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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虛空神通,初聞此間法 (萬字章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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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這話,不隻是敖崢嶸本龍驚了一驚,就算是周邊那些結成陣勢,正欲發動的鮫人、海族、乃至一眾蝦兵蟹將,皆是震了一下。

徐行雖然說得客客氣氣,彬彬有禮,好似謙謙君子,話裡話外的意思,卻滿是目中無人、無法無天的睥睨傲氣。

即便沒有錢塘龍君這種頂尖高手坐鎮,龍宮眾將又因劫數而動蕩了根基,但他們此際擺下的滄海真水大陣,仍是足以困住一眾大真人級數的掌教至尊。

可眼前這不知來路的凶戾妖物,竟似是全然不把這大陣放在眼中,一副來去無拘、進出無礙的自負模樣,實是氣焰滔天。

鮫人大將再也難以忍耐,手中長戟一揮,率先站了出來,嗬斥道:

“好妖孽,在我龍宮滄海真水大陣前,還敢如此放肆,真真是跋扈至極!”

這位鮫人大將乃是海境十萬水師中的第一高手,與龜丞相向來並稱為文武雙壁,昔日在洞庭水域,領受天籙敕封時,亦是一位大真人級數的絕頂高手。

如今他雖是因劫數臨頭,天籙動蕩,功行倒退,從大真人境界跌落,但也保有真人級數的根基,眼界更是勝過此界絕大多數高手。

所以,鮫人大將自然看得出來,徐行方才那幾次出手,都仗著神通變化逞威,並非是以雄渾根基傷人,顯然還並未臻至那個境界。

既如此,這廝又豈敢如此狂妄?!

孰料,徐行根本就不朝他看去一眼,隻是盯著敖崢嶸,又笑了一笑:

“話已說完,八太子可願隨徐某一行?”

不同於鮫人大將想當然的自信,敖崢嶸畢竟是和徐行正麵交過手,又直麵他此時威勢的龍,隻一聽這話,心中警兆越發濃鬱。

可這來自肉身的示警,卻與畢生修行的認知,產生了極其劇烈的衝突。

敖崢嶸無論怎麼想,都想不出來徐行究竟如何脫離滄海真水大陣。

退一萬步說,這老妖的確隱藏了修為,乃是一位世間罕有的大真人,可此處畢竟是蓬萊海境。

有父王坐鎮的蓬萊海境!

見敖崢嶸不說話,徐行亦露出遺憾神色了,歎息道:

“既然如此,徐某亦隻能學一學你們,勉力強為矣!”

言語落定,鮫人大將麵色立時變化,打出一枚類似“鎮海印”的玉符,準備已久的滄海真水大陣,亦是於焉發動。

方圓三十裡範圍內,有如天旋地轉一般,緊接著,洶湧海麵和澄徹天穹,便徹底倒轉過來,形成海在上、天在下的壯觀奇景。

可就在這刹那間,徐行方才所站之處,一隻五行神光輪轉、縈繞黑白二氣寬厚巨掌,猛地自水底伸出,宛如奇峰突起,橫空出世!

巨掌寬有數丈見方,將徐行和八太子,連帶著方才那頭龍鯨的血肉,一並攥在掌心,再猛地握緊五指!

鮫人大將這才知道,徐行之所以願意陪自己等人廢話,亦不過是如他們一般,在暗自準備殺手鐧而已。

不過他也看出來,這隻純粹由元氣凝成的巨掌,雖然結構精妙完善,循環不休,儼然自成界域,根基卻仍舊未夠,絕不可能打破“滄海真水大陣”的禁錮!

不過,徐行本也沒有想過,憑借自己的手段,硬生生打出一條通路,除了武學根基外,他亦有屬於自己的本命法寶!

巨掌握緊的那一刹那,徐行、以及八太子和這片小天地的聯係,被徹底截斷,然後鮫人大將隻見那五根巨大手指的指縫中,流露出些許極其澄澈,清亮如鏡,足可鑒人的光芒。

光芒一閃即逝,巨掌亦隨之崩潰,而徐行、八太子,以及那頭異種龍鯨的身軀,已然消失於滄海真水大陣,乃至無垠海境中。

鮫人大將麵色巨變,驚呼道:

“虛空神通!”

