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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凡有所相、皆是虛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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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話一出。

身側幾人腦海裡頓時浮現出當日一幕。

那也是他們頭一次在黑沙漠中見到那種詭異黑蛇。

睜眼為晝,閉目入夜。

這是何等驚人。

但迄今為止,他們似乎並未從它們身上見到如此可怕的能力。

除卻兩頭大蛇略微棘手之外,蛇潮還是以數量和毒液取勝。

所以,心裡始終存疑。

它們……似乎並無陳玉樓所說的那般強大。

鷓鴣哨這番言語,無疑是將思路引到了另一個方向。

或許,隔絕陰陽的並非淨見阿含。

而是這座大黑天擊雷山?!

畢竟黑天鬼方,這四個字,與其似乎完美契合恰好對應。

“不是沒可能。”

陳玉樓稍一沉思,目光微亮。

這種猜測確是他不曾想到過的。

所謂陰陽,能夠引伸的含義實在太廣。

天地、日月、晝夜、寒暑、春夏秋冬、人間幽冥、動靜開合、依維向背以及宇宙之間化生萬物的二氣。

其實皆可定義為陰陽者。

隻不過,之前他們一心覺得,眼球圖騰或睜或閉,便是晝夜之分。

“那陳掌櫃,接下來是?”

見他如有所思,老洋人忍不住問道。

“進去看看再說。”

身前的石門,與擊雷山並非渾然一體,門底有一隻滑動的石球作為開合機關,說話間,他嘗試著伸手推了下。

原本想著此地畢竟幾千年不曾有人踏足。

機關可能早就腐朽損壞。

但……

稍一用力。

一陣嘎吱聲響起,石門朝左邊徑直滑入崖壁深處。

露出後方一條幽深狹長的天然山洞。

隧洞兩側滿是不知名的晶體礦石。

抬頭望去,就像是長出的絨毛黴菌,在幽暗中散發出冷淡的光澤,有種說不出的陰冷感。

“這是?”

幾人一臉錯愕的看向門後,眉頭緊皺。

這一切,似乎和天磚甬道壁畫中見到的不太一樣。

“管它是啥,走一趟什麼都知道了。”

楊方舔了舔嘴角,眼底閃過一抹決然。

雖然身為摸金傳人,但他卻從來沒有摸金校尉合則生分則死得分心性,向來都是百無禁忌。

往日獨自行走江湖。

非大凶之墓不下,非橫死之主不倒。

隻不過這一行路上,在陳玉樓和鷓鴣哨麵前,他隻能算是江湖晚輩,後學末進。

再加上精絕古城確實詭異。

遠超過他往日所見。

不敢亂來罷了。

不然以他的性格,縱然明知山中有虎,也要深入其中看一眼才算安心。

“哈哈哈,楊方兄弟果然直爽。”

聞言,陳玉樓不禁搖頭一笑。

這倒鬥之事本就該如此,膽大心細,勇猛精進,最為忌諱的便是瞻前顧後以及猶豫不決。

“既如此,那就楊兄弟打頭陣如何?”

“真的?”

興許是一路上機會太少,以至於此刻的他都有些不敢置信。

陳玉樓聳了聳肩,“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楊方雙眼猛地一亮,心口下熱血鼓沸。

之前那頭大蛇,他沒什麼把握,但這探路尋蹤的小事,要是都做不好,豈不是落了他摸金校尉的名頭?

想到這,他再無半點猶豫。

提過一盞風燈,手握打神鞭,一步跨過石門,徑直踏入隧洞之中。

搖曳的火光映照在兩側岩壁上,熒光閃耀,光澤如霜,仿佛生起了一層蒙蒙的白色霧氣。

一入其中。

楊方雙目如刀掃過四周。

不過……預想之中不可掌控的詭異並未生出,隧洞中異常寂靜,落針可聞,甚至能聽得到他呼吸和心跳的動靜。

“我就說無事……”

見此情形,楊方頓時心安了不少。

回頭衝著幾人咧嘴一笑。

但一句話還沒說完,咚的一道沉悶聲忽然響起,由遠及近,加上隧洞狹窄而長,聲音不斷回蕩,到耳邊時,已經滾滾如同雷鳴。

在他耳膜中轟然炸開。

震得楊方渾身一顫,連帶著最後幾個字都被他給生生咽了回去。

強忍著驚惶不安,楊方猛地轉身,緊緊攥著打神鞭,死死頂著隧洞深處。

但什麼都看不到。

茫茫的霧氣中,一如既往的平靜。

仿佛隻不過是擊雷山外有亂石滾落。

正要鬆上一口氣。

下一刻。

一道比剛才更為驚人的咚咚聲驟然而起。

那聲音如此詭異。

聽上去就像是有人一步步踏動發出的動靜。

緩慢邁出的步伐,聽起來格外沉重,似有千軍治理,每一步落下,經由隧洞收攏聲音,再傳蕩而來,就如一把重錘狠狠敲在眾人心頭。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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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他娘在裝神弄鬼!”

