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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灌頂洗禮巫行雲,炒作狗慕容複 (萬字章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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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行雲這九十多年、三萬多天的人生曆程中,至少在夢中手撕過李秋水成千上萬次,卻沒有哪一次能如眼前所見這般殘酷、殘忍、殘暴。

畢竟,巫行雲終究是個愛美的女子,她哪怕是要取人性命,也不愛看到鮮血飛灑的腥臭場景,都是略一揮手,以內力殺人於無形。

所以,這樣的殺人手段,巫行雲不要說是親自動手實踐,她甚至連見都沒有見到過!

看著李秋水的扭曲屍首,巫行雲心中沒有多少喜意,反倒是湧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

她一向是用“賤人”來稱呼李秋水,更是致力於將“賤人”變成“死人”。

可直到如今,巫行雲才知道,原來“死人”也分很多種。

她也是現在才知道,原來一個人被硬生生捏死,竟然是會是這麼醜陋的模樣。

更何況,被捏爆的不是旁人,而是跟她糾纏了數十年、廝殺了數十年的宿敵。

這種無可比擬的衝擊,令巫行雲這種端坐縹緲峰數十年,都能不動其心,專心致誌的高手,也是神馳意搖。

徐行鬆開手,令李秋水的殘軀落下,歎息一聲,頗為感慨:

“也是真性情了。”

雖然不認同李秋水的性格,但徐行必須要承認,她就和大將軍一樣,的確說的都是心裡話,做的也是自己想做的事。

至少,她這一輩子都活得很痛快。

徐行回過頭,看著巫行雲,濃密劍眉挑動,刀刻般的堅毅嘴角抽了抽,露出跟麵對李秋水時,截然不同的表情。

雖然極其難以辨認,巫行雲還是看出來,那是一個滿懷讚許的笑容。

巫行雲又看了眼李秋水的屍體,這種劇烈反差感,令她白皙的喉頭滾動幾下,一時失語。

“以如此脆弱的體魄,跟我正麵拆招,還能周旋到這個地步,你很不錯。”

徐行一雙湛青瞳孔中,透露出令地上任何生物見了,也要匍匐在地的森然凶意,更是如噬人猛獸一般,齜牙道:

“還要打?”

巫行雲敏銳地注意到,徐行用的詞甚至不是“激戰”,而是“周旋”。

雖然徐行的口吻,並不帶絲毫輕蔑,可巫行雲仍是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屈辱。

冷峭美人盈滿怒火,原本充斥身軀的寒意、驚恐、畏懼,被怒火如冰雪般燒儘。

巫行雲氣得渾身發抖,高聳胸膛起伏幾下,猛地踏出一步,銀牙交錯,以一種仿佛要生啖徐行血肉的氣勢,斬釘截鐵道:

“打!”

雖然發簪都給徐行打碎,羅裙也破裂紛亂,可巫行雲依舊昂著驕傲的脖子,一對明月般的目光,更是緊盯徐行。

她雖然是個女子,此時展現出來的節氣、誌氣,卻還要勝過世間九成九的英雄豪傑。

巫行雲吐出這個字後,便不再說話,而是素手一揮,將礙事的裙邊徹底割斷,露出一雙哪怕在黑夜中,也白得耀眼的渾圓長腿。

她再將破爛水袖也震散,令兩隻纖纖玉手得以齊肩裸露在外。

縱使灰頭土臉、衣衫襤褸,可此時的巫行雲,卻顯得格外英姿颯爽,風采凜然。

徐行笑得越發開懷,比起李秋水那種人,他還是更欣賞眼前這位不屈不撓的童姥。

其實,巫行雲的武功雖然高,卻也並非是那種從屍山血海中,一步一個腳印殺出來的實戰派高手。

她不缺天賦、不缺際遇,更有逍遙子這種無上大宗師、當世至強者悉心調教。

神功寶典、神兵利刃、天材地寶,種種武林中人得一便可縱橫天下,成就一世威名,甚至是開宗立派,威震江湖百來年的條件,齊齊加之於她身上。

可以說,巫行雲真正是那種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存在,放眼天下,具備她這種條件者,也隻有自在門上一代的“老四大名捕”。