此界道法廣傳,道脈萬千,光是天籙中所記載的術法,就已是千奇百怪、數不勝數。

按理來說,無論從哪個方麵,想要為這些術法排出個名次來,也是強人所難。

畢竟即便是再簡陋粗糙的術法,到了大真人,乃至真仙手中,依舊能夠化腐朽為神奇,彆有一番玄妙造化。

不過,無論怎麼排,虛空神通在人間萬法中,都是一定是名列前茅,乃絕頂中的絕頂。

難道是魔門中人?!

此界最為擅長虛空神通的,便是五方魔教,隻因魔教的根基不在上界,而在宇外太虛、無窮星海。

據說最初的魔祖,便是一位跨越無窮星海,降臨此界的天魔。

因為溝通、請降魔頭,體悟五方魔道的切實需要,以及天魔一族對虛空的天然熟悉,都讓魔門對虛空神通的掌握,要遠超彆家。

所以一個如鮫人大將這種見多識廣,跟腳深厚的大修士,乍然看到了這極其高明,摸不清來路的虛空神通,第一反應便是:

駕馭神通那位,即便不是魔門中人,也一定是身受魔染,甚至是入魔多時。

但很快,他便推翻了自己的猜測。

鮫人大將雖是沒有福分掌握,甚至接觸過虛空神通,卻也曾經聽老龍王講解過這一類神通的奧秘。

所以他很清楚,但凡是虛空神通,尤其是涉及虛空挪移,能夠跨越漫長距離的虛空神通,絕非是尋常修士所想那般方便、快捷。

其中每一個細節,都是至關重要。

心神如何投放,出口設在何處,氣機如何運化,形神如何保持一致……

如此種種關隘,隻要有一步出了差池,便是動輒粉身碎骨,運氣稍差便是形神俱滅,不入輪回的局麵。

而在“滄海真水大陣”中,麵對無窮真水的壓製,又怎麼可能如何能夠絲毫不受乾擾,挪移出去如此長的距離?!

更何況,這裡還是蓬萊海境!

老龍王雖然受了傷,但仍然握有天籙,隻要置身蓬萊海境,便如道門真仙居於洞天福地,釋家羅漢坐鎮壇城淨土,幾可稱世間無敵。

即便是五方魔教中,最擅長虛空挪移的西方天魔、南方天魔親臨,亦絕不可能在老龍王眼皮底下,如此從容地施展神通,帶人抽身而去!

——難道,是中央他化自在天色空不異、顛倒虛實的遁法?

一想到這裡,鮫人大將的心神劇烈震顫,幾乎連陣勢都難以主持,要令整個“滄海真水大陣”在徹底崩潰。

就在徐行、八太子離開三個呼吸後,一聲極其悠長,好似要連綿到海天儘頭,充斥寰宇的龍吟聲,驟然響起。

一個巍峨如山的龐大意誌,驟然降臨此處,凝成一條不斷震顫,輪廓模糊至極,難辨容貌,隻能勉強看出是個人形的虛影。

即便隻是一道虛無縹緲的投影,仍是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威嚴、霸道。

這片海水倒懸的顛倒世界,原本充滿了屬於絕景奇觀的驚異感,令人匪夷所思、不敢置信。

可這條虛影一出現,卻立時磨平了這一切不可思議的驚異感,隻因所有人看到他,亦或者說祂的第一眼,便會有種生出另一種感覺:

——這是足以顛覆世間一切常理的存在。

在祂麵前,哪怕天上流淌著海水,海床成了天空,亦算不得什麼奇事,隻因祂正擁有這樣的力量!

海水為之止息,充斥“滄海真水大陣”的狂暴癸水真力,亦變得和緩而安寧,不見絲毫殺傷力。

鮫人大將一見這條虛影,當即雙膝跪地,俯首磕頭,誠惶誠恐道:

“見過君上,末將無能,還請君上降旨贖罪!”

