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氣血、凝靈種、聚真身、鑄道體,自此掙脫枷鎖,超然物外,與天地同壽,遨遊九天,登仙極境。”
青木長生功。
一共五重。
看似簡單尋常。
但每一重想要成功都難如登天。
最早穿越那段時間陳玉樓不管不顧,無論莊子還是山上,全都交給魚叔、拐子和紅姑娘三人打理。
他則是一心修行。
但即便如此,也花費了足足半年,方才踏入第一重熔煉氣血。
但就是這第一層境界。
便讓他洗髓伐骨,超越二十幾年俗世練武之功,踏入煉氣關。
之後瓶山一行。
將藥壁以及雲藏寶殿三座露閣洗劫一空。
帶回的無數芝草靈藥以及數枚內丹。
才讓他一舉凝出靈種。
踏入青木功第二層。
而青木真身,絕對是青木長生功最為關鍵的一重。
所以,早在凝聚靈種時,他就考慮了很久。
鬼方樹、赤須樹、昆侖神木、楗鄴神木以及這頭萬年太歲,都曾是他的目標。
不過,最終定下的卻是太歲。
其一太歲生生不滅,能夠存活千萬年時間。
與青木長生功極為契合。
第二點,自然是因為相較於鬼方、赤須以及昆侖、楗鄴,可遇不可求,萬年芝仙就在獻王墓玄宮之內。
倒鬥尋珠的同時。
熔煉太歲,凝聚真身。
可謂是一舉多得。
而今,終於走到了這一步,饒是陳玉樓已經嘗試推演過無數次,驚喜仍舊無法抑製。
煉氣血,歲百年,凝靈種,歲二百,聚真身,壽五百載。
從古至今,上至帝王下至貧民,誰能抵擋得住長生的誘惑?
一旦凝聚出真身。
沒有意外的話,他能活到五百歲,無病無災。
這還隻是第三重。
可想而知,青木長生功何等驚人。
真正直抵永生大道的修仙法門。
隱仙派青池道人傳下的玄道服氣築基功,放在俗世也算是第一等的修行法,但終究還是道不如仙。
何況,玄道功隻有煉氣到築基之術。
玄道功陳玉樓也認真揣摩研習了無數次。
可以說,在這門修行法的造詣上,即便是走出最遠的鷓鴣哨,也不如他理解深厚。
高屋建瓴,一覽眾山下可不是簡單說說。
築基之後。
極有可能就是與六翅蜈蚣一樣,凝結內丹。
不過這也是他的推演,真要修行,還是需要去找尋築基功後的法門。
隱仙派傳承千百年,或許還有門人弟子存於世間。
但大概率在避世修行。
實在不行,還能去青池山下,亦或者真武宗尋一尋,總有機會。
隻要踏入修行大道。
就等於脫胎換骨,自此道凡兩隔,不然煉氣關也不會被稱之為躍龍門。
呼——
吐了口濁氣。
陳玉樓搖頭散去心頭雜念。
屏息凝神,運轉青木長生功。
氣海內,磅礴靈氣不斷洗練著那枚靈種,讓它看上去更為碧綠驚人,宛如一顆驚世翠玉,渾然天成。
隨著功起。
靈種也緩緩從氣海內透體而出。
懸在他身前半空。
青芒萬道,映照的他更是出的出塵出眾,神態平靜,眸光如水。
……
“起!”