楊方臉色一沉,臉色難看無比。

他怎麼都沒想到,這鬼地方竟然還有人存在。

隻不過,一時半會他還想不到,是鬼洞的鎮陵將,還是與霍加一行同來的沙匪?

若是後者還好。

待了這麼久,對方絕對已經彈儘糧絕,畢竟這鬼地方除了蛇就隻有沙鼠,總不可能吃土活下來。

但要是前者。

恐怕又是一樁大麻煩。

從身後那扇石門,以及遍布的眼球與古文,不難看出,這些遺跡少說屬於幾千年前,是比警覺古國還要古早的存在。

幾千年的老粽子。

那估計都修成將臣、不化骨了。

打神鞭或許都對它無用。

色厲內荏的吼了一嗓子,可惜,隧洞中那‘人’仍舊沒有半點會應的意思。

甚至似乎是被他給驚動。

如雷般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節奏越發急促,形如瓢潑大雨般落下。

“不對……”

隧洞中的動靜如此驚人。

身後已經緊隨而入的幾人哪能聽不到。

老洋人早已經摘下蛟射弓,弓弦上搭著一支鐵箭,正散發著幽幽的寒光,讓人不寒而栗。

聽著越來越近,仿佛隨時都要撕開霧氣,闖入他們一行人跟前的腳步聲。

他眉頭已經皺成了一個川字。

“這動靜,怕是連昆侖都做不到吧?”

老洋人掃了眼身側的昆侖。

他不是沒見過他出手。

尤其是當日在瓶山,圍剿那頭六翅蜈蚣時,最後關頭,他一把拔起一根梁柱,將那頭試圖逃走的大妖,從半空生生砸下。

那一幕幾乎都烙印在了他腦海中。

揮之不去。

但縱然是倚天拔地,力拔山兮氣蓋世的昆侖,大步奔行時,也難以造成如此驚人的動靜。

眼下聽那腳步。

說是一頭遠古巨獸都不是不可能。

“他娘的,怕不是那頭古神來了……”

楊方臉色白如金紙,心跳加速,莫名的恐懼油然而生,根本抑製不住。

握著打神鞭的手,因為太過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尤為可知。

“難以力敵!”

“退!”

聽著滾滾如雷般的腳步聲。

已經近在咫尺。

偏偏隧洞中什麼都看不到。

難以形容的詭異和驚恐,就像是一塊巨石,壓得幾人喘不過氣來。

鷓鴣哨低頭瞥了眼手中金剛橛。

古怪的是,作為密宗鎮蛟法器,此刻的它,在如此吊詭的環境下,竟是毫無動靜。

仿佛……

他們所聽到的一切,全然不過是假象。

暗暗咽了下口水,他再不敢猶豫,低聲提醒了幾人一句。

嘩啦啦——

刹那間。

一行人如潮般迅速退出門外。

隊伍前陣變後陣,打頭的楊方,成了最後離開隧洞的那一個,聽著那一陣陣還在耳邊環繞,轟鳴不止的腳步聲。

他一把抓住石門。

砰的一聲。

將打開的門再次緊緊關閉。

幾乎就是石門合上的刹那,那詭異的腳步聲也戛然而止。

“沒……沒了?”

“什麼情況?”

楊方後撤的身形一下僵住。

不敢置信的盯著身前那扇石門。

與之前一樣,門頁上兩隻眼球並無半點變化,一睜一閉,就那麼靜靜地看著一行人。

但不知道為何。

他總覺得那雙眼裡,似乎多了幾分冷笑和譏諷。

“真他娘活見鬼了。”

老洋人提著蛟射弓,越過楊方走上前,附耳在石門上,但見鬼的是門後靜的出奇,根本毫無動靜。

哪裡還有什麼腳步。

完全一片虛無,連生命的跡象都不存在。

仿佛之前那個想象中的巨人亦或巨獸。

憑空蒸發了一樣。

附耳聽了好一會,反複確認過後,老洋人這才一臉難看的起身,向來沉著冷靜地他,迎著幾道詢問的目光,竟是罕見的爆了聲粗口。

“不是,就這麼沒了?”

