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
李公子竟然說,他是為了保護三當家,才說他是殺李小姐的凶手。
顧蓉蓉迅速把這事順一遍,就明白了李公子的思維邏輯。
“你是覺得,有人故意假扮三當家,故意讓你看見,就是想嫁禍三當家,所以,你就將計就計,指認三當家,讓他入獄?”
李公子紅著眼睛點點頭。
冷星赫蹙眉,這種方式他實在不解。
“那你有沒有想過,入獄之後,不可控的因素太多,比如動刑,逼供,再或者暗殺,他身在牢獄,處處受限,如何自救?”
李公子抽抽鼻子:“我打點了關係的,不會對他動刑。”
顧蓉蓉微訝:“三當家自從處獄之後,的確沒有被動過刑,你的意思是,是你打點過?”
“你托了什麼關係,這麼管用?”冷星赫聲音依舊冰冷,“獄卒,牢頭?還是什麼人?”
“是刺史府的管家,”李公子說,“他愛喝我家的酒,還喜歡吃百味樓的鴨子,我也喜歡,在百味樓遇見過幾次,後來關係處得不錯,經常是約好時間,我請酒,他請鴨子。”
冷星赫眉梢微挑:“你倒有幾分能耐,還能和蕭萬的管家做忘年交,不過,上堂審訊都是蕭萬親自來,他一個管家又上不了堂,哪能左右得了蕭萬動不動刑?”
李公子抿抿唇,沉默半晌才說:“我當時……當時也是情急之下,看著凶手像,隨後就冒出這個念頭來,就說了,讓阿肆也這麼說。”
冷星赫差點氣笑:“情急之下,就拿彆人的清白彆人的命去賭,還美其名曰保護他。李公子,你們李家人做人做事,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李公子的臉漲得通紅,低頭不語。
顧蓉蓉也是不知如何評斷,李公子應該確是好心,但也確實欠考慮。
“三當家入獄,不能自查不能自救,你父親還時常去衙門求快點判決,你是如何打算的?”
李公子頭垂得更低:“我本來是想查查真凶,但三當家入獄之後,真凶就再也沒有露過麵,銷聲匿跡了。”
冷星赫短促笑一聲:“人殺了,有人背鍋入獄,他還出來乾什麼?”
顧蓉蓉沉默一下,暫時把這個問題揭過去,都需要緩和一下情緒。
“你知道你父親要納妾了嗎?”
李公子還沉浸在羞愧中,乍一聽到這個問題,有些茫然。
“啊?納妾?納什麼妾?”
顧蓉蓉疑惑:“你不知道?此事你父親沒有和你提過嗎?”
雖然古代講究父為子綱,兒女對父母是絕對服從,但納妾也是大事,就算不商議,但也得知會一聲,哪怕通知呢?
但看李公子的樣子,卻像是完全不知情的。
“你父親,要納妾,說要衝喜,”冷星赫略帶譏諷道。
李公子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納妾,衝喜?”
顧蓉蓉問:“你父親之前從來沒提過?也沒說過要納什麼人?”
李公子搖頭如撥浪鼓:“沒,沒有啊,從來沒說過。”
“你和胭水閣的絲錦……是什麼關係?”
顧蓉蓉早就想問,一直等到現在。
“絲錦?沒,沒什麼關係,”李公子還沒從父親要納妾的驚愕中回神,“我以前聽說她心悅三當家,就想請她去看看三當家,看他在牢裡怎麼樣,或者送點東西什麼的。”
“隻是這樣?”顧蓉蓉有點懷疑。
李公子連連點頭:“真的隻是這樣,我害怕我父親知道生氣,就偷偷去的,你們去那天,我也是剛到不久,我以為你們是跟蹤我……”
顧蓉蓉略一沉吟:“你們李家的酒,變過方子嗎?”
“變方子?”李公子不解,“沒有,一張方子從開始到確定,不知道要調整多少次,那是調配人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心血,甚至有可能是幾代人,一旦確定,是不會輕易更改的。”
“那你們家的方子,賣給過彆人嗎?”
“這更無可能,”李公子篤定,“我家的祖訓,就是酒可賣,方子絕不對外,方子比命重要。”
雖然偏激,但這也是算是一種態度。
“你這次病倒,是和誰喝的酒?”
“我自己,沒有彆人,喝的時候也沒覺得什麼,就是沒幾杯就有點暈,醒來之後,就……”
就是眼前此景。
顧蓉蓉見也問不出什麼,他們來的時間也不短,想問的問了,但疑惑很多。
還需要回去再商議。
顧蓉蓉起身道:“我們走了,你好好休息,我建議你繼續裝暈,看有沒有人喂你吃藥。”
“我得去問問我父親……”
“你問也沒用,”冷星赫直接打斷,“府裡已經開始準備辦喜事,他會為你幾句話而改變嗎?”
“你還不如在這兒裝暈,我們為什麼此時悄悄前來?就是不想讓給你下毒的人知道,以免讓對方接著害你。”
李公子眼睛微睜,本來喝一頓酒就生病,已經夠難受,現在知道竟然是中毒。
有人要毒死他?
這……
“李公子,你現在要做的是忍耐,現階段改變不了任何事,那就耐心忍住,等待時機,我不認為你現在去質問你父親是一個好方法。”
李公子低頭不語,冷星赫拉著顧蓉蓉就走。
顧蓉蓉知道他心頭有火氣,任由他拉著走。
到僻靜處,顧蓉蓉反握他的手,感覺他手臂都在繃緊。
輕聲安撫道:“彆生氣,和這些人不值得。”
冷星赫目光看向夜色深處:“抱歉,蓉蓉,這一次我是真有點沒忍住。”
“李家這些都是什麼人?自私自利,自以為是。”
“他們算計了三當家,連所謂刺殺的人都是雇來的,說什麼不能牽扯進自己的人,倒是把自己擇得乾淨。”
“成了婚事,三當家也樂意,但在禍事來臨之時,老的一口咬定他是凶手,恨不能他立刻就走;少的明明知道不是,卻也一口咬定是他,還美其名曰保護他。”
“簡直可笑!”
冷星赫雖與漕幫相識得晚,但老當家在時,對他真心實意,感情至深,又以全幫托付,他自然對漕幫感情不一般。
如果漕幫興旺發達也就罷了,可偏偏現在三位當家人,死的死,中毒的中毒,坐牢的坐牢。
驟然聽到李家人這種論調,彆說冷星赫,泥人也得有三分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