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知晏一把捉住了許齡卿的手腕,聲音壓得極低沉:“一會無論如何也不能承認解藥是有人相贈,知道嗎?”
這樣的說辭簡直貽笑大方。
文武百官不會相信的。
許齡卿點點頭,她焦急道:“王爺,這幫人會不會對您不利?”
“豈會。”趙知晏搖頭:“此事本王會處理好。”
說罷他站起身往外走,等看見外麵站著不少禦林軍的影子時,他眼皮驟然一跳。
不同於禁衛軍是北楚帝親自培養,禦林軍是很多皇族親戚還有太後培養在宮裡的。
他擰緊了眉,對著身邊侍衛叮囑:“好好保護太貴妃和王妃。”
“是。”
他帶著十幾個侍衛趕去了議政殿。
此時的議政殿外跪了烏泱泱一群人,為首的就是老王爺,他哭得聲嘶力竭,大罵趙知晏不孝順,背地裡勾結東瀛,是北楚的罪人。
“老王爺這話怎麼講?”趙知晏怒問。
老王爺聽見了聲音冷冷一哼:“行刺皇上的刺客壓根就不是北楚人,皇上已經查到了東瀛頭上,緊接著皇上就出事了,前一日你母親柔太貴妃逼迫皇上禪位於你,否則就要誅殺嘉華公主,趙知晏你莫要說你自己不知情!”
趙知晏緊緊皺眉。
他的確是不知情。
東瀛……
“趙知晏你好歹毒!”老王爺手指著他:“皇上本就要將皇位傳給你,你怎麼就這麼迫不及待?”
“誰不知道八王妃在東瀛呆了三年!”
“八王利用刺客救了柔太貴妃出來,又用解藥逼著皇上禪位,真是好一招連環計。”
趙知晏陰沉著臉色:“本王沒有!”
老王爺怒得青筋暴跳:“那你倒是解釋柔太貴妃為何沒有中毒,慎刑司那邊記錄在冊的所有兵器中,都塗抹了絕情散!”
老王爺將冊子狠狠的摔在了趙知晏身上:“你自己看!”
趙知晏彎腰撿起,上麵是北楚帝親筆所寫,刺客一百零八人,戶籍非北楚,每人口中藏有毒藥,刀上均摸絕情散……
北楚帝的字跡,他是絕對不會弄錯的。
厚厚一卷綜冊,更不可能作假。
“八王可認識這兩人?”徐太後的聲音忽然響起,一同帶來的還有兩個宮女,她們都被人五花大綁,堵住了嘴。
一看來人,趙知晏眼皮跳了跳。
因為那兩個宮女正是當初說偷藥的二人。
當初許齡卿危在旦夕,他去找太後索要解藥,恰好遇見了老王爺帶著宗親在跟太後閒聊,索藥不成,還被人羞辱一頓。
臨走前恰好聽見了兩個小宮女嘀嘀咕咕,其中一人就說起了談嬤嬤說過解藥等字眼。
他一氣之下便將兩個宮女給帶走私底下審問。
兩人膽子小直接就招了。
於是趙知晏不想打草驚蛇,命兩位去偷藥,才能免去死罪。
這兩人也不負眾望將解藥偷來。
許齡卿蘇醒之後,提出建議讓兩位揭發徐太後,討要個公道,他一看許齡卿從鬼門關走一遭,徐太後又三番兩次地咄咄逼人,便帶著兩人去找北楚帝。
誰料想,北楚帝沒有親自審問,而是帶著人直接去找徐太後了。
兩人更是矢口否認解藥的事。
徐太後居高臨下地對著兩個小宮女說:“說吧,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出來!”
徐太後篤定自己是被算計的,因為她壓根就沒給過靈犀西域幻顏這種毒,肯定是被誣陷的。
所以她第一時間將兩個宮女的底細徹查清楚,對兩人威逼利誘,兩人總算是說出實話。
什麼狗屁解藥,都是許齡卿自己算計的。
“回太後,是蘇淨姑娘當初入宮時,給了奴婢們一人五百兩銀子,還說隻要此事辦成,就會想法子放奴婢出宮。”
兩人異口同聲。
趙知晏蹙眉:“蘇淨已經死了。”
“奴才死了,主子還活著,哀家聽說八王妃今日也入宮了,不如請出來,問一問?”徐太後一臉挑釁。
“太後所言極是,這些事都逃不過八王妃從中作梗。”老王爺附和。
趙知晏卻堅持相信許齡卿是無辜的,一定是被人給利用了。
“兩個宮女言而無信,她們的話,不能作數。”趙知晏眸光泛著冷厲,一臉坦蕩:“此事定與她一介婦人無關。”
徐太後咄咄逼人:“與她無關,那就是八王在背後主謀了,諸位動動腦子想一想,哀家倘若真的給八王妃下毒,又怎麼會將解藥藏在妝匣子裡,又怎麼會這般不嚴謹,讓兩個宮女知曉,還敢在哀家眼皮底下將解藥找到,神不知鬼不覺的送出去,兩個宮女平日裡根本就沒有機會進殿內伺候!”
