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狹小的院子裡跪著幾十個人,她們的嘴裡塞上了一團,手腳都被捆住了,身邊還有數十個護院手裡拿著木棍守著。
看這架勢,幾十人都被嚇得不輕。
為首跪著的是方嬤嬤,此刻一臉灰白,忐忑不安地環顧一圈,眼珠子滴溜溜地轉悠,腦子裡不知在想些什麼,額上冷汗涔涔。
嘎吱一聲刺耳的推門聲傳來。
方嬤嬤立即回頭看,對上了沈蓉審視的目光後,她心虛地彆開眼。
沈蓉繼續往前走,手裡還提著一本名冊,來到了廊下,丫鬟搬來了一張椅子遞上。
“青禾是何人?”沈蓉指著名單上的名字問。
人群裡一個丫鬟被提出來,順手摘掉了她嘴裡的一團布,青禾戰戰兢兢的磕頭求饒。
“好端端的求饒什麼?”沈蓉挑眉問。
青禾一愣。
沈蓉一個眼神示意,青禾被兩個婆子帶入了一旁的柴房,不一會兒就傳來了青禾淒厲的慘叫聲。
淒厲瘮人。
令人不自覺地頭皮發麻。
又過了會兒青禾被人拎出來了,往地上一丟,一副被打斷骨頭,氣息奄奄的模樣。
沈蓉沉聲:“將這兩日表姑娘的行蹤仔仔細細地說一遍,每個人都做了什麼,接觸什麼,說錯一句話,杖打二十棍,打死不論!”
眾人嚇得惶惶不安。
尤其是方嬤嬤,不自覺地咽了咽嗓子,她跟著阮拂齡在府上多年,也是見過沈蓉的手段的。
狠起來,可不好糊弄。
沈蓉的視線一直都在方嬤嬤身上來回巡視,見她臉色發白,就知心裡肯定有鬼。
“方嬤嬤可曾見過一個叫海棠的丫頭?”
“海棠?”方嬤嬤拔高聲音,腦袋搖的跟個撥浪鼓一樣;“沒,沒有。”
沈蓉嗤笑,將視線落在了青禾身上,青禾趴在地上斷斷續續的說:“奴婢見過海棠前一日被方嬤嬤叫來,說是讓海棠辦些事兒。”
方嬤嬤身子一軟,在沈蓉麵前她就是想抵賴也不成,隻好改口:“是老奴,老奴記錯了。”
“打!”沈蓉道。
方嬤嬤被當眾打了二十棍,險些將後半截腰都給打斷了,方嬤嬤抬起頭對上了沈蓉狠厲眼神,嚇得連連求饒。
“說,表姑娘到底在哪!”沈蓉沒了耐心,厲嗬:“找不到表姑娘,我會將你們全都賣了!”
眾人都被嚇得不輕,也顧不得許多,將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方嬤嬤卻死死咬著牙不肯承認:“大少夫人,表姑娘已經葬身火海了,絕不會有錯的。”
“海棠是做粗使丫鬟的,去年夏日粘知了不慎從樹上摔下來,一隻腿瘸了,那日在火海裡的屍骨恰好雙腿不對稱,你還敢撒謊!”沈蓉冷著臉怒喝。
方嬤嬤傻眼了,她怎麼就沒注意到這個?
見實在是抵賴不過了,方嬤嬤垂下頭:“一切都是老奴的主意,表姑娘也是迫不得已,海棠,也是老奴打暈了扔在了屋子裡,大少夫人要打就打老奴吧。”
沈蓉瞳孔一縮,有些不可置信。
她隻是隨便編了一個理由,故意詐方嬤嬤的,沒想到還真被自己給猜對了。
阮拂齡沒死。
死的隻是一個粗使丫鬟。
沈蓉心中怒火蹭的一下怒漲,一把揪住了方嬤嬤的衣領子:“老刁奴,早就不該留著你在靖安侯府,鬨出這麼多事端,來人,將方嬤嬤捆起來,帶去見老太太,其餘人都給我看好了。”
一想到阮拂齡惹了禍還想要逃跑,沈蓉就氣得不輕,走近老太太院子時,聽見了怒罵聲。
“休妻!必須休妻,這天底下還有沒規矩了,害死了人,還敢如此張狂。”
老太太抹淚。
沈蓉進門後看見三個兄弟站在一旁不說話,老太太立即指著沈蓉:“一會你親自走一遭,務必要讓宋氏和葉氏回來一趟,否則,靖安侯府豁出去也要休妻,逼死了人命還能逍遙快活,簡直沒天理了。”
等老太太撒潑之後,沈蓉輕歎口氣:“祖母,兩位弟妹許是在氣頭上,宋家和葉家都不好招惹,不如再等等。”
話到了嘴邊沈蓉猶豫了一下,忽然試探道:“祖母,表妹的喪事要是通知阮家,那抬來的嫁妝……”
“阮家害了一條人命還敢要嫁妝,做夢!”老太太一口回絕:“那些都是我陪嫁給齡姐兒母親的,也是靖安侯府的。”
沈蓉抿了抿唇瓣,腦海裡忽然有了個大膽的猜測,阮拂齡詐死的事老太太究竟知不知情?
憑著老太太對阮拂齡的寵溺,說不定會用這個法子。
她腦子轉得飛快。
沈蓉歎氣:“祖母,剛才有個男子拿著贖金來贖個活契丫鬟,在府上鬨騰開了。”
“這種小事交給管家不就行了,何必你親自插手?”裴衡川蹙眉,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甚至覺得沈蓉不分輕重。
沈蓉又怎麼會聽不出丈夫的責怪,她無奈道:“這丫鬟是個活契,而且還是攬月閣伺候的,突然就在侯府失蹤了。”
說這話時沈蓉不著痕跡的在打量著老太太,卻見老太太眼底劃過一抹心虛。
沈蓉咬牙,幾乎可以斷定這事兒就是老太太出的餿主意了。
想借著阮拂齡的死,逼著宋玥和葉嘉嫣回來,還讓世人知道靖安侯府的表姑娘引火自焚了,又給了阮拂齡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一箭三雕。
虧她還信了,被人蒙在鼓裡耍的團團轉。
簡直太氣人。
“不過就是來訛銀子的,給他就是了。”老太太敷衍道。
沈蓉卻道:“祖母,靖安侯府的活契可不少,若是人人效仿,豈不是亂套了?”
“蓉兒,你又何必用這點小事來打攪祖母。”裴衡川一臉責怪。
沈蓉聞言心裡一哽,有些哭笑不得:“不是我非揪著不放,我給了五千兩銀子,此人也未鬆口,還說要是不將海棠交出來,就要告官府。”
一聽說要告官,幾人這才慌了。
老太太對著裴衡川說:“你,你快去處理此事,莫要將此事鬨大,靖安侯府可丟不起這人了。”
裴衡川立即點頭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