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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苗忽明忽暗,不停躍動,李公子看著顧蓉蓉同樣明明滅滅的臉,緊張地吞口唾沫。
“什麼問題?”
“你的病確實是我給你治的,我臨走時還留下一瓶藥,你雖然昏迷,但後來應該也有意識。你想想,有沒有人喂過你藥?”
李公子認真思索一下,他後來確實時睡時醒,但醒時也因為虛弱而沒能睜開眼睛。
但他可以確認的是,沒有喂過他吃什麼藥。
“沒有,彆說藥,我昏睡著,連水都沒有喝過。”
這麼一說,他還有點渴了,但也不好意思指使顧蓉蓉給他倒水。
顧蓉蓉看出來,給他倒一杯水,有點涼了,但比沒有強。
李公子微紅了臉,捧著水杯喝儘。
“多謝。”
顧蓉蓉觀察他神色,單看外表,是個溫和有禮的小公子,年紀上最多也就是個高中生。
不過,她什麼離奇的案子都見過,也知道人心難測,更不能看外貌來評定一個人。
冷星赫搬過一把椅子,顧蓉蓉在床邊坐下。
李公子被她看得有點緊張“我很感謝你為我治病,但如果你想問彆的,我是不會說的。”
顧蓉蓉輕笑“你怎麼知道,我要問彆的?”
李公子垂眸“之前在胭水閣,你就問過絲錦。”
“這你也記得,”顧蓉蓉點頭,“既然如此,我就開門見山,李公子,有的事不是你說不說,就能避開的。”
李公子低頭不語。
顧蓉蓉繼續道“我們就從李小姐要嫁給三當家說起,你為什麼要找刺客,刺殺三當家?”
李公子猛然抬起頭,臉色泛白,眼神驚訝。
“刺客,刺殺?”
顧蓉蓉目不轉睛盯著他“難道不是?以三當家的身手,騎身之術,若非身手不一般的刺客,豈能逼得他驚馬,摔傷腿?”
顧蓉蓉語氣頓一下“又豈會有李小姐照顧他的機會?”
李公子急聲道“我沒找人刺殺他,我隻是父親所說的尋常家丁護院不妥,這種事沒必要牽扯進自己的人。我隻是請了幾個鏢局的鏢師。”
“我出了銀子,而且我的原話是,給他一點教訓,把他趕出那裡即可,沒說讓傷他。”
“後來聽說他驚馬,摔傷,我也很意外。”
顧蓉蓉問道“你不想讓李小姐嫁給他?”
“你恨他?”
李公子微蹙眉“談不上恨,隻是不喜歡。他是個粗人,整天和一些糙漢子混在一起,我隨父親去碼頭,時常能見到他,說話粗魯,經常……光著膀子說些不著邊際的話。”
“我姐姐嬌生長大,身體又不好,我想我姐姐能嫁個性子好,知道疼她照顧她的男人,三當家顯然不是。”
顧蓉蓉微訝,這個預想的完全不同。
冷星赫在一旁道“三當家雖然為人粗獷,但也是個好人,粗中有細,若真做夫妻,不會虧待你姐姐。”
“我沒說他是壞人,我隻說他不適合我姐姐,”李公子有些氣,用力抿唇道,“他不會虧待我姐姐,我姐姐也不會薄待她。”
他握緊的拳頭又鬆開,語氣頹然“說這些已經沒用了,我姐姐都不在了。”
顧蓉蓉的目光始終未離開他的臉,要說他是裝的,那演技也未免太好。
顧蓉蓉並未心軟,又問“那你的小廝呢?回家侍疾,未必吧?”
李公子沉默一瞬“沒錯,是我讓阿肆回家去的。”
“這和你們有什麼關係?”
“在胭水閣的時候,我們就說過,”顧蓉蓉直言不諱,“我們是三當家的朋友,做為朋友,為他洗刷冤屈,難道不應該嗎?”
“李公子,”冷星赫冷然道,“你讓小廝做偽證,說謊話,已經是有錯在先,此事若是鬨上公堂,恐怕你也不好申辯。不如把事情說清楚,商討一個解決的辦法。”
“你姐姐的仇要報,我們的朋友也要救,兩全其美的法子好過兩敗俱傷。”
李公子呼吸急促幾下,剛和緩的臉色又有些泛白。
顧蓉蓉抓住他刺破的手指,釋放一點修複力,李公子的氣息又漸漸穩下來。
他看一眼顧蓉蓉,低聲道“多謝。”
“阿肆沒看清凶手,我也沒看清,”李公子緩緩開口,抬眼看冷星赫,“那人的輪廓很像三當家。”
“就因為很像?”
“是的,因為很像。”
“你……”冷星赫差點壓不住怒火。
顧蓉蓉示意他彆衝動。
李公子又低下頭,撫著腕間的一串檀香珠子“這是我姐姐出事前,去廟裡祈福,為我求來的,她求了兩串,一串給我,一串給三當家。”
“她說,這場婚事,是她和父親算計得來,父親為的是利益,她為的是找個好夫婿,有個好歸宿。”
“我原以為她是迫於父親的壓力,無奈同意,聽她這麼說,我才意識是,自己太過狹隘,以外表取人,自以為三當家不是良配。姐姐說這些的時候,眉眼溫柔,那是幸福感,我知道,她一定是心悅三當家,想和他一生一世過好日子的。”
“我沒什麼心願,就是希望姐姐能幸福,既然她已經幸福了,我沒什麼好說的。”
“可偏偏,意外就發生了。”
李公子紅了眼眶,捏著珠子的手用力,關節都有些泛白。
他沉浸在痛苦裡,顧蓉蓉也沒催促。
這個走向,實在超出預料。
李公子抽泣一聲,用掌壓壓眼睛,緩緩說“我當時的確沒看清凶手,隻是覺得輪廓像三當家,那人身姿敏捷,身上有……血,血腥味很濃,我自小鼻子靈敏,平時去酒莊,也能靠嗅覺聞到酒類和年份。”
“那時我可以確定,那人身上隻有血腥氣,沒有酒味。”
顧蓉蓉和冷星赫對視一眼。
李公子繼續說“而三當家和我們在園子裡喝過酒,他還喝了不少,身上酒氣濃鬱。怎麼沒有酒味?”
“所以,我斷定,凶手根本不可能是他。”
顧蓉蓉詫異“那你……”
李公子回視她“我是為了保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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