楊方皺著眉頭,還是不敢相信。

之前那猶如鼓點奔雷的動靜,震得他渾身都在發顫,怎麼可能說消失就消失。

就算察覺到他們離開。

急刹之下,也會有摩擦聲吧?

偏偏門後就像是被按下了時停。

“問我?”

“我還想知道怎麼回事呢?”

見他瞪大眼睛盯著自己,同樣一頭霧水的老洋人,沒好氣道。

“不是……”

楊方一怔,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眼看氣氛中忽然生出了幾分躁動、怒火以及火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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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不曾說話的陳玉樓,終於開口。

“我大概知道了。”

“什麼?”

聽到這話。

爭鋒相對的兩人,哪裡還敢對峙,齊齊回頭。

一旁的昆侖和鷓鴣哨也是如此。

四人八目,皆是落在他的身上。

“陳兄,怎麼說?”

朝兩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鷓鴣哨急切的問道。

“你之前不是問我,這門後是否就是隔絕陰陽麼?”

陳玉樓吐了口氣。

目光深邃,平靜開口。

“現在我可以回答你。”

“沒錯!”

“擊雷山就如一座風水大陣,自成空間,一旦踏入其中,陰陽失序、乾坤錯亂,所謂黑天鬼方便是如此。”

陳玉樓淡淡的解釋著。

“從我們踏入其中的一刹那,其實就中了招。”

“等於說……這擊雷山,就是一朵另外意義上的屍香魔芋!”

他其實一開始也沒想通。

直到楊方砰的一下合上石門,聲音消失,他才猛地回過神來。

門開等於睜開的眼。

合上門頁,就相當於那隻緊閉的眼睛。

“所以……該如何過?”

楊方還惦記著早些通過,進入鬼洞,去會一會那頭傳說中的古神。

此刻雖然還是似懂非懂。

但好歹已經有了思路。

當即心神一定,迫不及待的問道。

“密宗經文上有句話,叫做凡有所相,皆是虛妄。”

“其實……想要安然通過隧道,很簡單,那就是閉上眼睛。”

陳玉樓眼下其實已經明白。

此處大黑天擊雷山上種種遺跡,古文和圖騰,是幾千年前雪域魔國之人留下。

而無論魔國、輪回宗還是精絕鬼洞一族。

他們一脈相承。

敬奉蛇神,信仰輪回。

而這一切的關鍵就是眼睛。

“閉眼?”

“這……”

聞言,一行幾人不禁麵麵相覷。

陰陽失序之地,不辨風水、不分晝夜、不生二氣,他們想破腦袋,也找不出一絲線索和法子。

如此舉動,是不是太過隨意了?

“不見不聞、虛妄自然不攻自破。”

陳玉樓搖搖頭。

聲音雖輕,卻有著一股直入人心的魔力。

他很清楚鷓鴣哨幾人的疑惑。

但往往越是複雜,解題思路或許越是簡單。

前提是要找得出那一點路子。

不然……

就算鑽破牛角尖也難以成事。

“好!”

看著他那雙平靜如止水的眸子。

眉宇間不經意流露出的自信。

鷓鴣哨也不廢話,徑直走上前,將那扇石門轟的一下再次拉開。

不過這次他卻沒有急著進入,而是取出一條備用的黑巾折了一道,然後蒙住雙眼,繞過耳後係緊。

做完這一切。

鷓鴣哨才大步踏入門內。

見狀,誰也不敢出聲,目光盯著他的背影以及側臉。

但等候了片刻,他身上卻並未出現之前的駭然和驚亂。

“師兄?”

老洋人強忍著情緒,低聲開口。

“確實……消失了!”

鷓鴣哨緩緩回頭,被黑布蒙住大半臉龐,但意外和驚喜卻是根本掩飾不住。

“真有用!”

“陳掌櫃,您簡直就是天才!”

他這個回答,一瞬間讓所有人懸著的心全都落回了肚子裡,長舒了口氣,緊張感一銷而空。

楊方更是目瞪口呆,忍不住衝著陳玉樓驚呼道。

“你小子……”

陳玉樓搖頭一笑。

隨意將身上黑巾向上提了提,同樣遮住雙眼,然後一步跨過門檻,出現在了鷓鴣哨身邊。

“事還未成。”

“等真過去了,再說這話不遲。”

“好嘞。”

楊方咧嘴一笑,也不耽誤,將黑巾向上一扯,快步追了上去。

剩下昆侖與老洋人,同樣如此。

一行人紛紛入門。

之前那股吊詭恐怖的腳步聲……這一次,果然毫無聲息,再未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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