她和無崖子的關係,也恰恰類似元十三限和諸葛正我。

區彆在於,巫行雲和無崖子間,沒有那麼多狗血的感情曲折。

並且真要算起來,巫行雲才是那個真正的勝利者。

無崖子雖是勝過她一籌,並且奪走了李滄海的芳心,可到頭來,卻因識人不明而被徒弟丁春秋暗算,枯坐無量山,遭受了數十年非人的折磨後,才最終得以解脫。

巫行雲卻是坐擁逍遙子留下來的全部寶藏,除了一個象征掌門信物的指環外,一切應有儘有,說一句逍遙派正統,也是毫不為過。

因此,她雖也偏激,執著於跟無崖子的勝負,卻也並不如屢戰屢敗,從人生到武功到弟子都一敗塗地的元十三限那般瘋狂。

其實巫行雲枯坐雪山的幾十年裡,甚至就連恨意都洗煉得純粹。

她其實隻是想擊敗無崖子,證明自己的實力,證明自己的“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絕不輸給“北冥神功”而已。

——這甚至都不是殺死。

如今,大仇人無崖子傳功而死,老對頭李秋水淒慘戰死,巫行雲舉目四顧,心中仇恨忽地煙消雲散。

她唯一剩下的執念,便也隻有用自己的武功,跟“北冥神功”一較高下。

念及此處,巫行雲將全部心神都投入到接下來這一場,既要決出勝負,或許也要分出生死的戰鬥中。

正是這種專注,令徐行越發欣賞她。

一個不經常作戰的人,能有這種程度的戰鬥意誌,實在是頗為不易。

出於這種欣賞,他甚至沒有選擇在第一時間出手,而是大方地等巫行雲調息完畢,並且將“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的功力,攀升至頂峰後,才緩緩向前邁步。

巫行雲看著徐行,心弦緊繃,思緒千轉。

在剛剛的戰鬥中,她已經領悟到徐行強大的根本——正是那簡單直接,每一擊都讓她必須全力以赴,才勉強抵禦的恐怖力量。

這種戰鬥方式,最難找出破綻。

更何況,除了純粹力量外,此人的拳技變化,更是足以令古往今來的拳掌大家都自愧弗如。

巫行雲雖然是以“唯我獨尊功”推動“天山折梅手”,卻也自信絕不會輸給由“無相神功”催穀的正版。

可哪怕如此,她在招式變化這個領域,也占不到哪怕一星半點的便宜。

如果說巫行雲一掌拍出,可以破解天下萬般武學的變化,那徐行就是總能從衍生出一萬零一、一萬零二種。

雖隻恰到好處地多上一點,卻也已是巫行雲難以逾越的天塹。

——這種招式、力量、體魄,乃至無形中的精神意誌,都是那麼強悍、那麼無懈可擊的對手,究竟要如何戰勝?

巫行雲的答案是——比他更強。

隻有在某一瞬間,比他的某一方麵強出那麼一點,才有資格去抓住那渺茫勝機!

