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克在聽說法軍在戰場上投入了“掃雷坦克”後就起身飛往倫敦,因為他知道這一仗夏爾會贏,而且會贏得很乾脆很漂亮。
貝克找的是軍需大臣。
雖說軍需大臣已不在最重要的位置上,但因為他推動了英國皇家海軍“煤改油”,因此在海軍乃至英國的權威無人能捍動。
(注:一戰前軍艦大多是燒煤或油煤混燒,1912年軍需大臣推動棄用煤炭全部改為為油動力的改革,這也使石油迅速成為重要的戰略物資)
會晤地點在軍需大臣的彆墅,原因是貝克和軍需大臣都不希望“英美繞過法蘭西密謀”的事傳出去。
“我想您應該意識夏爾在做什麼,大臣閣下。”貝克坐在茶幾前漫不經心的攪著桌麵上的咖啡。
坐在對麵的軍需大臣輕輕點頭:“是的,我知道。”
夏爾建立“國際聯盟”拉攏中立國,又逼迫英國承認馬耳他獨立。
雖說馬耳他隻是一個很小的國家對英國不值一提,但這是一個很不好的開始。
所有的這一切,都意味著夏爾想要將英國從世界第一的位置上拉下來。
軍需大臣劃燃火柴,點燃叼在嘴裡的雪茄,“吧嗒吧嗒”的吸了幾口,在煙霧中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更可怕的不是這個,部長閣下。”
“我擔心夏爾的‘法蘭西’精神。”
“知道它有多大的破壞力嗎?”
貝克微微一笑:“當然,大臣閣下,我知道。”
他心下暗想,軍需大臣肯定不知道,夏爾現在做的一切是原本美國想做的,隻是讓夏爾搶了先而已。
所以,美國怎麼會不知道這有多大的破壞力?
軍需大臣皺著臉,煩躁的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眺望外麵的景色長長的吐出一口煙霧。
“殖民地,部長閣下。”他語氣沉重,就像胸口壓了塊巨石:
“夏爾提倡的法蘭西精神是在瓦解我們的殖民體係。”
“夏爾不應該對殖民地說這些,他們跟我們不在同一個世界。”
“隻有讓他保持愚昧我們才能更好的統治他們,法蘭西也不例外,他也有自己的殖民地,難道夏爾不懂嗎?這個蠢貨!”
軍需大臣夾著雪茄的手在虛空中重重的點了點,似乎是想點醒夏爾。
如果夏爾在麵前,軍需大臣恨不得抓著他的肩膀搖醒他。
真正的蠢貨是你,貝克想,夏爾已在另一個高度上把日不落帝國擺到餐桌上了,隻是你還不知道而已。
不過當然,像軍需大臣這種目光極度短淺隻考慮眼前利益的人不會想到這個。
貝克沒有點醒他,而是順著軍需大臣的話往下說:
“我認同,大臣閣下。”
“夏爾似乎在建立個人威望的道路上迷失了自我。”
“他不明白威望要轉化為利益,否則不過是‘空中樓閣’!”
這話搔到軍需大臣心裡的癢處,他手指對貝克重重一點:
“說得對,這就是我想說的,沒有比這更好的形容了。”
“威望又能如何?它能變成軍艦嗎?能變成炮彈嗎?能打敗敵人嗎?”
“如果不是因為夏爾同時是軍事天才,他早就成為一縷散失在戰場上的炮灰了!”
貝克心下暗笑,關鍵在於夏爾是軍事天才,沒人能在戰場打敗他的軍事天才。
“所以我們才要聯合起來,大臣閣下。”貝克說:“我們不能讓夏爾繼續這樣下去,這會破壞現有的秩序和平衡,會使世界處於無休止的動蕩中,這或許比這場戰爭更可怕。”
貝克向軍需大臣描繪了一個可怕的場麵:所有的殖民地接連覺醒,像刮起一陣龍卷風似的席卷全世界。
而失去殖民地的文明國家,則會因為缺乏勞動力和資源陷入可怕的貧窮和困境,由此將引發全球經濟倒退和人道危機。
這一句句都說到軍需大臣的心坎上,他將貝克的咖啡換成了白蘭地,兩人舉杯暢飲相談甚歡。
軍需大臣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是威爾遜的一個手段。
……
兩天前貝克收到威爾遜的一封密電:“如果我們不能打敗夏爾,就讓他變成英國人的麻煩,明白嗎?”
貝克心領神會。
挑戰英國世界第一的是夏爾,美國可以繼續擺出中立的樣子兩邊拱火,讓英國與夏爾鬥得你死我活。
現在是夏爾強勢崛起力壓英國一頭的時候,要幫助的當然是英國。
……
酒過三巡,嗜酒如命的軍需大臣不僅沒有醉意反而越喝越清醒,律師出身的貝克不勝酒力,有點迷糊了。
“我不是不知道這些,部長閣下。”軍需大臣說:“可現在我們隻能依靠夏爾,否則英國有可能先被戰爭拖垮了,這是我們不得不接受其訛詐的原因之一。”
貝克打了一個酒嗝:“大臣閣下,眼前就有一個機會。”
“機會?”軍需大臣一臉迷糊。
“跟德國人談判。”貝克回答:“我是說,繞過法蘭西。”
“繞過法蘭西?”軍需大臣笑了起來:“這不可能,先不說有《倫敦條約》,現在掌握主動權的是夏爾,我還擔心夏爾會繞過我們與德國人談判。”
有句話叫“戰場上無法獲得的,也無法在談判桌上獲得”。
在戰場上獲勝的是夏爾,有權利坐上談判桌與德國人談判的當然是夏爾。
但貝克卻搖了搖頭,發出變了聲的怪笑:“按常理說的確是這樣,但夏爾卻忽略了一點。”
“什麼?”軍需大臣饒有興趣的問,同時給貝克的酒杯添上酒。
“他的法蘭西精神。”貝克回答:
“夏爾提倡‘平等’、‘自由’、‘博愛’。”
“這恰恰會害了他,讓他失去談判權。”
“因為德國是獨裁體製,他們有一個皇帝!”
軍需大臣恍然大悟。
沒錯,這出現了一個矛盾。
如果德國與夏爾談判,夏爾必然會要求德皇下台。
否則夏爾就違背了他強調的法蘭西精神。
這時如果英美支持威廉二世繼續當皇帝,很明顯,威廉二世將不願與夏爾談判而會選擇英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