鮫人大將根本沒有想過,自己親自出馬,率一眾水師排布下“滄海真水大陣”,卻不僅沒有拿下那賊妖,還讓他劫走了君上寄予厚望、最為寵愛的八太子!

但麵對這犯下滔天大錯的鮫人大將,老龍王並沒有降罪,隻是沉默了下,才緩緩道:

“今日之事,錯不在你,此人所用不隻是虛空大挪移,而是在虛空神通中,亦算是最頂級的自辟天地無上神通。

這樣的虛空神通,不要說是你,即便是本君,亦是見所未見,僅在龍宮裡那些束之高閣的上古典籍中讀到過隻言片語。

此人所學,怕是某些尚未現世的天府真傳,亦或者是上界帝君道統。”

言畢,祂又轉過身去,眺望某處,喟歎道:

“本君已施展過望氣之術,龜丞相和你都判斷有誤。

我觀其人之氣,至陽至剛、至純至大,絕非是妖類,反倒是天下難得的有道高人。

老八修行至今,也是時候該離開海境,闖蕩一番了,能夠得此人看護,亦是他的福分。”

龍君這番話說得慢條斯理、悠哉悠哉,令龍宮眾將心中皆是歎服不已,深感君上觀海境如在掌顧間,神通依舊。

一提到天府真傳、帝君道統,眾將心中亦沒了疑惑,畢竟此界的仙佛神聖雖是先後破空飛升,卻也在人間留有傳承、法寶。

在劫數大規模爆發前,人間與上界的聯係極為緊密。

上界仙聖、佛前尊者,諸位帝君的後裔傳人,乃至帝君本尊,都不乏在此界轉世的記錄。

所以,此界雖然已經有數百年不曾見過這樣的幸運兒,但這也並非是值得如何驚奇的事。

他們雖然不至於懷疑君上的判斷,卻也由衷感到不可思議——這世上,竟然有如此粗蠻的得道高人嗎?

唯有一個鮫人大將,能夠從那虛影身上,捕捉到一絲隱藏極深的擔憂。

身為龍宮水師第一大將,跟隨老龍王已有數百年的他,當即便明白了這位君上的憂慮何在。

龍君並不是離開海境的八太子擔憂,恰恰相反,他擔憂的乃是海境本身。

若是龍涎口當真爆發,令五方魔教窺到可乘之機,隻怕海境上下,都免不了一場慘烈至極的血戰。

等到那時,可能反倒是孤身在外,跟隨那位高人的八太子,才有更多生還之機。

更何況,那高人還有一身如此妙絕的虛空神通,天下間若非天魔真仙一級的不世強者出手,又有何人能留住他?

鮫人大將正思索間,就聽到心湖中,響起一個極其沙啞,充滿疲憊的嗓音。

不同於麵對龍宮眾將,在鮫人大將這個絕對心腹麵前,老龍王並不刻意遮掩自己的虛弱,隻是緩緩道:

“暗中遣水族,沿鎮江北上金山寺,告知法海大師此間之事,讓他聯係亢龍宮大護法。

咱們這裡既然已經有了暴動跡象,他們那位總領山河大靈官又是頂在第一線,處境定然更為不堪,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鮫人大將並沒有將情緒表露在臉上,隻是在心中沉聲回了個好字,才緩緩站起身。