念及此處,巫行雲目光一凝,眉宇間煞氣凝如實質,身姿微微低伏,功力驟然提至巔峰。

她滿頭青絲飄揚,儘數被內力染成一片晶白,就像是縹緲峰頂的霜雪,將積累了千百年的霜冷之氣儘數釋放。

天地間寒意大盛,肅風呼嘯。

今天本就是寒露時節,臨近中秋,天涼寒重,又是月圓之夜,冰輪曠照。

雪本就是冰寒之氣所凝,再逢至陰至寒的太陰月光,結合兩種極寒之力,巫行雲這一招還未真正出手,已令徐行都察覺到些許“涼”意。

對他來說,這已是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

以徐行的體魄,哪怕什麼都不做,隻是站在原地,都在數九寒冬的大雪天,將方圓十來丈的如席大雪融化,就算是撐上數個日夜,也能大氣都不喘一口。

徐行已感覺到,巫行雲這一招,乃是用內力將自己體內那沉寂了許久的器官徹底喚醒,並且燃燒內力根基,換取這一瞬間的爆發。

巫行雲這種狀態,有些類似淩落石以“合門”吸納天地殺機,徹底墮入魔道之時。

不同之處在於,巫行雲乃是以一種近乎“天人合一”的精神境界,將這些靈力裹挾、提煉、並且把自己畢生修行的內力,也給融入進去,最終升華成接下來這一擊。

以這樣的方式,她雖然不如“四門”淩落石那般,足以和徐行纏戰,可隻論單次爆發,卻是猶有勝之!

在此刻的巫行雲眼中,徐行的形象,甚至已從那具丈許雄軀中抽離出來,變成了一片汪洋恣意、浩瀚無垠的玄冥北海。

我的唯我獨尊之意,能夠征服這無儘的海洋、無窮的浪潮嗎?!

巫行雲不知道,但她願意以畢生武道成就,再加這條性命為代價,一探究竟!

兩隻手掌正麵交擊,大小差異明顯得不能再明顯。

可巫行雲渺小手掌,竟然當真撼動了徐行的巨軀,他體內溢散出的水藍色靈光,當即化成驚濤駭浪。

藍色靈力來回滾蕩,四處卷掃,方圓二十丈之地,儘數化成波濤洶湧的海麵,卷起千重浪濤。

徐行身後,更是裂開一條無比平直的“通路”,霜白痕跡彌漫出去,長達十五六丈,將地麵徹底切開。

澎湃的水藍靈光也分開了三次呼吸,才重新洶湧翻騰,將這條通路淹沒。

勁氣餘波激蕩,四方八極任何存在都給摧毀殆儘,李秋水以及何家眾人的屍骨,再次受到衝擊,被碾碎成純粹的骨肉粉末,融入狂飆氣流中。

此時,戰場正中,唯一能夠站著的存在,便隻有兩個強悍至極的絕世高手。

巫行雲緩緩收回手,霜白長發根根斷裂,原本晶瑩剔透的發絲,更是變成死寂枯萎的蒼白,還未飄揚,就已化成灰燼。

很快,巫行雲這一頭及腰長發,就變成齊肩短發,她的右臂大幅度彎折,顯然已徹底位移,兩條長腿的膝蓋也炸出血花。

巫行雲身子劇烈震動,晃一晃,再晃了一晃,白發飄搖散開,看上去,仿若一株隨時會被狂亂風勢折斷的孤單葦草,無所歸依。

饒是如此,她仍是沒有倒下去,甚至還強行撐起頭顱,抬起一張七竅中都溢出鮮血的冷豔俏臉,語聲顫抖地問道:

“我、我的武功,如何?”

徐行甩了甩手腕,將輕度位移的腕骨歸位,才一字一句地評價道:

“八荒六合,唯我獨尊,的確是好想法。

不過,武學之道,功夫或無強弱之彆,你我之間,卻有高下。”

巫行雲艱難地活動頸骨,露出淒然笑意:

“能找到你這樣的傳人,無崖子這老匹夫,運道不差,他和滄海,最後如何了?”

徐行回憶起無崖子的灑脫身影,胸中的戰意也消失無蹤,悵然卻不失利落地感慨道:

“他最後那段路,應該走得很快活。”

出於約定,徐行哪怕在無量山深處修煉了將近一個月,也並未去無崖子所說的那個所在。

哪怕是如徐行這種,向來實事求是,腳踏實地之人,偶爾也會需要給自己留一些遐想的餘地。

——無崖子最後的去向,正是其中一個。

仿佛隻要徐行不去找、不去親眼見證,這位瀟灑的師兄,就仍還活在世間某處,過著他最向往的自在生活。

巫行雲聽他的口吻,美目亮了一亮,又很快暗淡下去,釋然道:

“這老匹夫,便宜他了。逍遙派有你這樣的驚豔後輩執掌門戶,理所應當該是四海諸國間,第一顯赫宗門,我此生已無憾,動手吧。”

