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孟自枔就對祝樂容投入了越來越多的注意,也把他當成自已唯一的男顏知已。
許多不對彆人說的東西,她都傾吐給了祝樂容知道。
孟自枔卻沒注意到,祝樂容對她態度的轉變,是從新帝登位後她成為秀才後開始的。
到鄉試結束,他們的來往便增加得更多。
沒錯,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安排。
偶遇與交心,熟識與成為好友,祝樂容做的每一步,都有自已的目的。
現在,就是走到最後一步的最好時機。
祝樂容看著孟自枔意氣風發的模樣,突然幽幽歎了口氣。
“唉……”
孟自枔不想見知心美人難過,急忙上前一步,問:
“容公子,你怎麼了?”
祝樂容一開始不肯說,是孟自枔“你不說就是不把我當朋友”的“威脅”下,才將自已心裡的悲傷說了出來。
“孟女郎,聽說你半月之後,就要去往京城趕考?”
孟自枔:“對啊。”
她回答時,臉上神采飛揚,還帶著些才華被肯定的自信與得意。
那可是京城,一塊磚頭丟下去,砸到的不是有權當大官的人,就是非富即貴的富商。
去了那裡,改變命運,一步登天,咫尺之遙的距離。
“真好,”祝樂容羨慕地瞄了她一眼,然後垂下眼眸,小聲說道:
“也不知京城還是不是我從前知道的那副模樣。我以後,會不會再也不能見家鄉一麵了呀。是兒子不孝,這麼久都不能回去看望爹娘一眼……”
前麵有好幾次見麵,祝樂容就不經意說起過自已的“家世”。
病逝的爹娘,被惡霸遠親強行霸占的家,無家可歸流浪漂泊的自已……
每一點,都狠狠戳中了孟自枔救美憐弱的內心。
現在又聽到祝樂容自怨自艾的哀泣,她的心立刻就軟了,恨不得立刻使出渾身解數為他分憂解難。
不過,與其說是她心軟,不如說是對祝樂容一人的心軟。
孟自枔一向高傲,她從不是樂於助人的人。
滿村子裡,她唯一認可的人也就隻有祝樂容,好幾次夜半讀書疲倦,她都想有個知心人陪著。
好些時候,她是動了求娶祝樂容為夫郎的心的。
隻是當時需要專注科舉,又和他見麵次數不多,找不到求娶的機會,才一直拖延著。
這次如果能幫忙,兩人一起上京,關係絕對能一日千裡。
孟自枔想也沒想,主動就提起要帶他一起上京。
祝樂容便裝作仰慕的多次感謝,美人仰慕的眼神,更堅定了孟自枔要帶他一同上京的打算。
分彆後。
祝樂容變化了神情,精致的臉上是嚴肅思考的神情。
他一邊往家趕,一邊思索著自已到了京城該怎麼做。
剛到家,祝樂容恰好就看到打獵歸來的林朝。
她左手提著一隻野雞,右手抓著一隻野兔,兩隻獵物都很肥,看著便沉甸甸的。
見到祝樂容回來,林朝高興地衝祝樂容喊道:
“容樂,你看,好肥的兔子和山雞。晚上我們燉了吃好不好?”
祝樂容看到林朝,才恍然想起自已一直忽略的某種東西,心裡猛然震了震。
‘我要回京城,要離開桐林村,離開這個養大林朝的地方。那是不是,也要離開……她的身邊?’
祝樂容有些心緒不平,他往前走,一直走到林朝的麵前,試探地問道:
“孟女郎考上舉人了,你知道嗎?”
“當然,這消息前幾日就傳得全村都知道了,你才知道?”林朝不解。
祝樂容趕忙搖搖頭,“當然不是,我早就知道了。”
麵對林朝“那你提這乾啥”的眼神,祝樂容垂下眸子,遮住眼裡的情緒,囁嚅著說道:
“孟女郎中了舉人,不久後就要去京城赴考。林朝,你去過京城嗎?”
林朝正擼著袖子蹲在地上準備處理兩隻野物,聽到祝樂容的話,抬起胳膊用手肘位置擦擦額頭的汗,笑容裡帶著些憨厚的意思。
“沒有啊,我哪去過那樣的地方。但京城啊,都是皇親國戚或者大官住的地方,應該很漂亮吧。”
祝樂容像抓著什麼希望,趕緊點頭。
“對,京城很漂亮的。那裡宮闕萬千,亭台樓閣,護城河畔邊楊柳依依,還有精美的畫舫和高高的茶樓。夜裡萬家燈火,明亮熱鬨著呢。還有還有,,”
他絞儘腦汁,想了一大堆京城的好處。
林朝便隨口接上他的話,“京城很好,但是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又沒去過。”
祝樂容裝作不經意地說道。
“沒去過可以去啊。林朝,你想不想去京城看一看?”
林朝有些失笑,道:“京城是好,可那也不是我說想去就能去的啊。而且我在桐林村長大,我覺得這裡也很不錯。”
她樂嗬嗬的,一副知足常樂的模樣。
“就是去看看京城,見識見識沒去過的地方,又不是不回桐林村了。”
祝樂容有些著急,整個人往前傾,他不知什麼時候也蹲下來,眼睛死死地盯著她,希望能得到一些不同的反應。
兩人距離拉得無限近,祝樂容看著林朝生機勃勃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和薄薄的唇,竟失了一瞬神。
林朝搖頭否決他的提議。
“見識沒去過的地方也不一定就是去京城啊,我可以從附近的鎮上縣裡看起,聽說隔壁縣有不少奇特的美食,我正好還沒吃過呢”
她說得興致勃勃,話題走向卻越來越偏離祝樂容想要的方向。
祝樂容有些急了,將心裡隱晦的甚至自已都沒意識到的想法吐了出來。
“孟女郎過些日子去京城,我想起父母,便想跟隨著一同上京,也能祭奠一下他們。”
他的目光迫切,緊緊盯著林朝的嘴,想要她主動說出“跟他一起上京”的話。
“你要上京?”
林朝確實被這個消息給驚到了,但轉念一想祝樂容和她有時聊起的家人,又知道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她急急忙忙起身,匆匆到院子裡用水缸裡的水洗了沾著血的手,整理好一切,才回到祝樂容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