槨室之下,豎井深處。
手握探鉤先行拔除棺身角落,那四隻黃金麟趾後。
鷓鴣哨雙手按住棺身縫隙邊沿,看了眼棺尾處的師弟老洋人,再不猶豫,一聲低喝。
哢嚓——
兩人同時運力。
刹那間,一道低低的裂鳴聲,玉頂棺蓋瞬間被兩人抬起。
因為身處太歲穴眼當中,氣息生生不斷。
令獻王屍體仍舊栩栩如生。
借著風燈光火看去,他皮膚血肉似乎都還有活性,紅潤如常,絲毫不像是一具死了兩千多年的古屍。
棺中也無屍氣。
看到這一幕,饒是見多識廣的鷓鴣哨,也不禁暗自心驚。
他這輩子見過的活屍、濕屍、乾屍甚至冰屍不計其數。
但卻從無一具,能有此刻棺中獻王真身保存的如此之好。
即便是先前葫蘆洞湖中那些女屍也不行。
獻王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真的隻是在沉眠,而非死去。
此刻的他,靜靜躺在麟趾棺內,頭戴七道冕旒,身著黑色蟒紋玉甲斂袍,腰間掛著紫金帶。
與會仙殿壁畫中一模一樣。
花靈心頭一動,下意識去看冕旒冠下,隻是……那裡卻隻剩下一道印記,並無雮塵珠。
但看印記大小。
應該就是為了契合雮塵珠。
隻不過死後被取走。
“老洋人。”
她在低頭思索,鷓鴣哨卻不敢有絲毫鬆懈。
獻王屍身實在太過詭異。
哪有死了兩千年的人,還能鮮活如生?
老洋人跟了他十多年,彼此間早已經默契無比。
此刻不用提醒,他便已經繞過棺身,來到師兄身邊,手握探鉤,伸入獻王脖頸下方,輕輕一勾一拉。
獻王頭靠一塊青玉枕。
被他一勾。
青玉枕立刻滑落到一旁,露出一道縫隙。
鷓鴣哨眼疾手快,手中縛屍索,繞過獻王後頸打了個活死扣,右腳踢出踩住棺頭,人往後猛地一拽。
獻王屍身頓時半坐而起。
見此情形,花靈也不慢,立刻上前,單手在獻王下頜處輕輕一拍,他嘴巴頓時微微張開,她張掌心中那枚黑色丹丸,準確無誤的滑入獻王口中。
定屍丹!
凡是屍僵之物。
就逃不出丹丸的鎮壓克製。
眼看定屍丹滾入獻王腹中,鷓鴣哨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隻是,還沒來得及去取探鉤。
老洋人狐疑的聲音便傳入耳邊。
“師兄,看他的手。”
“手?!”
鷓鴣哨眉頭微皺,下意識低頭看去。
隻見獻王垂落在身旁的一雙手,和五官截然不同,竟是呈現出玉質般的色澤,十指之間戴滿了墨玉指環。
尤其是右手。
緊緊攥成一團。
裡邊似乎藏著什麼。
“雮塵珠?!”
看到這一幕,鷓鴣哨雙眼一下亮起。
手掌握成弓形,無論大小,還是樣式,與他們所求的雮塵珠,都能完全對應得上。
“探鉤給我。”
一連深吸了好幾口氣,火光映照在鷓鴣哨臉上,仍舊難掩激動情緒。
“好。”
老洋人此刻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哪敢有半點耽誤,迅速將探鉤遞了過去。
提著探鉤。
鷓鴣哨嘗試將獻王手腕掰開,但詭異的是,他右手五指就像是被丹漆或者火蠟封死了一樣,無論他怎麼用力,手指都沒有半點鬆動。
反而,一道道如同屍蠟、玉石碎片般的東西,從掌心內簌簌而落。
看得他眉頭直皺。
“玉甲屍?!”
“不對。”
還是一旁的花靈,心思轉的飛快,忽然想起了之前那座代表幽冥的鬼棺中,見到的那具金甲影骨,當即提醒了一句。
“不是沒可能……”
鷓鴣哨不敢遲疑,當即卷起獻王身上那件玉甲斂袍,一直將袖子褪到了臂彎處。
但血肉俱在,渾然一體。
並沒有剪裁拚接的跡象。
他又看了下胸口和雙腿,同樣如此。
不過,借著花靈舉著的風燈,他卻敏銳察覺到,獻王屍身,從下往上,分彆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玉質化。
雙腳最為嚴重。
五官反而鮮活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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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鉤輕輕敲落,隻有一陣金玉相撞的清越之音,完全不像是活死人,不腐屍的動靜。
“難道是和這具玉棺融為了一體?”