徐行卻從剛剛的回憶中,想起無崖子最後的囑咐,搖了搖頭,恢複成正常體型,負手眺望中天明月,語聲悠悠道:

“你這一生,雖是用邪法奴役旁人,喜怒無常,終究隻是困於天山一地,折磨的也多是邪派眾人,並未真個如何作惡多端,與李秋水這等人物不同,我本也無意取你性命。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既愛迫他人為奴為婢,自己也該嘗嘗這種滋味。”

巫行雲聽到這番話,心中那股複雜心緒驟然消散,她美目一瞪,冷笑道:

“本座又豈是苟且偷生之輩?!”

言語間,她便要操縱內力,自斷心脈,可徐行卻似早有預料一般,身形一晃,來到她身前。

他單手一探一抓,便將巫行雲的身子拎起,眉心“牟尼誅”顯化,殺氣一衝,立時將其人神念衝散,讓她不能再操控內力。

徐行看著她,麵色古井無波,語聲更是平淡:

“在我麵前,生死已由不得你。”

巫行雲雖無法操縱內力,仍是可以開口說話,冷聲道:

“你製得住本座一時,莫非製得住本座一世?”

徐行微微一笑:

“未知宮主可曾聽說過,密宗的灌頂之法?”

巫行雲一愣,當即勃然大怒,不顧如今已重傷垂死,受製於人,當即張牙舞爪,勢要跟徐行拚個魚死網破:

“你這廝瞧著人模狗樣,竟也這般下作無恥,無崖子真是瞎了眼——”

巫行雲雖是常年端坐縹緲峰,卻也早就聽說密宗中人的“灌頂”手法,究竟是如何勾當。

對她這種向來潔身自好、孤芳自賞的人來說,要讓她去接受“灌頂”還不如死了痛快!

可惜,巫行雲話未說完,徐行已嫌她太吵,扭動手腕,將其人筋骨震散。

巫行雲本就封了內力,且體魄受創非輕,再遭了這一下,當即一翻妙目,暈了過去。

徐行根本不知道巫行雲為何如此激動,也對“下作無恥”的評價略有些微詞,但他更懶得跟巫行雲這種狺狺狂吠、毫無風度的手下敗將辯經。

徐行的想法很簡單,等到戰事結束,就把巫行雲丟給鳩摩智,讓他帶著梁癲、蔡狂一起出手,好好給這位靈鷲宮主開光、灌頂、洗禮。

有鳩摩智這位密宗共主出手,再加梁癲、蔡狂兩位貨真價實的金剛上師,以及徐行這個人間真佛,饒是巫行雲心性再堅韌,也翻不出花來。

要知道,就連如來佛壓孫猴子都隻用了一巴掌,徐行甚至還帶了三個護法,這是什麼概念?

從此以後,這位靈鷲宮主縱使有翻天覆地的神通,也隻能乖乖改邪歸正,為正道大業添磚加瓦,貢獻自己的一份力。

所以,還用跟這個將來的正道柱石多說什麼?

