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微蒙蒙一片,但卻一下將漫天月華壓下。
那頭老狸子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臉色終於第一次劇變。
雖然不知道那縷青光究竟是何物。
但它卻明顯感受到了一種來自血脈靈魂層次的壓迫感。
危險!
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裡。
老狸子已經生出了逃的念頭。
此刻的它,一心隻想著儘快返回老巢。
狡兔尚有三窟。
它在古狸碑幾百年,這座墳地下,早已經被它挖穿。
隻要返回,就算那小子有通天的本事,也絕對找不到它。
何況。
除了那小子,其他幾個人根本不足為慮。
想到這。
老狸子再不猶豫。
揚起手中枯樹枝,狠狠抽向身下的白驢。
隻聽它一聲嘶鳴。
瞬間化作一道白影,直直的朝著亂葬崗深處衝去。
“攔住它!”
一看這老妖婆竟然如此果決。
連小狸子都不理會。
隻想逃命。
陳玉樓眼眸一寒,冷喝出聲。
咚!
截住它後路的正是昆侖。
聽到掌櫃的吩咐,他一聲怒喝,躬身沉馬,做了個霸王巨鼎的架勢,隨後抬起蒲扇般的大手,對著那道白影重重扇去。
昆侖天生神力。
這一吼下,猶如一道悶雷炸響。
震得空氣都在嗡嗡作響。
更為可怕的是他那隻手掌,拍出去的瞬間,竟是帶起一陣浪潮般的破空聲。
沒有人會懷疑。
這一掌下去。
縱然是一匹驚馬,也要被他打的脊骨斷裂。
那頭白驢倒是精明,感受著他身上那股衝天的氣血,剛衝到半路,忽然一個轉折,竟是借著石碑縱身一躍,直奔花瑪拐而去。
山精野怪之流。
對凶險最是敏銳。
一行四人裡頭,就屬這個家夥最弱。
柿子當然專挑軟的捏。
見它忽然殺了個回馬槍。
花瑪拐一下懵了。
罵娘的心都有了。
但局勢變化如此之快,根本容不得他有其他心思。
隻能一咬牙,抽出驗屍刀,胡亂的往前戳去。
想著萬一運氣好,說不定能刺它幾刀。
但那頭白驢,從頭到尾,一心隻想逃命,根本就沒纏鬥的意思。
又對刀上的氣息有些發怵。
後腿一蹬,竟是選擇無視,直接從他頭頂橫空穿過。
“想走?”
“休想!”
見此情形。
兩道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
隨即,一前一後,數道寒芒在夜色中綻開,直追那頭白影而去。
赫然是察覺不對的陳玉樓和紅姑娘。
各自拋出了手中的刀。
尤其是小神鋒,來頭極大,是他當年從前清一座大墓中盜出。
皇帝禦賜。
鋒利無比。
這些年跟著他更是走南闖北,沾血無數,有鎮邪之用。
一點寒芒掠動。
眨眼間,便追上了那道白影。
白驢還背著老狸子,雖然進退之間快若閃電,但終究沒那麼淩厲。
加上紅姑娘一連拋出的三把飛刀。
也是瞬息而至。
一下把它前程後路儘數封死。
感受著那陣如雨般的破空聲,無奈之下,老狸子隻能驅使白驢強行下墜。
但……
還沒等它落地。
陳玉樓已經緊隨而至。
一把扯下腰上的皮囊。
這年頭,行動不便,出行在外,幾乎人人都會準備一隻皮囊。
要麼裝酒,要麼盛水。
不過,此刻的他,顯然不是為了解渴。
拔出軟木塞,隻見他握著皮囊,對著那頭將要落地的白影用力一晃。
嘩啦——
刹那間。
山林裡就像是下了一場黑色的雨。
隻是,那股味道……
避之不及,被灑了一身的花瑪拐,下意識動了動鼻子,然後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黑狗血?”
不等他多問。
漫天血雨之中,根本避無可避的白驢終於現身。
和花瑪拐差不多。
它身上也沾滿了血水。
但不同的是。
花瑪拐一點事沒有。
它卻如遭大劫。
隻要沾到血水的地方,竟是遇風就燃,加上身上的妖氣,簡直就是最好的助燃劑。
火勢越少越大。
眨眼間,白驢便化作了一道火球。
“這……”
花瑪拐看的頭皮發麻,下意識往後連退幾步。
民間傳聞,黑狗血能鎮殺妖邪之物,沒想到竟然不是空穴來風。
而且,他打死都沒料到。
掌櫃的竟然還藏了這一手。
“不對。”
不等多想。
那頭白驢就被火焰吞噬,嘭的一下倒在地上。
花瑪拐低頭看去。
卻發現,那哪是什麼白驢。
此刻的它一身毫無雜色的白毛,被煙熏得漆黑一片,但還是能勉強看出它原來的樣子。
分明就是一頭白兔。
至於那老妖婆。
也被這一袋突如其來的黑狗血,破了圓光妖術,露出了原形。
赫然是一頭瘦的皮包骨頭,全身灰白的老狸子。
它還是有點道行。
隻被破了妖術,並未當場慘死。
不過……
這會的它一臉的驚慌失措,哪還有之前囂張凶煞的模樣。
眼看白驢死去。
心裡愈發不安的它,哪還敢耽誤,怪叫聲中,身外妖氣滾滾,直接化作一道灰影,朝石碑後的墳地衝去。
“還想走?”
“未免也太不將我陳某人放在眼裡了。”
陳玉樓一聲冷哼。
說話間。
整個人一步掠出。
陳家攬燕尾,算得上是江湖上最為頂尖的幾門輕功之一。
隻見他踩著石碑,轉瞬間便追上那頭受傷的老狸子,一記鞭腿狠狠踢出。
這一腳猶如流星趕月。
一身暗勁湧動,力道驚人。
將那頭老狸子從半空硬生生踢得倒飛而出,重重撞在石碑上,發出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骨爆聲。
好一會。
才滑落在雜草裡。
看它腦袋後仰。
與身子呈現出一個難以想象的角度。
分明就是陳玉樓這一腳,將它尾椎骨給從中折斷了。
靜!
看到這一幕。
整個林子裡瞬間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無論是花瑪拐,紅姑娘,還是昆侖,全都是張大嘴巴,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
他們跟了陳玉樓多年。
眼下,卻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似的。
那一腿之淩厲。
不是常年浸淫此道的高手,絕對做不到。
還有,掌櫃的做事向來光明磊落,剛才……竟然用上了黑狗血。
放在平日裡,根本不敢想象。
“怎麼,臉上有花?”
陳玉樓對自己那一腳也頗為滿意。
甚至在心裡,暗暗將之與鷓鴣哨的魁星踢鬥比較了一番。
不過,在三人麵前還是得保持魁首的從容。
隻是指了指自己的臉打趣道。
“沒……”
花瑪拐搖頭,然後又點頭。
“掌櫃的,您這臉比花可好看多了。”
“滾蛋。”
陳玉樓笑罵著作勢一腳踹去,然後衝著石碑下那隻老狸子道。
“彆愣著了。”
“收起來,還有那頭小的,一並帶回義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