此時,龍君所化虛影已然消散,海天再度翻轉回一慣的模樣,沒有絲毫異狀,其餘將領、海卒們,隻覺心頭一鬆。

在他們看來,既然老龍王都已蓋棺定論,今日的小小風波動蕩,就算是徹底告一段落,海境又能恢複到往日的和平。

就像過去的數十年一般。

其中一些心思活絡些的將領,甚至感到心頭略有些欣慰。

——在對抗魔劫的大背景下,出了這麼一個身具天府真傳、帝君道統的高手,即便不能打破魔門對虛空神通的壟斷,也是天下幸事。

不過,有些見過徐行大肆捕獵海獸,儘情享用血食,大快朵頤的將領們,卻不免有些麵色古怪。

可鮫人大將眼見這雄渾海景,胸襟不僅沒有更為開闊,反倒是心頭積鬱,更覺其中暗流湧動。

他也知道,這是由於近日來的震撼太多太多,便先定了定心神,長長吐出一口氣,再班師回朝,準備著手辦理龍君暗中交代的事。

徐行其實並不知道,這個世界對所謂的虛空神通,還有專門的研究和防範手段。

他所做的,隻不過是先用上個世界的空境場域之法,暫且開辟出來一個與世隔絕的界域,將自己和八太子籠罩其中,再用“破碎虛空”的手段,順著“真武昊天鏡”指引出來的路徑,進行挪移。

這種法子,其實並不像鮫人大將所想那般,能夠悄無聲息,也需要一段不短時間的準備。

隻不過徐行做的準備工作,都在“真武昊天鏡”中。

自從在上個世界再次開天辟地後,他的“真武昊天鏡”中,亦蘊生出了一片小小的虛空世界。

雖然這個鏡中界的空間還極為有限,不過數丈見方,卻勝在穩定,足以作為虛空挪移的“舟筏”,帶著人一起挪移。

並且,隻要是提前在鏡中界裡,完成進行挪移的種種工作,那麼除非和他一樣,掌握虛空神通,熟悉虛空變化的高手,否則便無人能夠察覺。

隻不過,徐行雖然沒能聽到老龍王的分析,卻也在進行虛空挪移的刹那,用一種更直接的方式,意識到了這個世界的水深。

從徐行進入虛空裂隙,直到出現於岸上某處,時間不過隻有刹那。

但就是這刹那間,即便他居於在鏡中界,亦察覺到一種極其可怖,充滿毀滅性威力,好似隨時要爆發出來的氣息,在界外一閃即逝。

徐行還能感應到,這股氣息中的重濁之念,要比那些海中凶獸,更濃鬱千倍、強烈萬倍,甚至是數萬倍!

在這樣的力量麵前,即便是現在的他,亦不會有絲毫還手之力。

隻不過,似乎還有另一個正大堂皇,有如天柱神山,鎮壓四方八極,梳理山河龍脈的恢弘氣機,在與這股氣息勉力對抗,才令它沒有徹底爆發開來。

——

某處陰陽逆亂,暗無天日的界域,無數怨煞之氣充盈其間,聚成條條扭曲身影,宛如無數陰兵鬼卒,要將整片天地都給徹底撐爆、撕碎。

在陰氣狂潮中,一尊身披絳紫朝服,腰係鑲金玉帶,麵容威嚴,下頜蓄有長髯的神靈金身,巍峨矗立。

忽然間,祂的目光動了一動。

“這是——虛空神通?”

這神靈般的金身,雖然身披文官朝服,手中卻提了一杆形貌中正平和,大如浮屠寶塔的四棱長鞭。

所謂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後君子。

這句話,便是對祂最好的描述。

隻不過,這尊神靈的金身雖然極其偉岸,外表卻已不再璀璨輝煌,反倒是顯出些死寂的灰暗,更不斷浮現出一片又一片細密裂紋。

“自辟虛空,人間何時又出了這等人物,氣清而正,好,好啊……”

神靈左手撫須,麵容浮現起感慨神色,右腳微微跺地,寶塔似的重鐧一震,便再次將如潮水般湧來的怨煞之氣徹底打碎。

不過,肉眼可見的是,即便這尊神靈的法力再高強,亦不可能將充盈此間的濁氣、魔氣、怨氣、煞氣等力量儘數消弭。

祂的所作所為,注定是飲鴆止渴。

——

敖崢嶸被徐行巨掌攥住的刹那,本來還想掙紮,可就在刹那間,眼前天地便驟然轉換,他的腳下亦不再是無垠大海,而是一片星光閃爍、五行輪轉、陰陽並合的奇妙界域。

——這莫非是,幻術?!

