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記憶清晰又模糊,久久環繞在竺啟的腦中。
清晰是因為他還記得發生的事情,模糊則是恢複上神的身份後,當時濃烈的情緒好像淡了些。
竺啟皺了皺眉頭,他不該與凡間女子扯上關係的。
漫長的歲月中,他早已給自已定好未來——注定孤寂,孑然一身。
這是他給自已寫的命簿,他也從來沒有改變過這個想法。
‘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吧,反正心裡的疑惑已經解開。’
竺啟轉身,準備揮袖離開地府。
不知怎麼,突然回頭,又看了那塊三生石一眼,心底又冒出了其他聲音。
‘到底做出了承諾,我不能這樣敷衍過去。要不,去看看那名凡間女子吧。’
對,自已隻是看看。
他不能欺負沒有仙力的女子,做出承諾的是自已,該和人說清楚的也是自已。
若是那凡間女子有什麼要求,自已也可以做出彌補。
明明按照竺啟原來的性格,他是不會有這樣的想法的,什麼虧欠,什麼彌補,從不會出現在竺啟的腦中。
心底這個聲音出現的奇怪,竺啟卻什麼異樣都沒發現。
轉身,帶了些迫不及待,飛身去了人間。
——
舒宅。
今日是個好日子,宅院的大門外,熱熱鬨鬨的。
穿著紫色背子的中年婦女下了馬車,抬頭,看到氣派的大宅院,神情裡滿是興奮。
‘啊呀呀,今日個要是成了,這喜錢肯定是能拿不少。’
紫背子婦女正興奮著,往大門口走了幾步,看到自已的“舊相識”,臉一下就黑了。
擠在門口的人可真不少,大家過來的目的肯定也是差不多的。
紫背子婦女搖了搖扇子,腮幫子一咬,大笑著擠進了人堆裡。
“哎喲喂,今日真是巧啊,竟在這兒和諸位見了麵。”
其中一個穿著黃背子的婦女回頭,看見她,語氣驚訝又帶了些陰陽怪氣。
“喲,是王媒婆啊,真是稀客,您怎麼想著到這來了?”
“哈哈哈,李媒婆,你這不是也來了。還有什麼稀客不稀客的,我就住在鎮上,又不是沒和大家見過麵。”
“您是住在鎮上,但您是大忙人啊,平時哪能見上一麵。”
旁邊一個三角眼的婦女搭了句話,就是不知怎麼總帶著股尖酸刻薄味。
王媒婆翻了個白眼,想到這是在彆人家門口,還是笑著道:
“張媒婆,你也在呀?”
這時候,來的人的身份大家差不多都互相知道,也就沒必要再打哈哈。
王媒婆首先開口:
“既然這樣,話都說開,我是來給舒娘子來做媒的。”
其他人紛紛附和:
“我也是。”
“我也是。”
“……”
來搶生意的人可真多啊!
所有人麵麵相覷,一瞬間,想起主人的身份,又鬥誌昂揚。
“那咱們就各憑本事。”
“哼,我手上的小夥子,都是盤正條順,勸你們還是早點走吧,免得最後丟臉。”
“走著瞧。”
互相放狠話的時候,大門被推開,裡麵走出一個小廝。
“各位,我家主子有請。”
聚在門口的媒婆都被小廝帶著往會客大廳裡走。
現在的舒宅被重新裝修過,飛簷青瓦,流水青竹,自然的風光全部被搬進了這一方院中。
各種裝飾都是低調的,偏偏又處處可見奢華。
幾個眼尖的婆子都暗暗咋舌,越發決定一定要做成這檔生意。
被小廝引進了大廳,幾人分彆坐在主位的下首兩列。
坐好後,很快有體態勻稱的婢女出來,給每個人的旁邊都擺上瓜果茶點,斟好茶,又嘩啦啦儘數退下。
幾個媒婆坐著等了一會兒,遮擋的簾帳被打開,走出一位女子。
她徑直走向主位坐下,朝下首眾人點了點頭。
眾媒婆抬首望去。
女子看上去不過年方二十五,也許實際年齡會大些,不過養尊處優,半分滄桑之色都見不到。
她長相秀美,由相貌帶來的柔婉卻被周身的氣勢遮掩了下去。
抬眸點頭,皆是威嚴。
不愧是舒氏掌門人。
下首的人將一些渾水摸魚、糊弄的心思遮掩了下去。
舒秋抿了一口茶水,看向眾人,和善道:
“諸位今日的目的我了解,本來,消息就是我放出去的。”
“我的情況大家都知道,喪夫兩年,這樣大的院子,一個人住著是寂寞了些,便想找些人熱鬨熱鬨。”
想發展第二春嘛,她們懂的。
幾個婆子躍躍欲試,興奮又期待,迫不及待地介紹著手裡的人。
“舒娘子,我這絕對有能讓你滿意的。都是身體健壯的大小夥子,十七八歲,都可能熱鬨了。”
“我這也有,讀了書的秀才公,商戶家的小公子……應有儘有。”
‘還有我這……’
舒秋將手上的瓷杯放在桌上,沉悶的聲音瞬間就將吵鬨的聲音壓了下去。
“大家的眼光我自然是相信的。”
“但在這之前,我得提前說一下。首先,我不打算再嫁。”
所有人麵色都很自然。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嘛,舒娘子將那樣大的家業打理的井井有條,這能力,比絕大多數的男子都要強大不少。
誰家姑娘有這麼大家產這麼有能力還再嫁,將利益拱手讓人的事傻子才做呢。
媒婆們互相對上眼神,確認大家都是一樣的想法。
“然後,我也不打算招贅。”舒秋繼續說道。
?
這句話就讓在場的人又驚又疑。
不招贅,那怎麼發展第二春?
“舒娘子,”
王媒婆心思敏銳,很快想到了開在青樓對麵的象姑館,那是專供女子玩樂的地方。
難道……
舒秋肯定了她們的猜測:
“我隻是想多些人熱鬨熱鬨,有人陪著賞景玩樂,不會與他成婚。另外,這人需得樣貌俊朗,身材修長,不得有不良嗜好。”
沒有名分,還要求一大堆,這麼苛刻的要求,誰願意啊。
要不是說這話的人是舒秋,她們肯定罵罵咧咧一大堆走人了。
現在即使沒走,
舒秋像沒發現這點,繼續說道:
“若有有郎君願意,離府那日,我會奉上五百兩黃金,助其實現宏圖目標。”
“平日的日常吃住不算在酬勞的。”
“自然,若是我選中的公子是諸位哪位提供的,我也會給送上千兩白銀作為酬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