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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給喝完的水囊補滿水,將他們暫時休息的地方撒上防蚊蟲的藥草粉末,還有探明周圍的環境。
來山裡多了,附近有些果樹她幾乎都是心裡有個數的。
見帶上來的午餐太單調,陌師希便沿著山溪往上走,找到一棵正好有果實滿滿懸掛在枝頭的果樹。
成熟的紅色與未成熟的橙色綠色點綴在翠綠的枝條之間,像是顆顆飽滿繽紛的寶石,美得令人心醉。
陌師希走上前,仔細辨認了一下,確認可以食用後采摘了不少才回來。
剛剛將采摘回來的紅橙“寶石”清洗乾淨,她便看見撿柴的人走了回來。
陌師希開心地招呼他過來一起享用野果,轉而發現了男人手中提著的一隻毛茸茸的獵物。
“呀,是野兔。”
桓容星左手是一小捆用藤蔓綁好的枯樹枝,右手則提著一隻野兔,麵色沉靜,腳步輕快,走到了陌師希的身旁。
“撿柴時候正好撞見了它被野草根莖束縛住暈頭轉向地亂動,就順手用石頭打暈了帶回來。”
說到這,他抓著野兔的耳朵往上提了提,露出那雙兔腿。
確實,有一隻兔腿上的毛被草汁染成綠色,那個部位的毛也亂糟糟的,像是從捆綁中解救出來的。
“這樣啊,那這野兔怎麼辦?我不會呀,菜式太複雜了。”
陌師希輕而易舉地就相信了桓容星關於輕鬆抓到野兔的說辭,抓抓垂到胸前的一根辮子,琢磨起野兔的歸處來。
“放心,我來吧,師希就等著品鑒我的廚藝吧。”
桓容星略放鬆了繃著的一口氣,眸光幽暗,在一旁處理起野兔。
有記憶的幫襯,他處理起野兔來得心應手。
鋒利的小刀給野兔開膛破肚,清洗,插上木棍,再放在架好的柴火上小火慢烤。
躍躍欲試的橙紅火光跳躍在兩人的眼中,桓容星接過陌師希遞過一把清洗好的野果抿掉汁水,裝作不經意問道。
“師希,你很喜歡江湖俠士嗎?”
“我很喜歡呀。行俠仗義,仗義走天涯,既可以懲惡揚善,還可以遍覽天下山川湖泊美景,想想就覺得好愜意啊。”
桓容星眉梢染上幾分喜色,聲音微微上揚。
“那如果,我是說假如,我曾經真的是個俠士,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走出山林,去看看外麵的風景。”
“阿星哥哥,你是恢複了之前的記憶嗎?”
陌師希敏銳地抓住了重點。
頂著她柔柔的目光,桓容星差點想點頭回應。
還沒等他自己透底,陌師希仿佛陷入了奇怪的沉思般,雪白柔荑捧著小巧的下巴,聲音有些沉悶
“我雖然想出去走走,但是也不能出去太久啊。這裡是婆婆長眠的地方,也儲藏著我從小到大的回憶。我會渴望外麵的世界,卻也不能舍下我唯一視作家的地方。”
“如果,我是說假如,阿星哥哥從前是俠士,需要一直在旅途的話,我會離開小屋一個月、兩個月,最多三個月陪著阿星哥哥,但我總是要回到這裡的。”
“婆婆一個人久了會害怕的。”
她眼中是對光怪陸離的外間世界的好奇與向往,提到山林的小屋時,卻是深深的眷戀和依賴。
如果有他,即使有他,也不可能改變她的主意。
桓容星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加清晰地意識到師希不僅僅隻有如柔弱的外表般的溫柔體貼,還有深藏於心底的固執。
原本想要告知她的事全部被男人咽入苦澀的喉中。
桓容星確實和自己試探陌師希的話一樣。
在捕獵兔子時他便恢複了記憶,扔出石子時是引子,無數的畫麵湧入腦海。
捉到兔子後,他沒有急著返途,靠在一棵寬大的樹邊,整理那些畫麵,不過片刻,所有的記憶就乖乖地待在他的腦海。
原來,他是一城守將家中幼子,自小習武,他從小便很有自己的主意,才剛及冠便留下一封書信浪跡江湖。
一路上都與自己心中所想的江湖生活十分吻合,刀光劍影,三兩好友,因著嫉惡如仇的秉性和上好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混出了幾分名聲。
這名聲也給他帶來了一些仇人,他墜下山崖便是與友人一同懲戒貪官被殘餘勢力追殺不小心造成的。
若是沒有與師希相遇,家中有兩個哥哥,結婚生子、延續香火的任務也到不了他的身上,他應該是繼續浪跡江湖,結識好友,過自由而又無拘無束的生活。
這樣的生活應當是他想要的。
可卻不是師希想要的。
桓容星目光盯著在火上炙烤的野兔,心臟也像是被熊熊烈火灼燒著。
陌師希的答案他聽懂了,意外又是在意料之中。
他好像早有預感,才會將輕而易舉捕捉野兔的行為包裝成偶然中的巧合。
“阿星哥哥,你恢複記憶了嗎?”
陌師希說完自己的回答,又像是想起前麵的話題,關心地看向他。
“有一點印象,小時候我似乎在一個大院子中練習武術,長大後的記憶倒是沒有多少。”
桓容星隱瞞下了一部分事實。
陌師希倒像是十分理解他一樣,點點頭讚同他前麵的猜測。
“這樣啊,難怪你會覺得自己後來會去行走江湖。要是你真的是俠客,我……”
“野兔快熟了,師希,你拿些果子過來,我擠些汁水澆在上麵,等會兒吃起來兔肉不僅不會膩,還有水果的清香,可好吃了。”
桓容星打斷她的話,像是生怕她說出“分彆”之類的自己不想聽到的話,急急忙忙分配了些活,轉換目光有些惆悵的小姑娘的注意力。
果然,聽到他說的話,陌師希眼中的惆悵瞬間消失,將手中的果子一股腦塞了過去。
之後,那雙水潤的眸子更是盯著蜂蜜色外皮的烤兔眨也不眨,還偷偷摸摸咽了咽喉間的饞意。
桓容星心跳的速度漸漸恢複平靜,瞥到陌師希眼巴巴如同饞人狸貓的模樣,眉梢微挑,笑意抿入唇間。
至於記憶或是曾經,一向光明正大的正義俠客卻生出了曾經最不屑的“能躲一日是一日”心思。
最好是能多躲一日是一日。
隻可惜,天總是不遂人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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