——等她大了自己就懂了。

徐行打暈巫行雲後,便將她的玲瓏身姿如麻袋般輕巧地拎起,扛在肩上,腳步一邁,便朝密林那處的主戰場走去。

就在他廢了一番手腳,收拾李秋水、巫行雲時,這處密林中的戰事,也已進行到最後階段,幾乎要宣告終結。

畢竟,徐行未離開之前,就已除掉了“青梅竹”、“九幽神君”這兩個諸葛級的最大禍患,並且捎帶手打死了老不死、中間人、白愁飛、單耳神僧這四個一流高手。

等他走去迎戰逍遙二老之時,還除掉了來援的何家高手,如此一來,鐵手等人基本已確定勝勢。

他們唯一要做的,便是穩紮穩打,步步為營,不至於為貪功冒進而造成額外傷亡。

不過饒是如此,這些高手給剩餘的幾人,仍是帶來了非比尋常的壓迫力。

如今,正道一方在場的強者,除了徐行帶來的七大高手外,還多了戰僧、沈虎禪這兩名格外生猛的實戰派強人,聲勢之大,簡直是難以想象。

而蔡京一黨殘存的高手裡,四大凶徒已重傷兩個,李延宗斷臂,真正保有全盛戰鬥力的,便隻有“大劈棺”燕趙、“小雪仙”唐仇,以及後來的神山上人、葉雲滅、多指頭陀。

比數量、比狀態,蔡京一方都已落入絕對劣勢。

更何況,鐵手這群人,基本都是習慣了被圍攻的高手,對他們來說,同級之爭一打二、一打三都是常態,一打四、一打五才叫挑戰,個個都是戰神般的人物。

如今這群總是被圍攻的人,合起夥來,聯手絞殺敵人,更是顯得陣勢嚴密,無懈可擊。

畢竟,這夥人中,光是出身自在門的,便已為數不少。

鐵手、追命、楊奸、蕭劍僧都是諸葛神侯一係的高手,段譽、花珍代、沈虎禪則是懶殘大師的親傳弟子。

戰僧、鳩摩智、梁癲、蔡狂稍微寒磣了點,跟自在門這群人搭不上夥,也勉勉強強能組個和尚羈絆。

他們這種配合,更是讓蔡京一方的高手看了流淚,不同於正道一方高手,這群人平日裡都是打慣了群架、習慣了與人配合。

但他們對群架的全部理解,隻用一句話就可以總結——隱藏實力,悶聲發大財,小心隊友,以免陰溝翻船。

既是為權勢、利益而來,自然沒有互信的基礎,如今一見正道這批人,眾人更是心生無窮感觸。

這種並肩而戰,完全可以托付生死的姿態,實在是有些耀眼。

鐵手等人采取的戰略,乃是再簡單不過的捉對廝殺,而丐幫眾人和蘇夢枕、鳩摩智、戰僧則是當做總預備隊,為眾人掠陣,隻要哪裡出現紕漏,或是誰出現破綻,便立即出手。

鳩摩智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時刻注意戰場動向,隨時準備支援或是殺敵。

可當他看了會兒戰場後,卻發現了不對勁。

鳩摩智盯著那個相貌平凡、斷了一臂,隻著小兵打扮的年輕人,從中看出了一種無比熟悉的感覺。

仔仔細細地看了幾個回合後,他忽地大喝一聲,嗓音中,已運起“十萬六千光明獅子吼”、“天龍禪唱”的法門,如晨鐘暮鼓,振聾發聵:

“閣下,莫非是中原慕容世家的子弟,敢問與慕容博如何稱呼?”

李延宗乍聞鳩摩智以念力、內力共同迫出的雄渾嗓音,頭腦頓時一震。

可他手上動作卻不慢,僅以一震一攫,竟是硬生生將追命的腿勁給偏轉。

追命乍然遇此招,身形一旋,如風中落葉,無可琢磨,飄遠三尺,才疾聲呼喝道:

“慕容世家,鬥轉星移,是你,慕容複!”