趙知晏臉色微變。
“柔太貴妃借送藥的名義去見皇上,威脅皇上禪位,是奉茶小太監親眼所見。”
老王爺指著一旁跪著的小太監:“當時小太監正在耳房沏茶,所以將此事聽了全部。”
小太監惶恐跪地磕頭:“奴才聽見柔太貴妃辱罵嘉華公主是個狐媚子,辱罵皇上是個短命鬼,如今嘉華公主中毒,都是報應,皇上一氣之下想要殺了柔太貴妃,結果太貴妃掏出了一瓶子解藥,皇上有所顧忌,柔太貴妃又說三日內再不解毒,嘉華公主必定會香消玉殞。”
這些話怎麼聽都像是柔太貴妃的語氣。
趙知晏指尖顫抖。
“柔太貴妃還說皇上早就答應了冊八王為太子,卻遲遲沒有動靜,一定是被人慫恿,有了其他心思。”
小太監砰砰磕頭:“皇上怒急攻心,吐了血,身子沒坐穩從龍椅上滾下來,柔太貴妃抬腳踩在了皇上的心口上,言語刺激,狠狠羞辱。”
話說到這,已經引起了不小的民憤了。
眾人激動不已。
“今日禦花園諸位也親耳聽見了,柔太貴妃矢口否認了救人,身上的傷口是她自己劃的,她膽敢冒充皇上的救命恩人,又在大殿公然羞辱一國之君,豈有此理!”
老王爺氣的跳腳,一隻手撐著地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去把柔太貴妃給本王請過來!”
趙知晏攔住了來人:“僅憑他一人之詞,不足以說明母親做過這樣的事。”
小太監抬起頭目露惶恐:“奴才句句屬實,若有半個假字,必定不得好死。”
“你一個奴才死就死了,憑什麼跟本王的母親相提並論!”趙知晏低斥。
徐太後見狀對著老王爺說:“八王遮掩不許咱們動柔太貴妃和八王妃,必定是心虛,不如這樣,由諸位在此看守八王,哀家帶著鎮南王,慶王等人親自去景仁宮審問。”
老王爺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了。
“不可!”趙知晏身子一動,老王爺伸出手按住了他:“本王在此,還由不得你放肆!”
趙知晏反手握住了老王爺的手臂,驀然一推,輕輕鬆鬆脫了身,他後退兩步,看著今日的局勢,肯定是逃不過被審問了。
老王爺怒瞪著他:“八王,你既不讓審,又想讓諸位心服口服,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他深吸口氣,對著身邊的侍衛道:“去請太貴妃和王妃,順帶再去請嘉華公主和廣嘉王妃來一趟。”
既然要解釋,何不當眾說清楚。
老王爺聽後這才作罷。
景仁宮的兩位早就坐臥不安了,聽侍衛來請,許齡卿眼皮跳的更厲害了,問起侍衛外頭如何。
侍衛道:“皇上已經徹查到那些刺客都是東瀛人,還有昨日太貴妃去見皇上時,還有一名奉茶的太監在耳房伺候。”
兩人心裡咯噔一沉。
柔太貴妃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她的的確確去了議政殿,也羞辱過北楚帝,她隻是過過嘴癮而已。
也沒有給北楚帝解藥。
“現,現在怎麼辦?”柔太貴妃慌了神,一把捏住了許齡卿的手腕:“要是過不了文武百官這一關,他們肯定會造反的。”
許齡卿卻不慌:“隻要熬過了今日,王爺上位,誰說什麼都是無用的,您瞧瞧當初皇上不也是如此麼,還不是做了幾年天子?”
上輩子是王爺最後成了勝利者,這次也一定不會例外。
“上位者往往都要經曆許多質疑,又有幾個一帆風順的,隻要您一口咬定沒有威脅,他們也沒轍!”許齡卿倒是穩定下來,叮囑柔太貴妃一會兒不要說錯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