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沒什麼錯。”加利埃尼說:“夏爾說的是事實。”
“上帝。”克雷孟梭急了:
“您沒看出來嗎,部長閣下?”
“夏爾說的話會讓澳大利亞、新西蘭還有加拿大這些戰鬥力強的部隊尋求完全獨立。”
“因為他們了解英國軍隊是什麼戰鬥力,知道自己有能力與英國軍隊抗爭,他們甚至從戰鬥中學到了怎麼對付坦克。”
加利埃尼反駁道:
“這不關我們的事,總理閣下,這是英國人要頭疼的問題。”
“至於夏爾說的那些話,您以為澳大利亞人自己不知道嗎?他們隻是沒說出來而已。”
“歸根結底,在於英國軍隊在戰場的表現太差了,以至於澳新及加拿大軍團都比他們強,現在英國人發現自己控製不住這些國家而已。”
克雷孟梭感覺加利埃尼說的沒毛病。
不管是殖民還是控製,首先要求英國有實力。
如果英國軍隊無法或很難打敗這些國家,或打敗這些國家要付出慘重的傷亡,她們走向徹底獨立不過是時間問題。
“那麼這個呢?”克雷孟梭將另一份文件翻出來擺在加利埃尼麵前。
……
第二份文件,是夏爾視察肯尼亞軍團的情況。
肯尼亞部隊隻有一萬多人,是名副其實的殖民軍:中高級軍官清一色是英國人,基層軍官也有一大半是英國人,隻有少數幾個被認為“表現優秀”的肯尼亞人才會被晉升為少尉、中尉。
夏爾之所以選擇這支部隊,是因為肯尼亞兵力雖然不多,但卻被英國強行征召了20萬勞工,且撫恤金及工酬被腐敗的英國軍官克扣嚴重,其士兵和勞工對英國人怨氣很重。
夏爾沒有與軍團司令萊爾德少將過多接觸,跟英國軍官沒什麼好說的,他直接走進戰壕與肯尼亞士兵交談,帶著翻譯。
“嘿,你們好嗎?”
“難以置信,這是你們配給的麵包?”
“你們為他們作戰,他們居然不讓你們吃飽?”
“你們的軍裝為什麼會破成這樣?頭盔都沒能配齊?”
……
對於夏爾的關心,肯尼亞士兵眼裡透著驚恐,他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他們無時無刻不在英國軍官的“監視”下。
隻有萊爾德少將派來隨行的參謀洛克少校給出解釋:
“這是因為我們的補給沒能運上來,中將,平時不是這樣的。”
“您知道的,不久前我們打了敗仗,他們許多人都把補給和裝備丟了。”
夏爾大聲喝斥洛克少校:
“收起你的謊言,少校!”
“我看到英國士兵甚至澳大利亞士兵的情況都不是這樣的,彆把我當傻瓜!”
“你們在殖民地如何對他們或許是你們的自由。但這裡是法蘭西,這裡是法蘭西的土地。”
“知道法蘭西的目標是什麼嗎?”
“自由、平等和博愛。我們認為每一個人都應該受到公平、公正的對待!”
“何況他們在為我們作戰,他們每一個人都是拿著槍的戰士,他們應該受到尊重,作為一名士兵!”
夏爾氣呼呼的離開了,留下不知所措的洛克少校,他不明白夏爾為什麼發這麼大的火。
洛克少校的確不明白。
夏爾表麵是在罵他,其實是把“自由、平等、博愛”這幾個字傳遞到肯尼亞軍團中。
果然,當翻譯把夏爾說的話傳譯之後,這事很快傳遍了肯尼亞軍團,接著就像長了腳似的傳給了其它殖民軍。
“夏爾說了,法蘭西的目標是自由、平等、博愛。”
“它們是什麼意思?”
“自由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權利,平等是每個人都是一樣的,博愛是提倡的對人類普遍的愛!”
“他真的這麼說?這,這太棒了,他說出了我們的心聲,說出了我們的希望!”
……
這事還沒完,第二天,夏爾就帶著一大堆物資和補給重返肯尼亞軍團的陣地,滿滿的裝了幾十輛汽車。
“先生們!”夏爾朝肯尼亞士兵揮手:
“我不會在乎你們來自哪裡,因為你們都是英勇的士兵,每個人都一樣。”
“所以,這是你們應得的。從今往後,你們得到的物資、薪酬,將與其它士兵一樣。”
“當然,不隻是你們,隻要是在法蘭西的土地上為我們作戰,都應該受到尊重!”
肯尼亞士兵高聲歡呼,其它殖民軍的士兵也沸騰了,一遍又一遍的喊著夏爾的名字。
萊爾德少將麵色蒼白的跑上前來:“中將,您不能這麼做。”
夏爾“哦”了一聲,冷聲反問:“為什麼?”
“物資應該統一分配。”萊爾德少將回答:“而且這是我們的內政……”
夏爾打斷了萊爾德少將:“你似乎忘了我是遠征軍副司令,少將。另外,這些物資和裝備,來自我的私人財產,我想給誰就給誰,沒人可以乾涉!”
萊爾德少將瞬間沒了聲音,如果是夏爾的私人財產,那的確不關“物資分配”的事。
再看看周圍,殖民軍士兵眼中的怒火就像一把把殺人的刀,有些還手握著步槍食指搭在扳機上。
你們英國軍官平時克扣物資和津貼就算了,那是你們的。
現在,連夏爾用私人財產分發的物資也要雁過拔毛?
萊爾德少將趕忙改口:“如您所願,中將。”
說完就灰溜溜的逃了。
……
“這同樣沒什麼問題。”加利埃尼麵無表情的回答:
“士兵要作戰,就應該吃飽飯得到應有的津貼,否則怎麼會有士氣作戰?”
“如果說有什麼問題,就是英國軍官的腐敗。”
“他們不隻沒把殖民軍士兵當人,還克扣他們的食物和津貼。這顯然不符合協約國的利益,甚至有可能造成另一次潰敗!”
克雷孟梭一想,覺得加利埃尼說的似乎沒錯,殖民軍上一次不就在德軍的進攻下一潰千裡?
夏爾這麼做,隻是提升部隊的士氣和戰鬥力而已。
接著加利埃尼又補了一句:
“何況,夏爾用的是私人財產,這與國家和軍隊無關。”
“他說的是自由、平等、博愛是法蘭西官方格言,難道你不認同?”
“夏爾的做法,恰恰體現了法蘭西的精神,這是一名法蘭西將軍應該做的!”
克雷孟梭啞口無言,總覺得哪裡不對卻又無法反駁。
(注:自由、平等、博愛於法國大革命時提出,此後一直是法國的官方格言,1946年被寫進法國憲法成為法國國家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