聽到鳩摩智和追命這麼一喊,正邪雙方的高手,雖是正在激戰,也忍不住分出些許心神,朝李延宗看來。

慕容世家這數百年來,一向是人才輩出,頗有底蘊。

他們並未如“武林十三家”那般,形成名為“家族”實為“幫派”的盟會勢力,而是堅持血統、宗族。

他們的上一代家主慕容世情更是與前代武當掌教太禪真人、少林方丈天正大師齊名。

當慕容世情死於權力幫之戰後,後續接班的慕容博,亦是一代人傑。

慕容博上位之後,趁著“朱大天王”朱俠武死於大俠蕭秋水之手的空隙,將他所遺留的“長江三峽十二連環塢水道”勢力儘數兼並。

由此,慕容世家幾乎一統長江南岸的武林勢力,由此闖出了“南慕容”的名頭,與君山的“北丐幫”並稱。

其實在很多武林人士眼中,青黃不接、魚龍混雜,正麵臨分裂之厄的丐幫,都還不配與慕容家並稱。

當初的慕容世家,可謂是開枝散葉,人丁興旺,門人弟子遍布江南,勢力盤根錯節,難以動搖,就連六分半堂、金風細雨樓這等大派,也要謹慎對待。

隻可惜,慕容博此人在盛年之時,無故失蹤,成為武林中一樁懸案。

慕容世家雖也頗有幾位功力深厚的高手,卻也無法在群狼環伺之下,守住這般家業,隻能收縮勢力範圍,以圖後續。

這所謂的“後續”,指的便是慕容博之子,慕容複。

這位慕容公子年僅十六歲時,就學成“鬥轉星移”,與剛剛自少林歸來,練成“降龍廿八掌”的丐幫少幫主喬峰並稱為一時瑜亮。

彼時,慕容世家雖然勢力收縮,可元氣未損,仍是能橫壓丐幫一頭,於是“南慕容,北丐幫”便改成了“南慕容,北喬峰”。

南慕容的含義,也就從慕容世家,變成了慕容複本人。

嚴格來說,他們兩人的處境的確也有相似之處,都肩負著要複興各自勢力的使命,也都是名震一時的少年英傑,這種並稱其實亦是一種來自前輩的勉勵和嘉許。

可是年紀輕輕的慕容複心高氣傲,打心底裡瞧不起丐幫這群泥腿子,自是一心想擊敗喬峰,令這所謂的少幫主成為自己一生傳奇的注腳。

可他沒有想到,“慕容複”這個名字,在喬峰的傳奇生涯中,甚至連成為注腳的資格都沒有。

自學會“降龍十八掌”後,喬峰的武功豈止是一日千裡、簡直是萬裡、十萬裡!

等到二十歲那年,這位少幫主已降服原有的五大分支,成為當之無愧的丐幫共主,令這個原本江河日下、垂垂老矣的臃腫幫派,立時恢複生機。

從此以後,南慕容的慕容,又改成了慕容世家,慕容複想不到,在自己武功都未大成的年紀,喬峰就已完成了複興丐幫的終極使命。

他苦修三年後,本想要挑戰喬峰,卻又聽說這位總幫主以一敵二,戰敗了梁癲、蔡狂,並將在原本的五大分支中,再延請各大親善丐幫的門派加入,擴張成十大分支。

從此,哪怕整個慕容世家捆在一起,也不配與之比擬,慕容家宿老們也不敢再“碰瓷”,“南慕容,北喬峰”的說法,更是煙消雲散。

慕容複之名,立時成為大言炎炎的代表。

就連慕容世家內部,對他也有了些流言蜚語。

——看啊,這就是那個不自量力的慕容公子。

——哈哈哈哈,敢跟喬幫主比,憑他也配!

過了些時日,喬峰偶然得知了此事,驚訝了一下,隨便在某個場合,解釋了一句:

“其實慕容公子亦是武林英才,未來可期,我也很看好他的。”

此事一出,人人稱讚喬幫主這位前輩高人的寬宏大量、不凡氣度,就連慕容世家都鬆了一口氣,仿佛都忘了他跟慕容複本就是一代人。

——慕容複記得。

可記得又如何?

現在的他,拿什麼去跟喬峰比,和這位丐幫總幫主鬥?

