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宰輔不回身,表情忍得極為痛苦。顧蓉蓉臉色依舊,喝道:“說!”老夫人道:“為,為何?曉兒,祖母也是後來才知道你去了大牢,確實沒想著攔你,想著去就去罷,讓你出出氣也好。”胡夫人帶著哭腔道:“曉兒,是為娘的不是,沒照顧好你,但為娘真沒想讓你去大牢,那種地方,總歸不好,又臟又晦氣,也是後來才知道你去過。”胡夫人這話倒是真的,她這個人極愛臉麵,平時那些臟亂的地方一概不去,何況大牢,胡曉這點倒是和她有點像,所以她也沒想到,胡曉會去牢裡。接下來,就是如夫人。如夫人抿抿唇:“我,我也不知……”顧蓉蓉心中冷笑。真正的胡曉早說過,是如夫人求她,她才去的,但她不是應如夫人所求是去關照冷音音,而是去看笑話,奚落的。但現在如夫人卻否認。分明就是有鬼。顧蓉蓉完全不擔心胡曉會不會說謊,在那種意識狀態下,胡曉根本不可能說謊。說謊的,隻能是如夫人。如夫人剛一開口,床上的“胡曉”忽然哭起來。嚶嚶的,細碎地哭。聲音很輕,很細,但比哭叫吵鬨來得更詭異,更讓人害怕。老宰輔都快要忍不住看,心砰砰跳兩下,心說顧蓉蓉這丫頭搞的什麼鬼,這也太嚇人了。幸虧是白天,要是晚上,說不定他也得嚇得腿軟。顧蓉蓉劍尖直指如夫人:“再說一次!”如夫人臉色慘白,血色退得乾淨。這次是真的怕了,不是裝柔弱。“我……”老夫人見狀,就知道她有鬼,一把揪住她,怒問道:“說,你對我曉兒做了什麼?”如夫人本來被嚇得幾乎要說實話,被她這一抓,又恢複了些神智。“我真的沒有,小姐她一向不喜歡我,我也很少往她跟前湊,又怎麼會?”顧蓉蓉暗怪老夫人壞事,但好在還有後手。顧蓉蓉輕咳一聲,床上的“胡曉”動了。她赤著腳,直愣愣地走過來。老夫人停止對如夫人的動作,此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胡夫人張張手臂:“曉兒。”胡曉不理會她,走到如夫人麵前。如夫人摒住呼吸,她早聽說胡曉“死而複生”,一直沒相信也沒露麵,怕是老夫人她們故意挖坑想套她,但此時看到胡曉這副樣子,她不能不信。人死了,怎麼會還能複活?如夫人想不通,此時腦子裡如同團漿糊,完全無法思考。胡曉沒碰她,也沒聲疾厲色。平靜注視半晌,緩緩開口:“曉小姐,求求你,救救音音吧!她還小,就是不懂事,沒有惡意的。曉小姐,求你去看看她,幫她說說好話,你的大恩大德,我必不敢忘。隻要你去看音音,替她求情,我以後不會出現在老夫人麵前,必在院子裡吃齋念佛,了此殘生。”現場一靜,霧氣無聲翻滾,比方才更濃。胡曉這番話,聲音不像如夫人,但是腔調十足像,任誰一聽,也知道這是如夫人說的話。如夫人都驚呆了。顧蓉蓉趁機怒喝:“說!”如夫人嚇得一哆嗦,老夫人又想說話,顧蓉蓉一個眼風掃過去,老夫人又嚇得閉上嘴。如夫人顫抖道:“我,是我……我是要想求小姐幫我去看看音音,音音太苦了,她還是個孩子,我就是不想讓她太過受苦,我沒想害小姐。”顧蓉蓉問出心頭疑惑:“那冷順途呢?你就不管他!”“順途?順途與音音一起,看了音音,自然就也看他,曉小姐是女子,我怎好說讓小姐去看順途?”這倒也對。“既是如此,方才為何不說實話?”霧氣已經升到眾人小腿部分,顧蓉蓉站在霧氣中,神色嚴肅,黑沉沉的眸子皂白分明,目光炯炯,似能看清一切醜惡。如夫人不敢再撒謊,小聲道:“我怕老夫人怪罪於我。”顧蓉蓉劍尖往前一遞,直刺如夫人。如夫人眼睛一下子睜大,嚇得躲避,她手一直緊緊抓著身邊婆子的手臂,這一下來得突然,她想都沒想,直接一把把婆子拖過來,擋在自己身前。婆子也了嚇懵了,這一下正中胸口。木劍而已,尖端也是圓的,痛是不痛,就是嚇一下子。但婆子心裡怎麼想,顧蓉蓉看她眼神就知道。雖說當奴婢的替主子死沒得說,但事情真到眼前,還是被二話不說拖出去擋,就是另外一回事。顧蓉蓉目的達到,劍衝“胡曉”一揮。“胡曉”又慢慢轉身,走向裡屋。顧蓉蓉耍幾個劍花,吸引住眾人的目光,霧氣也升得更濃,尤其裡屋。老宰輔也轉過身,一甩手中拂塵。“閉眼,心中默念,無量天尊!”眾人如實照做,根本沒有發現,“胡曉”已經翻窗而走。老宰輔衝顧蓉蓉挑挑眉,兩人心照不宣。片刻之後,老宰輔又說:“法事已畢,諸位,睜開眼睛吧。”老夫人等人睜開眼睛,見霧氣漸退,很快就消失不見,外麵的陽光照進來,似乎比之前更暖更亮。一切又都恢複如常。老宰輔一甩拂塵:“徒兒,去看看胡小姐。”顧蓉蓉往裡屋走,掀起床幔,手上釋放修複力,胡曉眼珠輕轉。收回手,顧蓉蓉對老夫人等人道:“過來吧,她很快要醒了。”有了方才的事,其實老夫人她們心裡多少有點懼意,但總歸是自己疼愛的孩子,關心還是勝過害怕。走到床邊,胡曉恰好緩緩睜開眼,看清是祖母和母親,眼淚滾出來。“祖母,母親。”聽到這兩聲,老夫人和胡夫人心頭那點懼意頓時消散,也落下淚來。“曉兒。”“女兒!”顧蓉蓉適時道:“先不要動她,她傷了頭,要好好靜養。”“是,是,多謝小師父,多謝道長!”老夫人連連道謝,趕緊命婆子去取了銀票來。這次顧蓉蓉沒客氣,直接收下。這又折騰又裝神弄鬼的,也怪累的。顧蓉蓉目光轉向如夫人。「今日加更不停歇!後續還有更新!必讀票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