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王府
鮮紅的嫁衣已經染成了暗紅色,許齡卿臉色慘白,死死咬著唇不讓自己暈過去。
蘇淨看不過去了:“王妃,咱們躺下吧,讓李大夫給您開一些止血的藥。”
她擔心繼續流下去,會血流而儘,到時候彆說孩子了,就連大人都危險了。
許齡卿搖頭:“不,不行,我要讓他親眼看著孩子是因為宋玥不肯給藥,給拖垮沒了。”
隻有這樣,才能讓趙知晏更加恨宋玥。
孩子嘛,休養休養,等日後身子好些了自然還會再懷上的。
蘇淨又勸了幾句,許齡卿已是滿臉不耐煩,無奈,隻好訕訕閉嘴。
“給王爺請安。”門外傳來了請安聲。
許齡卿有些詫異,這才半個時辰人就回來了?
轉念一想宋玥那個脾氣,肯定是沒少羞辱趙知晏,甚至動手也不是沒可能。
趙知晏匆匆進門。
“知晏哥哥!”許齡卿一頭紮入趙知晏懷中,吸了吸鼻子:“是我不好,讓王爺去受辱了,您是堂堂尊貴的八王爺,將來的北楚之主,宋玥就算是再有氣,也不該對您發泄,未免太不將您放在眼裡了。”
趙知晏蹙眉。
“王爺,都是妾身的錯,妾身願意去找宋玥賠罪。”許齡卿掙紮就要起身。
“齡卿。”趙知晏拉住了許齡卿的手腕,迫使對方回頭,另隻手舉起星凝露:“小丫頭嘴硬心軟,並未難為本王。”
許齡卿一愣。
宋玥居然就這麼給了?
怎麼可能呢。
她眼淚汪汪的看向趙知晏:“王爺,玥妹妹脾氣焦躁,又恨著咱們成婚,必定心裡有氣,王爺又何必向著她說話。”
趙知晏聽著這話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
他拿回來星凝露,難道許齡卿不高興嗎?
“莫不是王爺許諾了什麼?”許齡卿緊咬著唇:“若是因為妾身,讓王爺被玥妹妹威脅,這藥,妾身寧可不要!”
趙知晏扶額:“小丫頭什麼都沒說,也未曾為難。”
看著趙知晏一臉認真的表情,許齡卿半信半疑,趙知晏將她扶住坐在了榻上,轉頭將藥遞給了李大夫:“快給王妃服用。”
李大夫有些不知所措。
孩子早就化作一灘血水了,就是神仙丹藥也沒用了,他忐忑不安地拿住了星凝露,抬眸看向了許齡卿。
許齡卿一臉後怕,兩隻手抬著肚子欲言又止,又朝著蘇淨使了個眼色,蘇淨會意,道:“這聖藥一滴價值千金,廣嘉王妃該不會是在裡麵放了不該放的東西吧?”
趙知晏皺著眉頭。
許齡卿躲在趙知晏懷中瑟瑟發抖:“不,不會的,玥妹妹不是那種人,許是你多慮了。”
“王妃,知人知麵不知心,廣嘉王妃可是出了名的錙銖必較,心地狠毒,奴婢覺得還是小心謹慎為妙。”蘇淨道。
許齡卿點頭認可:“王爺,妾身覺得蘇淨說的也不是沒道理,這孩子,妾身實在是害怕了。”
趙知晏下頜揚起:“進來!”
此時門口進來兩名太醫,其中就有太醫院副院首,身上提著個藥箱子,進了門便請安。
看著兩人,許齡卿有股不詳的預感在心裡縈繞不散,她小心翼翼地扯住了趙知晏的衣袖:“王,王爺,這是何意?”
“你彆擔心,本王隻是讓兩位太醫來斟酌星凝露的用法。”趙知晏一個眼神。
其中一位太醫從李大夫手上將星凝露拿走,打開嗅了嗅:“回王爺,這的確是聖藥星凝露,裡麵也不曾摻雜其他東西。”
副院首道:“容老臣給八王妃診脈,也好確定用量。”
說著人就朝著許齡卿走了過來。
許齡卿心中警鈴大作,連連後退。
趙知晏疑惑地盯著許齡卿看:“齡卿?”
“這……”許齡卿咬著下唇,她失策了,沒想到宋玥會這麼痛快地給了星凝露,更沒想到趙知晏居然還帶著兩位太醫來。
一旦把脈,身體狀況一定會暴露。
眾目睽睽之下許齡卿已經沒了選擇,她臉色煞白,忽然捂著腹部蜷縮在榻上哀嚎:“嗚,疼!王爺,妾身好疼。”
趙知晏焦急地坐在榻上,握著許齡卿的手,對著副院首道:“診脈!”
