親去城南阻隔蜀軍嗎?為何隻帶五百騎?」

張合揚起馬鞭,指向城外:「本將問你,大隊蜀軍會從哪條路來?」

陳憑想了想回應道:「應該從略陽城東南四裡處,通往上邽的那條路的路口來。」

張合一笑,輕聲說道:「知道就好!這塊地方如此狹窄,五百騎就已經足夠了!」

「不過,本將還有一事要囑咐於你。」

陳憑連忙拱手說道:「但憑都督吩咐。」

張合問道:「看到城南那座山了嗎?」

陳憑點頭:「回都督的話,看到了。」

張合緩緩說道:「我先領五百騎,埋伏在路口以東二裡的地方。」

「略陽城在此,此刻又到了下午,蜀軍必然會向略陽城這邊來。」

「你且看我率騎兵衝出,從東邊威嚇蜀軍之時,你就從城中領著一千騎出來,遠遠的將蜀軍往城南那座山下趕。」

「聽明白了沒有?」

陳憑乃是張合親信之人,在表示聽明白了之後,隨即又問:「不過,都督為何要將蜀軍趕至那邊?」

張合略顯無奈的看了陳憑一眼,說道:「總不能讓他們堵住路口丶堵住平地,安穩的紮下大營來吧?」

「城南就這麽一個正對著的山,不將他們向山邊趕,還能趕到哪邊?」

陳憑連連應道:「屬下知曉了,都督慢行。」

張合離去之後,陳憑似乎想到了什麽,將略陽縣的縣令叫了出來:「城南那座山,可有名字?」

略陽令想了片刻,回答道:「陳參軍,彼處正是略陽城南的街亭,此山名為斷山丶本地人也將其喚作南山。」

陳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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