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線的暴雨中,炮聲不絕於耳。
法屬阿爾及利亞軍的陣地位於英國遠征軍和東方集團軍群的接合部後方。
這裡最容易被德國人滲透突破,原因是兩軍語言不同,且分屬兩個不同的係統指揮,常常會處於混亂中。
阿爾及利亞軍的防線就是為了補上這個不足,它相當於為這個缺口打上補丁。
因此,這裡一旦發生戰事就是相當慘烈的近身肉搏戰,麵對的還是德國人的精銳部隊:暴風突擊隊。
哈吉中士身著雨衣單膝跪在好友同時也是部下阿布拉姆身旁。
他們剛剛打退一次暴風突擊隊的進攻,阿布拉姆腹部被德國人的軍刺紮中,正痛苦的在雨披下喘著氣。
經曆過戰事的老兵都知道,腹部中刀是最痛苦的死法。
這位置不是要害不會當場斃命,但每一次呼吸都會牽動傷口讓人疼得呲牙咧嘴。
同時,法蘭西的醫院也不可能救治殖民軍的傷員。
於是,他們隻能在絕望中慢慢的等待死亡的來臨,有人甚至堅持幾周,等到傷口腐爛長蛆,最後才睜著眼睛撒手人寰。
“彆管……我。”阿布拉姆聲音虛弱,但語氣堅定:“找個機會,見見夏爾,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哈吉緩緩點頭:“我會的,但不是現在。”
“為什麼?”阿布拉姆疑惑的問。
“我們不一樣,阿布拉姆。”哈吉說:“夏爾是法蘭西將軍,我們是法屬殖民軍,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阿布拉姆輕聲“嗯”了一聲:“你是擔心,夏爾對我們區彆對待?”
“是的。”哈吉眼裡透著擔憂:
“你想想,夏爾為什麼對英國的殖民軍說那些,為什麼給他們送物資、送裝備,卻不是給我們?”
“從戰爭爆發起我們就編入法軍了,我們一直受到不平等的對待。”
“身為法蘭西的將軍,他難道不應該先關心法屬殖民軍?”
阿布拉姆捂著傷口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呤,他艱難的吸了幾下涼氣,回答:“或許,或許他不知道這些。”
“我並不這麼認為。”哈吉搖頭:“我們一直都在,就在他眼前。”
“話雖如此。”阿布拉姆輕輕搖頭:
“但他才19歲,哈吉。”
“這樣的年紀,不是在考慮怎麼對付議員,就是在戰場麵對德國人。”
“他能接觸到的軍隊隻有一小部分,而且都是航空兵和裝甲軍,或者是第6集團軍。”
哈吉無法反駁。
這些部隊都是法蘭西軍隊的頂層,是素質最好、裝備最好的那一批。
而法屬殖民軍則毫無疑問是底層。
所以雖然在同一支軍隊、同一個係統中,卻相隔十萬八千裡。
但哈吉還是保持足夠的謹慎:“放心,阿布拉姆,我知道怎麼做。”
阿布拉姆以為自己還沒說服哈吉,繼續勸道:“去見見他吧,他是我們唯一的希望,我們沒有其它選擇。”
“我知道,阿布拉姆。”哈吉點了點頭:“我約了幾個人。”
“約了人?”阿布拉姆疑惑的望著哈吉。
“是的。”哈吉回答:“我約了蘇庫、戈耶幾個代表,我們會一同去見夏爾。”
阿布拉姆瞬間明白了哈吉的意思。
蘇庫、戈耶是肯尼亞、北羅得西亞(今讚比亞)等英屬殖民地的代表。
哈吉約他們一起去的意思,就是想知道夏爾對英屬殖民地和法屬殖民地是否會一視同仁說同樣的話。
……
第二天,夏爾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接待了到訪的十幾名代表。
他們一一與夏爾握手,又施以各自的禮節表示感謝:
“我們收到了您的物資,將軍,我代表肯尼亞軍隊向您表示感謝。”
“您救了我們許多人,他們得到了救治,因為您派來的醫生。”
“還有藥物,那些都是我們不敢想像的,非常感謝!”
……
夏爾能感受到他們的感激和尊敬,除了一人,他身著法軍中士軍裝,冷冷的望著夏爾,眼中始終保持著警惕。
“您有什麼問題嗎?”夏爾問。
“中將。”中士挺身敬禮:“阿爾及亞軍團第五步兵團第三排中士哈吉。”
夏爾馬上明白問題所在,法屬殖民軍代表,身邊還站在一堆英屬殖民軍代表。
夏爾微笑著與哈吉握了握手:
“我的錯,中士。”
“我一直沒有關注法屬殖民軍,因為我以為他們一定會平等對待你們,畢竟這是法蘭西,他們還將阿爾及利亞視為領土。”
“但最近我才發現事實並非如此。”
哈吉有些意外,他沒想到夏爾會這麼直接。
一愣之後,他問夏爾:“中將,您的意思是,您對法屬殖民軍也是,也是同樣的看法?”
“當然。”夏爾很肯定的點了點頭,他臉上甚至帶著些不可思議:“這是法蘭西精神,中士,如果我們法蘭西自己都做不到,憑什麼要求彆的國家?”
哈吉原本冷冰冰的眼神瞬間就有了些許光彩,其它代表也紛紛點頭讚同。
如果夏爾平等的理念隻針對英屬殖民軍,對法屬殖民軍拒絕給予同樣的權力,那隻能證明一點:夏爾彆有用心。
“但諷刺的是,我對法屬殖民軍的援助可能更困難。”夏爾輕輕搖頭,語帶無奈:“你們知道,法蘭西議員和資本家中有相當一部分站在我的對立麵,而我又必須服從議會的決定……”
“是的。”哈吉給出肯定的回答:“我知道這個,東方集團軍群,還有殖民財團,他們一直在宣傳對您不利的言論。”
“另外還有海軍。”有知情的代表補充:“我是說土倫派海軍,包括海軍部長,他們也反對夏爾。”
夏爾一攤手:
“不是我不想一視同仁,而是我必須服從議會的決定。”
“英屬殖民地就不一樣了,這是國家間的關係,我不需要服從他們的命令。”
“所以,希望你們能理解我的難處。”
代表們紛紛點頭:“當然,中將。”
哈吉表示同意的同時,眼裡閃過一絲恨意。
那些可惡的家夥,是他們阻止了夏爾的善意。
也就是說,隻要我們所有人都支持夏爾,讓他獲得更多權力掌握更多軍隊,我們就能獲得自由和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