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季昌驚得眼珠子差點掉了下來。
“他真的,真的為了保護土豆塊……把自已給弄傷了,現在怎麼樣了?”
付季昌不可置信地說。
“主子,手骨已經接上了,目前沒什麼事兒了!他一直吵鬨著要見您……”
“那我過去見他……”
“主子,他就等在壕溝的那邊,等您呢!”須臾說。
付季昌:……這真是個古怪的老頭。
過了一會兒,小轎子急匆匆地朝這邊來了,轎簾被掀開,一個腦袋朝地裡看著。
付季昌快走幾步過去,一臉歉意拱手說:“曹副司長!”
轎子被放下,一個精瘦的老頭從轎子裡走出來。
“付通判,這土豆塊和大北朝的不同,您是從哪裡弄來的?”老頭開門見山地說
他從胸前掏出了快被捂熟了的土豆塊。
付季昌:……您這?土豆都被您擼禿嚕皮了!
付季昌看向他纏的像豬蹄子似的手問:
“您的手沒事兒了吧?”
曹副司長像是沒聽到一樣,繼續說:
“付通判您瞧,這土豆皮上的黑點要比大北朝的少,皮也光滑了不少……”
老頭舉著土豆子,借著月光,指給付季昌看。
付季昌:皮在哪裡?
土豆:對不起,我的皮已經被您摩挲光了!
付季昌進帳篷挑了一個大塊的,恭敬地遞給曹副司長。
老頭認真地給付季昌從味道,表皮和芽的形狀給講了一遍,一直講到月亮爬上樹梢。
付季昌佩服:大司農的曹副司長,人人都說這個老頭古怪的很!
他心裡不禁激動起來:我大北朝有這樣的人才,還有什麼東西種植不了呢。
付季昌把老頭攙扶到了帳篷裡。
老頭看到堆成小山似的土豆塊,激動地肩膀不停地顫抖……
一老一少,在帳篷裡守著土豆子,過了一夜。
曹副司長見付季昌沒有提土豆的來曆,想來是不方便說的,他也沒再問。
弄到新的土豆品種,這麼大的功勞,誰想和彆人分享呢!
不過,這一點都不影響曹副司長的心情。
不管是誰找到新品種,隻要種下去能長。
能解決安州流民的問題,就行了。
而且,大司農得到了新品種,說不定在這個基礎上,還能培育出更高產的土豆呢。
想到這裡,老頭心裡高興地要命。
曹副司長一點都沒有怪罪自已,也沒有再問土豆和紅薯秧苗的來曆。
付季昌真的很感激他。
第二天,曹副司長挽著褲管,親自在地裡指揮下種。
付季昌去準備肥料了。
剛開出來的土地貧瘠,必須施肥才能增產,紀曉北讓黑塔問付季昌,肥料要卸在哪裡?
付季昌已經讓人去準備糞肥了。
他不知道紀曉北說的這個肥料和糞肥有什麼區彆,他直接去了明義巷。
“就是那個袋子裡的,你看這天有點陰,要是今晚下了雨,明天一早就可以施肥了。”
紀曉北指著一個麻袋說。
付季昌解開麻袋,一股嗆鼻的腐臭味兒,直逼鼻孔,他慌忙把頭扭了過去。
“這是什麼東西,好臭!“
他擰著眉頭問。
“糞肥提煉之後就這個,要不能有這麼臭?”房冬雨也不知道具體成份,信口胡說。
付季昌捏起一顆,仔細地觀察著,他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鹽水曬乾結晶之後就是鹹鹽……”
他沒好意思往下說。
“對,屎尿曬乾結晶之後就是你拿的這個?”房冬雨接過話茬來說。
付季昌:“啊,這個……那和用糞肥有什麼區彆?”
昨晚上曹副司長給他普及了好多的農業知識,他洗耳恭聽,學到了不少。
“反正就是比糞肥好用,肥料我要給你放到哪裡,怎麼施到地裡,你自已想法子!”
紀曉北給他弄到了肥料,他已經很感激了,問東問西很不禮貌。
“就卸在西山後山的小廟裡吧!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
付季昌說。
這時候,明義巷裡響起一陣急促地馬蹄聲。
黑塔從上麵跳下,奔到付季昌的院子,臉色蒼白地大喊:“主子不好了,不好了,好多的流民去了西山,要把種下的土豆……”
付季昌的心裡咯噔一下。
最壞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賀野他們呢?”
“在呢,他帶著衛所的人在和他們對峙,人太多了,賀指揮使的人少……”
黑塔語無倫次地說。
付季昌從腰上接下一塊腰牌說:“你去府衙找梁知府,讓他帶你去綠林軍邊防所,把腰牌拿給衛將軍,讓他帶兵過去……”
付季昌的聲音都變了。
“黑塔,你跟你主子去西山吧,我去府衙找人……”
紀曉北搶過付季昌手裡的腰牌,快速去了自已院子。
黑塔和付季昌飛身上馬,朝西山那邊去了。
嬌嬌見紀曉北臉色不好,知道一定是安置流民的事出了問題。
她知道,紀曉北幫著付季昌處理流民的事。
“曉北,小心呀!這是止血丹藥,你拿著以備不時之需。”嬌嬌給了紀曉北一顆丸藥。
紀曉北拿過來放到了衣袋裡。
“嬌嬌,讓小桌子去通知石頭,帶著咱們作坊裡的男人去西山,還有連風和黃婆!對了,讓黃婆去找幾個郎中,一起去西山。”
說完,紀曉北跨上小白駒朝府衙去了。
西山一定是出大事兒了,嬌嬌不敢耽擱,讓小桌子駕著馬德彪,飛也似地朝南城去了。
付季昌和黑塔遠遠地看到,黑壓壓的人朝西山湧過去。
完了,這下真的完了。
就算是銅牆鐵壁也抵擋不住流民。
付季昌的腦子嗡的一聲響,這邊已經被流民堵死了,他們過不去了。
“從後山上走!”
為了以防不測,付季昌已經讓人從後山上開辟了秘密小路,直接可以通到新開的土地那。
壕溝那邊是義憤填膺地流民。
“大司農的人都說了,這裡種不出糧食,安州的狗官為何要不開倉放糧,非要把糧食浪費到山上呢?”
一個大漢舉著棍子大聲喊道。
他後麵的人跟著喊:“就是的,我們都要餓死了,安州當官的卻把糧食弄到山上毀了……不行,不行……會遭天打雷劈的。”
流民喊聲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