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邊境的國戰並沒有影響國內‘改革開放’的進程。
‘總設計師’自從複出執政開始,就為國家的未來發展勾畫好了諸多藍圖。
在他的所有計劃中,設立‘經濟特區’是重中之重。
這個進程其實從去年的4月份就開始了初期運籌。
雖然今年因為一個月時間的一級戰備而略微放緩,但在一級戰備宣布解除之後,又更加緊鑼密鼓地運作了起來。
‘特區’的想法要想順利實現,港城和國外的資金技術方的理解和配合必不可少。
港城的‘華銀(音run)公司’為此早早就開始了運作,頻頻與港城資本圈子接觸,把相關的風聲放了出去。
華銀公司是港城的一家特大型企業,業務幾乎涵蓋了方方麵麵。
港城的大部分人都隻知道華銀公司多年來都穩定地從國內購買來了巨量肉蛋菜蔬甚至淡水來供應給市場,保證了港城的民生穩定。
哪怕是在國內物資最為缺乏的那幾年裡,華銀公司送往港城的肉蛋菜蔬都沒有斷過。
為了承接國內運過來的大宗貨物,華銀公司甚至都有自己專門的火車停靠點。
不過這都隻是普通港人對華銀公司的認識。
港城凡是稍有見識的人其實都知道,華銀公司表麵上是在百慕大群島注冊的外資公司,內核卻是不折不扣的‘花國國有企業’。
在西方國家對花國實施嚴密封鎖的時期裡,華銀公司肩負著保證港城穩定和借由港城這個渠道獲得大量港幣和外幣,購買國家急需的機器、技術和原材料運送回去的天大重任。
可以說,華銀公司的運作卓有成效。
時間進入79年4月份的時候,港城的資本圈子漸漸躁動了起來。
諸多跡象越來越清晰地表明,國內這次好像真的要改弦易轍,淡化政治因素,著力發展經濟和民生。
4月中旬的某一天,一輛奔馳轎車緩緩駛入港城沙田區的‘安泰電子廠’。
楊元亮打開駕駛室車門,下車拉開後門,將妻子王心如扶了下來。
兩口子都保養得非常好。雖然都已經年近六十歲,看起來卻非常年輕,如同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爸,媽,你倆怎麼想起來我這個破地方了?”
楊海藍從二樓辦公室裡看到了爸媽的汽車進廠,已經跑下樓迎接了上來。
距離離開國內已經過去了十二年時間,歲月卻好像沒有在楊海藍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她仍然像當年一般明媚照人,就像並不是一個十一歲女孩的母親一般。
而且比起十二年前的少許青澀,她現在的神態之中完全是成熟和睿智以及理性。
隻不過多年費心操持一家工廠,她的眼神之中不可避免地帶了幾絲疲憊感。
“藍藍,爸爸最近確認了一些消息,特意過來告知你一下。你媽也有好多天沒有看到你了,特意過來看你一下。”
楊元亮推了推鼻子上的金邊眼鏡鏡框,和藹地對女兒說道。
“爸,媽,謝謝你們”
楊海藍頓時無比感激。
當年她堅決地違逆了大伯楊元章的意願,拒絕與豪門霍家聯姻。
隨後開始自辦工廠。
楊元章氣惱之下,雖然看在三弟楊元亮的麵子上沒有直接出手封殺楊海藍的廠子,卻是不準家裡任何人給楊海藍提供任何援助。
並且他還把這個事情通知給了港城一定層次的人知道。意思是讓他們看著辦。
這就導致楊海藍一路走來都是舉步維艱。
而親爹楊元亮不但在精神上支持她,還在她資金短缺時儘力提供援助,她才好歹把廠子撐到了現在。
“謝啥謝啊你這孩子也是不聽話明明可以過上豪門太太的闊綽生活,卻偏偏要為了一個一點都不切實際的期望誰知道他那邊現在是怎麼回事”
氣度越發雍容的王心如看出了女兒眼中的疲憊,忍不住很是心疼地說道。
她這個女兒也是太過死心眼。
十多年前霍家的嫡長子霍朝偉儘管遭到了楊海藍的堅決拒絕,卻一直都沒有放棄。
他始終不結婚,始終在等著楊海藍能夠回心轉意。
霍家的老爺子霍元山甚至都為此發過多次雷霆之怒,聲稱霍朝偉如果再不結婚留後,就要剝奪他的繼承人身份。
而那霍朝偉也是犟種一枚。他寧願失去潑天財富,也要為心中的堅持而苦守。
這讓王心如在感慨‘情種隻生於大富之家’的同時,對現狀局麵也深感無力。
“外公外婆,你們來啦?快上樓去坐。我剛學會了一種煲仔飯的做法,今天做給你們吃。”
這時候,一個身穿公主裙的十一二歲可愛小姑娘從門樓裡跑了出來,來到楊元亮兩口子麵前,一手拉著一個,語氣歡快地說道。
這個明眸皓齒的小姑娘名叫楊念念,正是楊海藍回到港城第二年時生下的那個孩子。
看到念念出現,王心如頓時閉嘴,不再談說‘那個人’。
在整個楊家,雖然幾乎所有念念的長輩都知道‘那個人’的名字以及他當年以前的大體事情,卻從來都不會當著念念的麵談說。
以致現在念念根本就不知道她的生父到底是誰。
而在楊家人裡麵,除了外公外婆和媽媽對念念是真心疼愛,其他人都對念念愛理不理甚至有些冷淡和嫌棄。
大舅舅楊海勝偶爾還會給念念露出笑臉並給她買一些小禮物,二舅舅楊海全卻因為他與霍朝偉的親近關係而一直都對念念沒有好臉視而不見。
“咱們念念真是一個孝順孩子,有什麼好東西都想著外公外婆學做飯很辛苦的吧?”
王心如看著念念眉眼間酷似‘那個人’的影子,心裡迅速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情緒,摸著念念的小腦袋溫聲說道。
她知道對‘那個人’必須心存感激。
畢竟當年她一家三口身陷幾乎是必死之境的絕境裡時,是‘那個人’甘冒奇險施展了通天手段將他們一家人拯救了出來。
但是王心如又不能做到全心感激。
因為‘那個人’耽誤了她女兒十多年的大好年華,到現在仍然在為他做著極有可能是沒有絲毫希望的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