排除玉甲屍身,鷓鴣哨忍不住低聲喃喃著。
身下的玉頂麟趾棺,已經長進了太歲肉中。
此刻隨著翻動,整口棺槨也在來回起伏,看著就像是大海中的一葉孤舟。
這麼看來。
屍體玉質化,似乎與太歲本身有關。
數個念頭,在他腦海裡一閃而過,眼看弄不清楚,鷓鴣哨便不再多想。
“讓開點,小心彆傷到了自己。”
掃了一眼師弟師妹,鷓鴣哨溫聲道。
話音落下。
轉過身時。
眉宇間深重殺機卻是儘數浮動。
彆說隻是一具玉胎活屍。
在雮塵珠麵前,縱然是神仙遺蛻、皇帝屍骸,他也敢一刀斬下去。
握著探鉤,刺入獻王右手,驟然用力。
哢嚓!
隻聽見一道清脆的崩裂聲。
那隻已經徹底玉化,蜷成一團的手掌嘭的碎成無數,仿佛打碎了一座玉雕石像。
隨著手指儘數斷去。
一隻通體漆黑,形如石子的東西滾落出來。
花靈手中鏡傘一伸。
傘開半盞,剛好將那件器物接住。
“是什麼?”
老洋人緊繃著的心弦,這一刻再也壓製不住,迫不及待的問道。
鷓鴣哨雖然沒出聲,但從緊緊抿著的嘴唇,以及微微顫動的手掌,也能看出他心中所想。
花靈哪敢耽誤。
飛快將鏡傘收回,左手燈盞往傘內照去。
等看清那物事,她臉色一下變得白如金紙,毫無血色,說話中都帶著幾分顫音。
“這……怎麼是隻桃核骨?”
怎麼可能?!
聽到桃核兩個字,鷓鴣哨和老洋人再也站不住,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讓獻王如此鄭重其事。
死後都要緊緊攥在手中的,隻是一枚桃核?
鷓鴣哨強忍著心緒翻湧,低頭看去,見到那顆已經變了質的桃核,眼前一黑,心神更是瞬間沉到了穀底。
怎麼會這樣?
明明心悸感猶在。
靠近這口麟趾棺的一刻,他都感覺鬼咒無形中消散了不少。
再加上一路所見的鳳凰漩渦、鎮陵譜文,無一不再征兆著雮塵珠就在獻王玄宮。
如今,怎麼會變成一隻爛桃核?
在他握著核桃,嗓子裡甜意上湧時,花靈目光卻是投向了散落在棺內以及四周地上的那些墨玉指環。
一共十枚。
然後她又看了看獻王左手,每根手指上同樣佩帶著一枚枚的指環。
細細數了下,有六枚。
“十六枚……”
花靈秀眉微蹙,她總覺得這個數字似乎在預示著什麼。
“辟邪、免災、增壽,握桃,取的是長生之意麼?”
忽然間。
一道喃喃聲,打破了她的沉思。
抬頭看去,師兄若有所思,目光穿過棺身落在了獻王口中。
“開口試試!”
“是,師兄!”