就在慕容複心中幾經起落,將要把這件事情揭過,老老實實作為“慕容複”而非“南慕容”生活之時,事情又有了變化。

由於喬峰的寬宏大量,慕容家宿老非但沒有反思,反倒是深覺這條“捆綁”路可以進行下去。

畢竟,隨著喬峰的崛起,他們慕容世家的名號,漸漸變得為更多人所知,在這個江湖上,名氣就等於關係、關係就等於勢力。

所以,這群宿老們並沒有放棄大受打擊的慕容複,而是將他與另一位武林中少年天才捆綁了起來,並稱為年輕一代兩大奇才。

這個人,叫做鐵遊夏。

其實,此時的慕容複已經比鐵遊夏大了好幾歲,武林中對此已頗有微詞。

不過,那一年的鐵遊夏還沒有闖出“鐵手”之名,更非是禦賜的“四大名捕”,兼之諸葛正我和鐵遊夏也不在乎這種事,便由得他們去了。

這也是慕容長老們經過喬峰之事後,得到的啟發,要選人也得選名震天下、胸襟開闊的正道人物,最起碼不容易禍及家人。

要是挑個什麼無敵公子、唐十五之流,隻怕第一天消息傳出去,慕容家等不到第二天太陽升起,就要被人滅了滿門。

慕容複經過喬峰之事後,雖然一度心潮起伏,可是他也是真的想要再次證明自己,鐵遊夏身為自在門傳人,又是諸葛正我的徒弟,論出身甚至還要高過喬峰,無疑是個絕好的對手。

就在慕容複抖擻精神,準備拿出十成心力,重新鬥一鬥這個傳聞中,諸葛正我座下最能成大器的徒弟之時,江湖中突然傳來消息:

京西大水,鐵遊夏憑一人之力舉萬斤銅壁禦洪,拯救災民數百人。

慕容複就算再自視甚高,也知道自己萬做不到這種事,慕容世家眾人也一時失語。

緊接著,宮裡又傳出消息,諸葛正我聯合“捕神”劉獨峰、“捕王”李玄衣同時上書,令座下曾立數次大功的四名弟子,得禦賜的“平亂玉佩”,成為“天下四大名捕”。

這下,慕容家縱然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再去碰瓷鐵手。

在這個世界,民不與官鬥聽起來像是一句屁話,但也要考慮到,這個“官”究竟是誰。

而且,就算諸葛正我和鐵手兩人心胸寬廣,可既然站到那個位置,天下間想要討好他們的人,總會千方百計找角度。

到處碰瓷的慕容世家,無疑就是個借力的好靶子,就連當初的“南慕容,北喬峰”一語也給人翻了出來,成為慕容世家,以及慕容複本人的罪證。

一時間,不隻是慕容複本人,就連慕容這個姓氏,在武林中都變得臭名昭著。

好在,諸葛正我終究是個厚道的人,便挑了個時候,讓神侯府的首席對外發言人,“無情神捕”盛崖餘出麵,公開對外表示:

“慕容公子啊,這個人沒有多少缺點,都是武林同道,不必如此。”

隻是據傳聞,當日還有個長得像追命、說話像追命、穿著像追命的神秘人,一邊喝酒,一邊笑嘻嘻地表示:

“大師兄的話沒說完,剩下半句是,這個人,他也沒多少優點……唔唔唔……”

這下大家知道,不僅無情話沒說完,神秘人的話也說不完了,鐵手單臂箍住這神秘人的脖子,笑容無比陽光,將他拖回了神侯府。

無情則仍是那副冷麵神情,說完後也不管眾人如何想,便令四劍童將自己推回了神侯府。

那一天後,幾乎全武林的人都知道,無情公子評價慕容複為“沒有多少優點的人。”

至於無情到底是不是這個意思,不隻三個師弟覺得是,就連諸葛正我也這麼覺得。

這為老不尊的神侯,甚至還在私下裡,悄咪咪地問過,結果如何大家不知道,隻知道那天神侯的笑聲格外……狹促。

得了這個評價,本就憋屈的慕容複更是狂怒,他是個不願認輸的人,並且無論對喬峰還是鐵手,他都自認為自己都擁有足夠的先發優勢。

可正因如此,這種每次被人迎頭趕上,並且踩在腳底的屈辱,才會越發強烈。

而慕容世家的宿老們,在經曆這一係列事件的打擊,又被神侯府貼臉嘲諷後,非但沒有放棄炒作、碰瓷,反倒是變本加厲。

——反正都這樣了,倒不如再拚一次!