敖崢嶸都來不及釋出神念,仔細探查一番這片世界,眼前天地又再次變化,這一次,他出現在了一片荒無人煙的山林中。

經過這兩次轉換,即便敖崢嶸心頭再震撼、腦子再不清楚,也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難不成,是虛空神通?!

敖崢嶸剛一臉不敢置信地轉過頭去,就見徐行在他身後,自一道水波漣漪般的裂隙中,施施然地踱步出來。

那碩大龍鯨的屍體,則是重重砸落在地上,壓塌了一片樹木,濺起混雜著濃鬱血腥氣的煙塵,朝四麵滾滾奔去。

這一次,敖崢嶸當真可以確定,這的確非是任何迷惑本性靈光的幻術,而是徹頭徹尾、貨真價實的虛空神通!

並且,這應當不是尋常的虛空挪移……

敖崢嶸雖然神通法力、眼界見識,都還比不上曾經登臨大真人境界的鮫人大將,但畢竟是親身體驗了一次挪移,感觸自然更為深刻。

他知道,如果是尋常意義上的虛空挪移,隻會是點對點的穿梭,絕不會涉及另外的界域——那根本就是在浪費法力和心神。

可敖崢嶸方才,卻分明見到了另一個具備種種元氣的小天地。

並且,要這樣的挪移,對施術者和進行挪移的人,都有極高要求,而敖崢嶸在這個過程中,卻不曾感受到絲毫不適。

敖崢嶸很快便想到了另一個可能,他不禁咽了口唾沫,喉嚨中發出極其響亮的咕嘟聲,再澀聲問道:

“前、前輩方才所用的神通手段,莫非、莫非是……傳說中在虛空神通中,也算最頂級的自辟天地無上神通?”

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即便是以這位龍宮太子的博學多聞,亦是尾音上揚,顯出難以描述的驚訝、震動。

這話隻一問出來,敖崢嶸心中的很多疑問,都已煙消雲散,不複存在。

這老妖既然能夠在他父王的眼皮底下,於“滄海真水大陣”中施展虛空神通,自然可以悄無聲息地潛入海境。

老妖擁有這種無上神通,普天之下,除了寥寥幾家有真仙、天魔坐鎮的大宗外,已是縱橫無忌,無拘無束。

而徐行隻一聽這話,就馬上明白,這個世界的強者們,對“破碎虛空”、“虛空挪移”的應用,已經到了一種形成完整體係的地步。

窺一管而知全豹,即便隻是一個側麵,就已讓徐行意識到,這個世界的修行體係,究竟繁盛到何種地步。

他並不急著回話,隻是挑眉問道:

“這樣的虛空神通,很稀有嗎?”

敖崢嶸見徐行這般淡定,不由得苦笑道:

“不要說是自辟天地,就算是如虛空挪移這樣的神通,亦足以令大真人都束手無策。

據我所知,隻有五方魔教中,才有能夠讓人按部就班,嘗試修煉虛空神通的正統真傳。

其中最負盛名的兩種,其一則是西方婆羅利仞天撕裂蒼穹、破碎虛空的“陰魔裂空大法”,其二則是南方幽遊夜摩天遊走陰陽,貫通幽冥的“九幽十獄冥遁法”。

但即便是在這兩門中,亦要至少過百年才能出一個完全領悟虛空神通,並能將之運用自如的奇才。”

徐行聽罷五方魔教的名頭,又想起方才感受到的氣息,思索片刻,坐了下來,撫摸著肚子,忽然道:

“先吃飯吧,咱們邊吃邊聊。”

即便是借助了真武昊天鏡,才得以施展虛空挪移,但徐行亦是消耗甚多,這條龍鯨對他來說,就算是不錯的補品。

敖崢嶸聽到這話,又看了看徐行身後的龍鯨,雖然麵色古怪,卻也還是乖乖坐了下來。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徐行的來曆,但敖崢嶸心中已有判斷,更何況,他對自己也有較為清晰的認知。

若是在戰場上正麵較量神通武藝,敖崢嶸自認不輸道門真人,但要想破解這種玄妙至極的虛空神通,試圖從這老妖手裡逃命,那可以說是毫無指望。

但他敖八爺的脾氣,說好聽點是心胸開闊、樂觀積極,難聽點就是沒心沒肺。

所以敖崢嶸根本沒做任何心理建設,就坐到了徐行旁邊,還在心裡喜滋滋地想——最起碼,不僅沒受什麼虐待,還能上桌吃飯不是。

徐行瞥了他一眼,詫異道:

“沒看出來,你還挺自來熟?”

