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手下人來報,付通判還在西山,聽說在西山過夜。
曹副司長高聲罵道:“就算他死在西山,那土裡也長不出土豆。”
皇上讓他來輔助付季昌,付季昌卻不讓自已上西山。
安州通判膽子太肥了。
大司農的副司長都不放在心上。
西山那邊,付季昌一晚上都沒合眼。
賀野帶著人巡邏,也一晚上沒睡。
紀曉北在家裡睡的很香。
第二天一早她進了冷庫,老天爺,鄭果把整個冷庫塞的滿滿的,都是土豆塊子和紅薯秧子。
她側身貼牆過去,才發現牆上有好多的按鈕,以前都沒注意過。
原來調溫度的在這裡。
她想起來,鄭果說這冷庫就是張宏叔叔幫著安裝改造的線路。
紀曉北覺得她和張宏冥冥之中是有緣分的。
給付季昌找藥,解決這次的種植問題,都是張宏幫的忙。
最重要的是,張宏無條件信任鄭果說的一切。
包括紀曉北在另一個世界,他都是相信的。
冬天的時候,紀曉北讓黃婆熬製的膏藥,治好了張宏的腿疾。
也算是對張宏叔叔的回報吧。
紀曉北看了鄭果的紙條,剩下的都運過來了。
紀曉北出門直奔了西山的後山。
沒想到,一大幫流民正圍著小寺廟指指點點。
顯然,他們已經知道了,昨日的大批土豆塊都是從這裡運出去的,如果再在這裡卸貨,一定會被圍觀的,這麼多人萬一被哄搶了……
紀曉北駕著小白駒,剛要往回跑。
就見付季昌騎馬快速跑了過來。
兩人見麵說了幾句話。
紀曉北就朝安連山跑去了,付季昌緊緊跟在她後麵。
安連山地塊小,離安州城也遠,沒有什麼流民。
開荒的流民正頂著大太陽,彎腰翻地。
紀曉北走到拐彎處,那正好有一片竹林,她牽著小白駒進了竹林。
付季昌緊走幾步問:“這裡可以嗎?”
紀曉北點頭。
付季昌轉過身去,再回頭的時候,發現前麵有一個大大的土豆堆。
“這是10畝地的!”
紀曉北話音剛落,就見遠處黑塔和須臾帶著馬車隊過來了。
賀野帶著人,站在不遠處巡視。
五輛馬車裝的滿滿當當,緩緩地駛向了不遠處開墾好的土地。
流民們都看向了這邊,其中一個穿著破爛衣衫的精瘦的老頭,眯著眼睛不屑地看向馬車。
旁邊的一個人推了他一下說:
“老伯,這土豆種下去,咱們就能拿糧食了,多好的事兒呀,你管他能不能種出土豆來呀?”
老頭把嘴一撇,譏諷地說:“呸!純粹是浪費糧食!”
“老伯,可不能那麼說,西山種下了不少,聽說付通判在西山寺後山的小廟裡請了山神下凡,開墾的土地都有了靈性,而且呀,那些土豆莖塊顏色和咱們吃的這個都不一樣呢。”
“西山寺後山的小廟裡做法事,就是為的這個,所以土豆塊也是從那裡出來的?”
“是呀,老伯!”
……
周圍的人都低頭繼續乾活兒,隻有老頭目光炯炯地看著遠方。
馬車上的土豆被小心的弄了下來。
老頭首先衝過去,拿起一塊土豆塊仔細看地看了起來。
“老頭,快去乾活兒呀,彆拿著土豆塊瞎看,有什麼好看的,提這個籮筐去那邊……”
老頭連連答應著,接過籮筐抱在懷裡。
趁人不注意,把手裡的土豆塊塞到了口袋裡。
他放下籮筐,謹慎地把籮筐裡的土豆莖塊拿出來,放到地上。
看到旁邊一個人嘩啦一下子把土豆塊倒出來,他生氣地說:“輕點,輕點,都是要種到地裡去的,把芽子毀了,就長不了了!”
“又不是你家的,你一個老頭子怎麼這麼多事兒?”
那人不服氣地喊。
“這是安州流民的口糧,每一塊都來之不易……”
老頭的話還沒說完,那流民蠻橫地推了他一把,老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流民氣呼呼地抬腳就踩爛了一塊土豆。
正要想踩另一塊,沒想到老頭的手一下就伸了過去。
流民的大腳踩在老頭的手上,哢的一聲脆響,老頭哎呦一聲慘叫,抱著手趴在地上。
“乾什麼呢?”官差拿著大刀過來吼道。
現場一時有些混亂,黑塔和須臾過來把老頭和流民帶走了。
須臾架著老頭,隻覺得老頭很熟悉。
仔細看了一會兒,他驚叫一聲:“你,你不是那個……”
老頭用另一隻手慌忙捂住了須臾的嘴。
須臾連聲問:“老人家,您沒事兒吧?手傷到哪裡了?”
老頭抬了抬手,搖搖頭說了聲沒事 。
“付通判在哪裡?我要見他……哎呦,哎呦……”老頭的汗不停地往下流。
“曹大人,您這手得先看大夫呀,是不是斷了呀?”
須臾的臉都白了。
誰能想到,堂堂的曹副司長混在一群流民堆裡,為了保護一塊土豆塊,還被人把手給踩斷了。
須臾彎腰把老頭背到了背上,飛快地朝馬車那邊跑去。
“放開我,我真沒事兒……我要見付通判……”
老頭在須臾背上掙紮。
“不行,您必須先把手傷治好……”
須臾駕著馬車飛也似地朝最近的醫館跑去。
那邊,付季昌已經讓人在荒地邊上搭好了帳篷,周圍有重兵把守,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紀曉北把土豆卸在帳篷裡。
天很快黑了,一切也很順利,再有一天,帳篷裡的土豆和紅薯秧子就都種到地裡了。
付季昌坐在帳篷外,看著天上的繁星,心裡滿是憧憬。
須臾快馬加鞭地跑過來,連滾帶爬地從馬上跳下來:
“主子,曹副司長受傷了……”
付季昌一驚。
副司長是皇上欽點讓他配合付季昌做開荒種植工作的,他怎麼受傷了。
副司長氣勢洶洶,一再說付季昌的做法就是浪費土豆。
他屢次要來荒地,付季昌都以各種理由拒絕,老頭不支持自已的做法,百般阻撓。
“傷到哪裡了,嚴重嗎?”付季昌站起身問道。
須臾咽了一口口水,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