左右慕容博已死,他們這一脈在慕容世家中本就是獨苗苗,隻剩個慕容複,根本是爺爺不疼姥姥不愛,堪稱旁支中的旁支,偏門裡的偏門。

既然如此,何不把這小子最後的利用價值,也給徹底壓榨出來?

這一次,他們為慕容複選的對手乃是:

——大理國段氏弟子,段譽!

這一年,段譽還未暴露自在門弟子的身份,隻是頂著個大理段氏的名頭。

按道理來說,慕容複乃是北燕皇室後裔,跟段譽的身份也差不多。

問題就在於,此時段譽還未及弱冠,慕容複已過而立之年。

慕容世家為了強行把兩人拚在一起,甚至獨創出了“中青代兩大高手”的說法。

某不知名的“追命神捕”崔略商對此評價道:

“慕容公子了不得,他的年紀大到哪裡,年輕人的標準就豎在哪裡,可惜我老崔早生了幾年啊。”

對這種說法,慕容複是咬緊了牙又憋紅了臉,就在這時,有人找上了燕子塢,誠邀慕容複加盟。

這人自稱乃是“絕滅王”,並且盛讚慕容複的誌氣與格局,認為他乃是被慕容世家拖累的奇才,若是能夠與之解綁,拋去名利,自有一番曠闊天地。

慕容複在這些年的炒作生涯中,雖是屢屢失意,卻也曾經得意,更逐漸習慣了來自眾人的崇拜目光。

所以,他此時最缺的就是來自旁人的認可,如今又被“絕滅王”這樣的前輩高人、頂尖強者稱讚,那種成就感簡直是無與倫比。

是以,慕容複當即決定,投身絕滅王麾下,要跟他一起,做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

做出這個決定後,慕容複再回過頭來,看慕容世家這群人,以及以前那兩位宿敵,心底總會升起一種優越感。

因為他已經找到了人生的意義與真諦,而這些凡夫俗子卻仍為虛名所累,為了一些毫無意義的東西打生打死。

尤其是當他看段譽時,這種感覺就越發明顯,慕容複雖然不想跟這種乳臭未乾的小子鬥,但對段譽仍是頗有優越感。

他感覺自己已經超脫了這個比賽,而段譽還困在其中——雖然段譽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有這個所謂的“比賽”。

不過,這種心情也並未維持多久。

慕容複自從化名李延宗,加入左武王麾下後,的確在暗中做下不少大事,頗得了一番獎賞和稱讚,重新找回了自己為人的尊嚴與價值。

可很快,他就又聽到一個,曾經以為與自己已是兩個世界的名字——段譽。

這以往名不見經傳的小子,竟然是自在門第三代傳人,並且學會了六脈神劍,力戰鳩摩智?!

鳩摩智是什麼人,彆人不知道,慕容複是再清楚不過,他父親生前就曾多次向他提及,這番僧的才能不可限量。

為此,慕容博還裝神弄鬼,刻意貶低自己,給鳩摩智心底種下中原神功包羅萬象、中原武林強人輩出的陰影,以求拖慢他的武學進度。

——當然,就連慕容博也沒有想到,此舉反倒是讓鳩摩智一意勇猛精進,直到修成十層“龍象般若功”和“火焰刀”後才終於出山。

他更沒想到的是,在幾十年後的今天,中原武林竟然當真如此臥虎藏龍、高深莫測,以至於修行多年的鳩摩智甫一出山就在無量山遭了劫數,被徐行收入麾下,成為逍遙派供奉。

不過,無論如何,在慕容博心中,鳩摩智都是一個再如何重視也不為過的真正敵手——這種認知,也根植在年紀尚小的慕容複心中,並逐漸成長為參天大樹。

哪怕是在二十多年後,在慕容複心中,鳩摩智依舊是跟自己父親一樣的頂尖高手,他甚至將一部分對父親的懷念和期待,都移情到這個多次聽說的大和尚身上,並且對此人深為忌憚,視為暫時難以企及的大敵。

——可就是這樣一個高手,竟然被段譽所阻?

彼時彼刻,慕容複心中隻有一句話:

“有沒有搞錯,又比我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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