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市政廳沒有炸藥。
夏爾想這麼做,但那是市政廳,在城市中心。
眾目睽睽之下埋炸藥沒什麼意義,這很容易被德國人提前知道,到時一切努力都將白費。
不僅浪費了寶貴的炸藥還浪費了時間,還會給市政廳甚至附近的居民造成恐慌,畢竟誰也不願意坐在炸藥上辦公生活。
然而,這並不妨礙夏爾把“市政廳下埋有炸藥”的“假消息”放出去。
好處就是讓德國人慌慌張張的將指揮部從市政廳搬了出來。
至少在這段時間,德國人在指揮上是空白的,甚至處於混亂之中。
胡蒂爾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將指揮部設在哪。
學校?
那裡處於停課狀態與居民區相隔很遠,很容易遭到法蘭西轟炸機的“定點清除”。
居民住所?
周圍人多眼雜,其中隻要隱藏幾個槍手或者炸藥包,就能把指揮部炸得粉碎。
工廠?
它們與學校類似,無法保證頭頂的安全。
最終,胡蒂爾選擇了一個雜貨商店,它的特點是與居民集中區隔了兩百多米,周圍又零零落落的有十幾間房。
胡蒂爾原以為這個問題到此為止了,沒想到參謀接二連三報告:
“將軍,有人說看見法軍在聖蒂埃裡山埋了炸藥。”
“據說貝漢山也有。”
“還有法蘭西軍營,不隻埋了炸藥還有汽油桶!”
……
胡蒂爾瞬間懵圈。
這些地方都是法軍留下的工事和設施,法軍既然能在蒙貝赫山埋下炸藥,就有可能在其它地方埋。
但又能怎麼辦?
讓士兵往地下挖求證?
那麼大一片地誰知道法軍把炸藥埋在哪裡?
何況有沒有都無法確定,怎麼求證!
把士兵從陣地裡撤出來?
這就意味著幾乎要放棄所有陣地,包括東西方向的兩座高地,那可是蘭斯的兩個門戶。
忽然胡蒂爾明白了,這就是夏爾希望的:
他希望德軍士兵陷入恐懼中。
他希望德軍士兵站在任何一塊土地,都會頭皮發麻的想著,腳下會不會有炸藥。
然後在不經意的時候,忽然就被炸上天撕成碎片,連一塊完整的屍塊都找不到。
接著,夏爾的部隊就能攻占蘭斯,不費吹灰之力。
想到這,胡蒂爾大聲喝斥趕來報告的參謀,完全沒了平時的風度:
“沒有炸藥,明白嗎?任何地方都沒有,這些是法蘭西間諜傳出的謠言。”
“如果有誰再說類似的話,馬上把他們槍斃。”
“另外,命令部隊堅守自己的崗位,任何人、任何情況都不準後退一步!”
參謀被嚇得臉色蒼白,趕忙應聲:“是,將軍。”
然而,胡蒂爾的命令存在一個悖論:
如果沒有炸藥,蒙貝赫山又是怎麼被炸的?
如果沒有炸藥,胡蒂爾以及他的高級軍官為什麼要搬離市政廳?
有沒有一種可能:真正在造謠的是胡蒂爾,為的是賠上所有士兵的性命也要將防線守住?
處於“驚弓之鳥”狀態中的德軍士兵顯然更願意相信後者。
於是,被譽為“帝國之虎”的第18集團軍開始出現逃兵。
沒有逃跑的,則神色慌張的東張西望,試圖找出腳下埋有炸藥的蛛絲馬跡。
他們沒意識到,在這巨大的威脅下,已忽視了夏爾的部隊距離他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
埃爾溫的坦克部隊已渡過塞納河。
這是在為進攻梅濟耶爾做準備,隻要第17集團軍一到他們馬上全速前進直撲目的地。
埃爾溫甚至派出工兵和步兵前出修路,這樣才能保證坦克部隊在明天趕到目的地。
“我們也許會遭到敵人的阻擊。”埃爾溫指著地圖對曼施坦因說:“在這,還有這,有法軍新構築的防線。”
曼施坦因回答:“我猜他們是福煦的部隊。”
“是的。”埃爾溫點頭:“所以我們不需要太擔心,他甚至有可能對我們發起反攻。”
福煦的進攻戰術早已“威名遠揚”了,就連德國人都知道。
之所以說“可能發起反攻”,是因為埃爾溫知道福煦最近受夏爾影響有了改變。
“他們不足為患。”埃爾溫很有信心:“他們沒有坦克,構築防線的時間不足,他們會在我們的攻勢下迅速崩潰。”
“最麻煩應該是默茲河。”曼施坦因手指在地圖上點了點:“梅濟耶爾在默茲河東岸。”
“是的。”埃爾溫微微一笑:“所以我把‘帶式舟橋’帶來了,它真是個好東西。”
曼施坦因和埃爾溫相視而笑。
夏爾肯定不會想到,他發明的“帶式舟橋”給德軍的坦克部隊用上了,還用在包圍夏爾的戰役中。
這算不算夏爾自掘墳墓?
忽然,一連串劇烈的爆炸讓兩人不約而同的回頭。
正在構築工事的德軍士兵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還有坦克兵打開艙門出來察看情況,他們以為遭到敵人炮擊。
隻見蒙貝赫山方向冒起了一道道黑煙,不久竟遮住了半邊天,就像暴雨前的烏雲。
“怎麼回事?”埃爾溫皺了皺眉頭。
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會不會是夏爾搞出了什麼新花樣?
“也許,是夏爾在進攻。”曼施坦因猜:“他們用了大口徑火炮?上帝,這種火炮可能比巴黎大炮更大!”
但兩人都不認為那是炮,但除了炮他們又猜不出那是什麼。
正在他們疑惑時,身後傳來電台兵的驚呼:“將軍,蒙貝赫山失守了,夏爾在那埋了炸藥,剛才的響聲就是他引爆了炸藥!”
埃爾溫和曼施坦因兩人瞬間麵如死灰,彼此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
夏爾居然事先在高地上埋了炸藥?
這使他瞬間就拿下了原本無法通過的蘭斯山穀……
埃爾溫目光轉向地圖,隨即麵色凝重的搖了搖頭:“完了,一切都完了!”
“不,我們還有機會。”曼施坦因說:“隻要守住蘭斯,等到第17集團軍趕到……”
“你不了解夏爾,上校。”埃爾溫打斷了曼施坦因的話:“夏爾如果布設下陷阱,那就是一連串的,他不會給我們任何機會,明白嗎?”
曼施坦因愕然:“您是說,他在蘭斯也有布置?”
“當然!”埃爾溫很肯定的點了點頭,隻是胡蒂爾還沒意識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