敖崢嶸湊過來,舔著臉道:

“小龍雖然見識短淺,卻也看得出來,前輩並非是凶邪暴戾之輩,想來不會加害小龍。”

徐行點了點頭,毫無遲疑地補充道:

“更何況,你也想跟我學點東西吧。”

敖崢嶸笑得無比憨厚:

“像前輩和小龍這樣的同道人,如今天下已不多見。

若是小龍猜得不錯,前輩要找叔父,亦是為了互相切磋,印證道法神通。既如此,小龍自然也想旁觀一番。”

徐行聽到這裡,也是搖頭失笑。

“你這小龍,到是滑頭。”

其實,徐行一開始雖是不滿龍宮的強迫舉止,但是在感受到那股毀滅性氣息後,也能理解龍宮眾將的應激。

畢竟屁股下坐了這麼大一個隨時有可能爆炸的炸彈,神經敏感一點,倒也正常。

所以現在再看敖崢嶸,徐行倒也不覺得心中有什麼芥蒂,並且他其實本就做好了打算,想用武學和這小龍做交換。

聽出徐行語氣中並無斥責、厭惡之意,敖崢嶸又嘿嘿地笑了幾聲,顯得極為靦腆,過了會兒,又不禁問道:

“還未請教,前輩肉身如此堅韌,究竟是何種妖物化形?”

徐行一邊烤肉,一邊抬起頭,再次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饒有興致地道:

“我倒也一直想問,在你看來,我又是什麼妖物?”

敖崢嶸顯然也思考過這個問題,張口就來:

“小龍常聽龜相說,十萬大山中,有大鵬築巢、真犼盤踞,沉睡著朱厭、禍鬥等上古神獸後裔,甚至有純血神獸的蹤跡,莫非前輩正是其中一員?”

提到十萬大山,以及這些傳說中的神獸,敖崢嶸的眼睛裡便不由得流露出光芒,顯然極為向往,甚至有幾分難以言喻的憧憬。

徐行一見敖崢嶸這副模樣,便不禁微微一笑,心中暗歎,果然還是個孩子。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徐行自從離開上個世界後,一看到這種充滿孩童稚氣的樣子,就覺得心頭格外溫暖、溫柔。

所以,他右手一揮,朝敖崢嶸遞過去一塊龍鯨肉,又笑道:

“你們難道就沒想過,我可能是根本就不是妖族,而是個人?”

此話一出,方才還興致勃勃的敖崢嶸,立時怔在原地,那張英武不凡的俊逸麵容上,流露出再明顯不過的震驚神色。

敖崢嶸也不顧冒犯,再次抬起頭,把徐行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從頭到腳地看了一遍,才不可思議地道:

“人……?”

徐行迎著他的視線,眉梢跳動,反問道:

“怎麼,我不像人嗎?”

敖崢嶸看了看徐行身後的龍鯨屍骸,以及十陽真火中逐漸金黃的烤肉,額了一聲,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昔年龍君還曾坐鎮水域,執掌八百裡洞庭時,敖崢嶸亦見識過與龍宮來往的大修士,但他們之中無論哪個,都沒有徐行這麼彪悍凶猛的氣質。

在敖崢嶸眼中,徐行比起這些威震四海、馳名宇內的真人、大真人,倒是更像大劫之後,那幾名見龍宮勢弱,便糾結了一批邪魔外道,前來圍攻海境的妖王。

所以,敖崢嶸才會猜測他可能是出自十萬大山,自前古時期沉睡至今,方才出世的神獸後裔。

並且即便是不論氣質、氣勢這樣的玄虛存在,光是徐行作戰時釋放出來的滔天血氣、澎湃精元,也不像是人類所能具備的。

好在,敖崢嶸雖然在龍族中隻算是小輩中的小輩,但他畢竟也有近百歲,又在龍宮見過不少世麵。

所以,即便心頭為難,這位八太子還是想出了一個絕妙的回答,他看了看徐行那張似笑非笑的麵容,低聲道:

“回稟前輩,像。”

“像?”