“是!”
副院首診脈,頃刻間道:“王爺,王妃腹中孩子已經流產了。”
“怎麼會這樣?”趙知晏拔高聲音:“本王來去廣嘉王府也不過半個時辰,又怎麼會流產了?”
說著話時,李大夫身子不自覺的抖了下。
副院首還要再說什麼卻被許齡卿哭聲打斷:“孩子,我的孩子!”
哭聲吸引了趙知晏。
他俯身緊緊握住許齡卿的手,另隻手輕輕擦拭她眼角的淚珠:“齡卿,孩子沒了,日後還會再有的。”
“王爺……孩子沒了,妾身的希望沒了。”許齡卿哭得接近昏厥。
趙知晏耐著性子哄著。
等人哭累了,快睡著了也不肯將趙知晏的衣袖鬆開。
蘇淨大著膽子將兩位太醫請出去:“王妃睡了,還請兩位太醫等候片刻。”
兩位太醫瞥了眼蘇淨,壓根就沒將人放在眼裡。
身子紋絲不動。
蘇淨一臉尷尬。
副院首道:“八王妃的孩子早在三個時辰前就沒了,星凝露雖是聖藥,根本於事無補。”
趙知晏錯愕:“你說什麼?”
副院首指了指榻上的血跡:“鮮血早就乾枯,老臣倒是不知這位李大夫為何篤定星凝露可以起死回生。”
李大夫聞言身子抖如篩糠:“小的……小的,是小的醫術不精。”
“醫術不精又是如何知道星凝露的功效?醫術不精,總該知道婦人滑胎?”副院首怒罵:“你這庸醫,簡直害死人。”
李大夫身子一軟跪在地上。
“王爺,李大夫許是不忍打擊王妃,所以才抱著僥幸試試,畢竟,這孩子昨日還完好無損地在王妃肚子裡呢。”蘇淨顫抖著解釋。
副院首嗤一聲:“從八王妃的脈象上看,胎兒弱症也不是一兩日了,若這幾日好好休養,許是能保住。”
蘇淨聞言,腦子嗡的一下炸開了。
這太醫真是不給麵子,直接就將謊言給戳破了。
趙知晏眸光泛著寒意。
衣袖忽然輕輕抖了下,極小的動作,趙知晏絕對不會看錯,他轉過頭看向了榻上昏睡的人。
她的臉色越發蒼白。
眉心微不可見的皺起。
趙知晏忽然心裡有些堵,深吸口氣對著副院首說:“有勞兩位太醫。”
叫人送客。
兩位太醫這才退下。
他什麼都沒說,瞥了眼桌子上的星凝露,越發刺眼,叫人送回廣嘉王府,目光一瞥落在了李大夫身上,寒氣逼人,嚇得李大夫瞬間軟了身子,支支吾吾道:“王,王爺。”
“孩子!”許齡卿忽然睜開眼,小臉蒼白羸弱,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腮邊流淌,怔怔的看向了趙知晏:“剛才一定是在做夢對不對,王爺,妾身的孩子還在對不對?”
趙知晏望著許齡卿閃爍的眼眸,抿了抿唇:“你先休養身子,子嗣,日後會有的。”
“王爺?”許齡卿哭成淚人:“都怪妾身,若不是妾身執意要嫁給你,也就不會被氣的動了胎氣,是妾身太在乎你了,孩子,是為娘對不住你……”
許齡卿哭成淚人,楚楚可憐地看著趙知晏:“還有杏山村的村民,為何要為難我?究竟是何人指使的?”
在許齡卿看來,今日杏山村的村民就是故意找茬,存心氣自己的,背後肯定是有人指使。
趙知晏強壓怒火:“你先養好身子,彆多想了。”
撥開了許齡卿的手,他站起身:“來人,伺候好王妃。”
一記眼神叫人將李大夫給堵住嘴拖了出去。
任憑許齡卿在背後喊,也沒有回頭。
步伐堅定,一身怒氣。
許齡卿慌了,一把握住了蘇淨的手:“怎,怎麼辦,王爺一定是生氣了。”
她從未見過趙知晏會撇下自己離開。
蘇淨安撫:“王妃,您放寬心,李大夫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您隻是想求藥,又未曾誣陷廣嘉王妃,看在您痛失孩兒的份上,王爺定不會忍心苛責您。”
許齡卿的情緒慢慢穩定下來,她眯了眯眼:“宋玥,倒是本妃小瞧你了。”
主動給藥,讓她猝不及防,打亂了整個計劃。
就是想往宋玥身上栽贓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