老洋人早就在等著他這句話了。
獻王這老東西,鮮活如生,臉頰高鼓,絕對是含了陰珠一類。
說話間,他人一躍翻入麟趾棺中,帶著金絲套的手就要打開獻王緊閉著的口齒。
隻是……
還沒來得及有所動靜。
身外忽然傳來一道異響,與先前地動山搖不同,這一次聽著就像是什麼裂開,又緩緩閉合的感覺。
豎井內氣氛一下變得沉寂起來。
花靈下意識抬頭望了眼頂上。
隻見下來的井口處,光線竟然在一點點消失。
明明她下來時,特地留了一盞風燈照明,就是擔心萬一遇到突發情況,沒了燈火,會讓他們陷入困境。
但她怎麼都沒想到。
此刻井中望天,那盞燈竟然會率先出事。
照在井壁上的投影,還在不斷收窄。
看到這一幕,她忽然一下反應過來,不是火光在熄滅,而是……他們身處的這口豎井在收縮。
為了驗證所想。
花靈顧不上惡心,將手輕輕放在了井壁上。
滑膩、粘稠、不斷往下流淌著渾濁的水。
這些她都沒有在意。
因為,隻是放上去的那一刻,她就察覺到了,井壁在不斷朝她擠近。
“師……師兄,快,要來不及了,太歲在閉眼,再不找出雮塵珠,我們都要被困死在穴眼當中。”
花靈臉色一變,飛快的道。
聞言,鷓鴣哨和老洋人臉色皆是一變。
深吸了口氣。
鷓鴣哨一躍而上,踩在棺頭上,手中縛屍索猛地收緊,以防獻王起屍,老洋人也不敢耽誤,強行撬開獻王的嘴。
隻是……
讓三人都沒想到的是。
嘴巴剛剛張開一道縫隙,先前被花靈送入他口中的定屍丹,竟是又滾落了下來。
定屍丹一掉。
眼前獻王的臉,竟是迅速變化起來。
仿佛隨時都會睜眼活過來。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老洋人不禁一怔。
“不要管,看看有沒有丹珠?”
感受著師兄的怒意,老洋人心頭一震,再不遲疑,雙手猛然用力,平生所學的橫練功夫,這一刻毫無保留的施展。
硬生生將那張玉化的嘴巴撬開。
低頭看去。
那隻猶如玉胎的舌頭下,赫然壓著一枚通體金液,似金非玉,核桃大小的珠子。
隻是瞥了一眼。
他便感覺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氣息撲麵而來。
仿佛……那珠子還活著。
正在獻王口舌深處窺探自己。
“雮塵珠……”
“是雮塵珠!”
“師兄,真的在他口中。”
老洋人渾身都在顫動。
多少年了,他做夢都想要將它尋到,如今……他終於得償所願。
隻是,就這一眨眼的功夫。
獻王那張臉上的變化,卻比想象的還要快出無數倍,等他再度去看雮塵珠時,獻王的臉竟然也已經徹底玉化。
仿佛身前半坐在棺內的,並非古屍,而是一具玉雕假人。
但他卻不敢多想。
手指迅速深入獻王口中,拚命將那枚珠子給抓了回來。
隔著一層金絲手套。
他竟是有種如墜冰窟之感,整隻手上霜霧凝結。
“放!”
感受著那股滔天陰煞。
鷓鴣哨來不及判斷是真是假,分出的一絲餘光,始終盯著頭頂,井口已經不足半人寬,他不敢賭。
一旦錯失機會。
被留在太歲眼中,絕對十死無生。
“好……”
老洋人手指一鬆。
雮塵珠頓時朝下墜去,但不等落入井底,一道身影已經驟然而至,半跪在地上,手捧著打開的風雲裹。
珠子劃過一道弧線。
精準無誤的落入裹口當中。
暗暗鬆了口氣。
鷓鴣哨迅速收束繩扣,將風雲裹掛在腰間甲槽鉤索上。
正要去招呼師弟師妹離開。
他眼角餘光掠過棺中獻王。
沒了雮塵珠,它那張臉竟是迅速溶化……一道道膿水從五官中滲出,眨眼間,他便化作了一具無臉鬼屍。
本以為都成了這鬼樣子,獻王很快就會溶成一灘血水。
但饒是他都沒料到。
獻王竟然緩緩側過了身,那張溶化的臉,就那麼死死盯著三人。
“快走!”
“詐屍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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