聽到這個字,連徐行都不禁沉默。

不過他也從中意識到一件事,敖崢嶸之所以會認錯自己的身份,隻怕是因為此界獨特的修行體係。

換句話說,如他這種注重打熬氣力、磨煉肉身軀殼,以煉體為基礎,歸攏精、氣、神三道修行的路數,應當是妖族所獨有。

念及此處,徐行也沒再繼續辯解此事,隻是品嘗著手裡這份龍鯨肉,汲取其中精元,補足血氣,有一搭沒一搭地從敖崢嶸口中打聽消息。

敖崢嶸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徐行這才得以從他口中,一窺這個世界的全貌。

這片天地和徐行經曆過的任何一個世界,都是截然不同。

曾經生活於此處的仙佛神聖以及後世的修行者,在經過無數年的歲月後,已經將超凡脫俗、長生久視的道路徹底走通,天籙加持體係亦是極為完善。

可以說,哪怕沒有絲毫奇遇,隻要根器夠高,按照這個世界的正統法門,按部就班地修行,超凡脫俗的可能性,甚至還要勝過前三個世界的總和。

這裡提到的正統,主要便是指佛道兩家。

此界道門修行之初,便是要從觀想入手,朝拜諸天帝君神像,懾服心神雜念,從而存思一股契合天地規則的神意,同體內精氣、外界元氣相合。

一般來說,這種神意都是以符籙的形式呈現,符乃天地精神,籙是鬼神名章,驅遣天地元氣,才能成就一枚符籙種子,修成法力。

道人練成符種後,便算是徹底踏上了修行路,可以稱一句煉師,既是煉法力,亦是指這境界的修士,能夠煉製自己的法符。

再往後走,道人便是要不斷以符種提煉法力,凝練更多符種,最終結成一張本命真符。

不同的真符,就有不同組成結構,代表不同的修行方式,對符種的要求也各不相同。

不得真傳的散修,根基淺薄、法力駁雜,就在於此,因為他們從入道之初,就缺少這種高屋建瓴的設計規劃,自然是越到後麵越難走。

道門高手等到凝成真符後,便能夠被尊稱一句玄門羽士。

“羽士”之稱,既是說他們已能夠以符法掙脫地磁,有飛天遁地之能,也是說這些高人已經踏出了世俗,不與凡人同列。

再之後的修行,便是以本命真符為核心,逐漸凝練其餘法符,搭建道基,將術法徹底化為運用自如的神通。

道基完善者,便可稱一句真人。

通常來說,這個說法,既是說修士已然修真得道,隻不過在敖崢嶸口中,還有個頗為戲謔的說法。

——所謂真人,便是真正值得被天庭眾仙放在眼中的人。

隻有這個境界的修士,才有資格領受天籙,參悟其中大法,增補道力。

能夠將天籙融於己身,與道基相合者,便可被稱為大真人,足有移山摧嶽、翻江倒海等諸般不可思議的大法力。

再往上,便是夠資格破空飛升,到天庭領個差使神位的真仙。

佛門路數雖然不同,卻也有自己的加持體係,隻要誠心觀想諸佛法身,內結法相,便能從西天極樂世界獲得諸佛菩薩的加持。

證得阿羅漢果位的釋家龍象,亦可媲美道門駐世真仙。

正因道、佛兩大勢力通過天籙加持體係,能夠直接同天庭、佛國勾連,故而在大劫之前,便數這兩家最為香火鼎盛。

即便是同樣有正神坐鎮的龍宮,對其亦要俯首,哪怕是五方魔教,亦難以動搖這兩家的地位,隻能在暗中做些謀劃。

可這樣的局麵,卻因一場波及天下的大劫,而徹底改變。

即便到了如今,亦無人知道劫數從何而起,隻知道在某個刹那後,整個人間與上界的聯係,都被徹底切斷。

