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拂親自去了一趟月華閣,站在廊下等了許久愣是不敢催促,她掀開眼皮看了一眼裡麵。
三姑娘正捧著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
她捏了捏手心,暗自有些著急。
終於張嬤嬤走了出來。
紅拂就跟看見救命稻草一樣,急得一把抓住了張嬤嬤的衣袖:“嬤嬤,太夫人想見三姑娘,勞煩您通傳一聲吧。”
張嬤嬤輕輕拂開了紅拂的手,麵無表情道;“我隻是個下人,哪敢做主子的主兒。”
“可太夫人還等著呢。”
張嬤嬤仍舊麵無表情,在她眼裡,月華閣的主子才是主子,其他人她不認!
“再等等吧。”
說完頭也不回地去乾活。
無奈,紅拂隻好繼續等待。
宋玥打了個哈欠,又翻開一頁,雲冬在一旁伺候。
一個時辰後,凝暉堂的另個丫鬟來催促,紅拂才大著膽子上前:“三,三姑娘,太夫人讓您儘快過去一趟。”
宋玥頭也不抬:“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態度,今日我是不打算離開月華閣了。”
聽這話,紅拂瞪大眼,難道還要讓太夫人親自來找三姑娘?
見三姑娘油鹽不進,紅拂無奈隻好離開,將宋玥的話一字不差地說給了太夫人聽。
太夫人咬咬牙:“去月華閣!”
她現在也不指望宋玥尊老愛幼了,那個德行,跟嘉華公主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一炷香後,太夫人到了月華閣如願見著了宋玥,沒好氣地追問:“是你求了皇上召了範家入京?”
宋玥點頭。
“你為何要這麼做?”太夫人心口起伏。
宋玥嗤笑:“祖母難道不是心知肚明麼,十幾年前犯下的錯,難道就這麼算了?”
太夫人緊盯著宋玥,試圖看出些什麼,對方臉上隻有挑釁的笑容,她耐著性子問:“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她道。
太夫人不敢賭,可一想到範氏全都要入京,她哪還能坐得住,又問:“你想怎麼樣?”
宋玥輕輕吐出兩個字:“真相!”
太夫人腦子嗡的一下,果然不是無緣無故地針對範氏,必定是知道了些什麼,她趕緊解釋:“玥姐兒,你不要聽信外麵的閒言碎語,有許多事祖母是有苦衷的。”
懶得理會太夫人,她自顧自地翻閱書。
“玥姐兒,祖母單獨跟你聊聊。”
“祖母有什麼直接說吧,我身邊離開人,我不放心。”宋玥道。
太夫人再次被噎住,臉色漲紅,還想說什麼靖國公衝進來:“母親,這死丫頭不懂規矩,您又何必忍讓,咱們走。”
宋玥頭也不抬:“忘了告訴你們了,這屋子裡我剛才點了熏香,是帶毒的,一刻鐘後就會發作。”
靖國公努力壓製的怒火瞬間止不住了,衝過去要找宋玥麻煩,腳步一動,瞬間一名錦衣衛出現。
嘩!
利劍出鞘。
寒光四射,泛著騰騰殺氣,擋在了靖國公麵前。
“若再動一步,直接殺了。”宋玥語氣淡然,像是在說什麼玩笑話。
靖國公瞪大眼,呼吸急促:“宋玥,我是你老子!你敢弑父!你不要命了嗎?”
“我認你,你便是父,我若不認,你算個什麼東西?”宋玥將手頭上的書放下,蹭得站起身:“懷胎十月的是母親,你未曾養過一日,有什麼資格在我麵前稱之為父,一把年紀也不嫌臊得慌。”
“你!”靖國公何曾見過這麼粗魯的人,偏偏被懟得一句話說不出來。
宋玥嗤笑:“我的手段想必國公爺見識過,國公爺不要挑戰我的耐心,惹毛了母親,或許母親還有所忌諱,我可不會,大不了一起死!”
她越是表現得在乎,對方就越是輕易拿捏,步步緊逼。
對付靖國公這種人,就是要比誰更能豁得出去。
靖國公目光緊盯著宋玥:“你連你母親的感受也不在乎了,她這麼護著你,你怎麼這麼自私?”
宋玥冷了臉:“要撕破臉,我奉陪到底!”
“來人,攆出去!”
錦衣衛毫不客氣地將人給攆走。
母子倆被趕出來,太夫人看向靖國公,長歎家門不幸:“咱們現在被困在京城,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現在可怎麼辦?”
難道要她眼睜睜地看著範家入京?
靖國公深吸口氣,繼續敲門:“我要見公主。”
錦衣衛道:“公主身子不適,不見任何人,從今日開始月華閣由三姑娘掌管,國公爺有什麼事就跟三姑娘商議吧。”
說完砰的一聲將門再次關上。
“哎呦!”
太夫人忽然捂著心口哎呦叫喚起來,身子不受控製地往下倒,靖國公嚇了一跳,趕緊伸手將人扶住,下一秒他自己也渾身不適。
靖國公又猛然想起剛才宋玥說在屋子裡點燃了有毒的熏香。
“快,快請大夫!”
兩人是被抬回了凝暉堂。
大夫來後給兩人診脈,施針後放了血,又熬了藥才算是將兩人的心脈護住了。
“幸好隻是聞了一點,若聞得多了,隻怕會癱瘓在床。”大夫道。
太夫人不可置信:“宋玥究竟要做什麼,在屋子裡點燃熏香是不是瘋了?”
靖國公一隻手捂著心口,臉色鐵青,心裡不止一次地懊惱當年就該將這孽障捏死。
“昨日你究竟同公主說了什麼,惹惱了宋玥?”太夫人第一次埋怨地看向了靖國公:“明知道她們母女兩是個不講理的,又有人撐腰,為何還要招惹?”
靖國公汗顏,低聲道:“我隻是提醒嘉華一些事。”
他昨日隻是隱晦的提及了宋衡川的身世問題,他隻是想借此機會威脅嘉華公主收斂。
完全錯漏了宋玥這個小魔王。
…
聖旨下
範家隻能馬不停蹄的趕入京都城,由京兆尹帶兵守在城門口挨個兒檢查,一個個逐個放行。
範家哪見過這個陣仗,直接懵了。
“沒有皇上的允許,從今日開始凡是沈姓人不許擅自離開城門口半步,否則就是抗旨不遵!”京兆尹冷聲吩咐。
範家人第一時間去找太夫人。
七十多歲的範老夫人來到太夫人麵前哭訴:“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京兆尹看著我們就跟看著犯人一樣,人來人往的瞧著,讓範家以後日子還怎麼過啊?”
太夫人是範老夫人的姑姐,如今的範家家主是太夫人的嫡親弟弟,太夫人揉了揉眉心,一臉無奈,隻好借機安慰範太夫人彆著急。
“這一大家子入京,也沒個落腳地方……”
話剛開口,太夫人趕緊說:“我已經給你們相看好了宅子,靖國公府人多嘴雜,我擔心會打攪你們休息。”
太夫人可不敢讓範家人住在國公府,出了什麼事,她根本就承擔不起。
範老夫人瞥了眼太夫人,抿了抿唇有些不高興,在太夫人的再三解釋下,勉強同意不住在靖國公府。
“漣漪呢?”太夫人忽然問。
範老夫人冷哼:“當年你耽誤了漣漪的終身,她一輩子沒嫁人,就養在莊子裡獨來獨往,好好的嫡長女就這麼白瞎了,要不是這次聖旨賜下,她還未必肯出莊子呢。”
太夫人自認理虧,隻好不停的賠罪,範老夫人這才叫人去請範漣漪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