在那個瞬間,所有領天籙、受加持的道佛大修士們,皆受到重創,以敕封為根基的山水神靈,更是隕落了絕大多數。

因這變故來得太突然,即便是真仙、阿羅漢這種人間絕頂的強者,一身修為亦是十去五六,受創非輕。

那些佛道兩大正宗壓製了太久的妖魔鬼怪、旁門外道,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以五方魔教為首,大舉進犯中原、燒殺搶掠。

魔門本就擅長以各種手法壞人心境,奪人修為,如今對上這些道基動蕩的大修士們,實是所向披靡,無往而不利。

那一戰中,不知道有多少法脈被徹底夷平,以往高臥九重雲,俯瞰人間的道門真人、大真人亦是大批大批的戰死。

就連道門真仙、佛門阿羅漢,都隕落了不止一個,整個人間都可說是血流漂杵、屍橫遍野。

在這個過程中,反倒是那些不走正統道途的門派、修士,起到了超乎尋常的作用,錢塘龍君便是其中一個顯著例子。

其中貢獻最多、功績最大的,便是身為天下劍修源流之地,為劍仙一脈魁首的青城劍宗。

這一脈雖有上乘道門傳承,自掌教以下,卻都專注於煉劍,不修符法,不領天籙,是以向來不為自詡為道門正統的符籙三宗所喜。

但在危急關頭,這群劍氣縱橫、專攻殺伐大術的劍修們,反倒是成了魔劫中的中流砥柱,斬妖除魔、身先士卒。

不過,即便青城劍宗的掌教至尊,劍術已然登峰造極,堪稱陸地劍仙,又有幾位大真人級數的長老相助,亦難挽天傾,隻能護住劍南道一域而已。

自那以後,除去有青城正宗鎮守的劍南道,符籙三宗聯手庇佑的東南二十四治,以及蓬萊海境、亢龍宮、金山寺等寥寥地界外,大半個九州,都已落入這群妖魔手中,淹沒於滾滾魔潮。

提到這場慘烈至極的魔劫,即便是敖崢嶸,亦不免心有戚戚焉,目露淒然神色。

隻因在那一場大戰中,他的兄弟姐妹、叔叔伯伯,亦是戰死了不止一個。

若不是老龍王在領受天籙前,便有不俗根基在身,又當機立斷,舍棄了洞庭水域,隻怕他們龍宮上下,都難逃災劫。

不過,這淒然感慨亦是一閃即逝,敖崢嶸又不禁咧開嘴角,嗤笑一聲:

“叔父也說了,若非道、佛兩家對天籙加持體係依賴過深,即便五方魔教聯手來攻,人間局勢也斷不至糜爛至此。”

敖崢嶸眼中燃亮起光焰,他看著徐行,目光灼灼。

“如今這大爭之世,天魔肆虐,邪道猖獗,佛道暗弱,卻也正適合前輩和我這種修行上古道途的修士們施展拳腳、翻雲覆雨!”

敖崢嶸說到此處,從頭到腳都煥發出一種鷹揚奮發的自信光彩,語聲更是鏗鏘有力,清越激揚。

徐行不動聲色,隻點點頭,淡然道:

“不過,憑你的神通法力,呼風喚雨倒是足夠,想要翻雲覆雨,隻怕還差了一些。”

敖崢嶸毫無遲疑地點頭,目中神光更盛:

“但那也隻是一些,非是不可逾越的天塹。”

徐行聽罷,忽然想到他的名字,果然是頭角崢嶸,意氣風發,心中也頗為滿意這小龍的性情,哈哈大笑:

“有誌氣!”

他盤坐在地,拍了拍膝蓋,讚許道:

“年輕人,就是要把自己看得很重,把自己的誌向看得很高,才能有大成就,做出一番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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