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怎麼辦,公事公辦咯!”
晏方旬看了她半晌,並沒有說話,他的眉梢稍微挑,眼裡含笑,“是嗎?”
安寧唇角扯了扯笑了下,“嗯”了一聲。
即使她的臉,腫的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她的眼睛是亮的,那眉眼跟著一彎,是在笑了。
隻不過這笑,多少有些意味深長。
晏方旬不是傻瓜,她並不信任他。
“也是……”他低道。
安寧微愣,“什麼?”
“臟、東、西!”
安寧錯愕的看著他半晌,“你,你,你……”
明明那天在拍賣場上的時候,她離著他可老遠了呢,他到底怎麼聽到的?
她的反應太大了,扯著嘴角,好疼哦,她捂著嘴角,那模樣就有點滑稽。
“你如果想好了,找我。”
晏方旬轉過身來,聽到她說,“我想好了,你跟程家說吧。”
這下反倒讓晏方旬詫異了,他還以為她會問他緣由。
她是一個有防備心的人,不會這麼輕易,讓他一個陌生人來,去交涉這麼重要的事情。
晏方旬略又不解的看著她。
安寧朝著他笑了笑,“麻煩你現在就去吧。”等到他們反應過來,她就被動了!
程家人現在關心則亂,從沒有因為程昱在女人麵前吃過虧,他們一時間隻覺得這件事情很大,事情很棘手,其實沒有發現一件事。
晏方旬來找她,還說去傳話,也就是說,他已經看透了,她的手裡也沒牌可出了。
她不問,他到底是什麼緣由來找她,無所謂。
她隻要把事情辦好就行了。
他垂下眼簾,還是讚賞的看了她一眼,小姑娘,是個有腦子的。
肖青派安寧找了一個律師,這個律師會跟晏方旬一起去程家交涉。
肖青給她找的律師,在香城很有知名度,也很有威望。
她的思路非常的清晰,先問了幾個問題,然後她把自己的要求一條又一條的說的很清楚。
趙律師在記錄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的抬頭看了她一眼。
“趙律師,這樣不合理嗎?如果不合理的話,您可以提出來。”
趙律師示意她繼續說。
趙律師離開病房前,回頭看了安寧一眼,“安小姐什麼時候畢業,有沒有興趣,到時來我的律所工作?”
安寧一愣,隨即笑了笑,“趙律師,我學的是語言學,如果三年以後,我還在香城的話,一定去麻煩您。”
趙律師跟晏方旬彙合。
兩人認識,晏方旬詢問他怎麼樣?
趙律師看了晏方旬一眼,“我的當事人提了一個特殊的要求,就是在去程家之前,不許透露我們的談話內容,她覺得你是個奸細。”
晏方旬低低笑出聲來,“這的確是她的風格,好,我不問你們的談話內容,那我問你,她的要求是否合理?”
“非常合理,而且……訴求極其清晰。”
晏方旬忽然就期待,她要跟程家要什麼才撤案了?
……
程母到了家,就開始跟程父吵架。
“就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內地女孩而已,竟然罵我惡心,你不找人,我去找人!”程母說著,就要打電話,程父摔了她的電話,給了她一巴掌,“你是做什麼的,黑社會嗎?到了現在,你還不知道誰的錯,沒看視頻嘛?”
程老爺子從樓上下來,“怎麼樣?”
“這件事情,是我沒有處理好,學校自然跟咱們一個意思,希望那女孩撤案,息事寧人,現在就是聯辦那邊一直在撐著,表示隻要女孩子堅持到底,他們頂著壓力也會讓警方推進的。”
程老爺子歎氣,“這反倒不好辦了。”
“太被動了。”
“那女孩就沒說要些什麼?”
提到這個,程父就瞪了程母一眼。
老爺子沉了沉眼,“不是說有個舅舅,在寧城嗎,倒不是特彆遠,請過來幫著勸一勸!”
程父並沒有說話。
“怎麼?”
“不好辦……真要去寧城把人帶過來,那小姑娘可真就豁出去了。”
程老爺子笑出聲來,“這還成精了?”
程母聽到這話,也有點慌,“爸,什麼意思,昱兒就要在那關著嗎?不就是個小姑娘,解決了就是了。”
“香城大學費勁巴拉要過來的學生,有聯辦盯著,解決掉,視頻滿天飛,我們程家以後的生意到底做不做了?”
做生意的,最注重的就是聲譽。
因為程昱,公司受了不少牽連了。
“再讓方旬過來一趟。”程老爺子開口。
正說著,傭人就過來說安寧小姐的律師跟晏家少爺一起過來了。
傭人引著他們到了正廳。
趙律師在香城誰不認識,親自出馬,可見這事各方的重視。
程董事長也不與他客氣了,直接問明來意。
趙律師開門見山:“第一,她的醫療費程家全包,強jian未遂對她本人造成了極大的心理陰影……要賠償精神損失費。”
程母聽到這話,心裡鄙夷,看吧,這個女孩子看著清高,這不終究還是為了錢?!
“精神損失費50萬,並額外補償她誤工費8000塊。”
“第二,要求程昱在裡麵待三個月。
第三,讓程昱出國三年,如果這三個條件,答應的話,她會考慮撤an。”
“這就是她的所有條件?”
“是。”
晏方旬垂下眼簾,眼裡多了幾許的意外。
強jian未遂的有期徒刑是三到十年,而這方麵的精神損失費賠償規格大抵是3050萬不等。
精神損失費按照高規格,“刑罰”按照低規格,已經是很給程家台階了。
“牢子”去國外坐,各種賠錢,算是“判了。”
這判官做的不錯,麵子給了,裡子她也有了。
小姑娘,是算盤子精嗎?
沒有一條是過分的要求,賠償合理,訴求清晰。
彆說晏方旬覺得她這事做的聰明,就連程家老爺子都對這小姑娘,有了幾分讚賞。
你看看人家姑娘,再看看那個孫子,除了穿褲子脫褲子的惹事,這的是不讓人省心。
……
這件事,說大不大的,但說小不小的。
安寧她自己深知校方、程家的意思,都是希望她撤案的,撤案後,一切都好商量。
她更知道,聯辦在撐著,聽她的意思,若是她執意公事公辦,也會頂著壓力,把事情跟下去的。
但是安寧特彆明白,程昱對她做的事情,打一頓,強jian未遂,就算是真的讓他進去了,程家運作一下,後續怎樣,沒人知曉了。
她剛到底,就在香城待不下去了。
就算離開香城,畢不了業,又能做什麼呢?
程家公司在內地也挺多啊,整她易如反掌。
她清楚知道自己的處境,撐著,也隻不過是兩敗俱傷。
既如此,那她就給所有人一個台階下,更不想讓肖青因為她的事,難做。
她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她不想因為她,讓一個很好的人,受難為。
隻要三年,她順利的畢業,然後離開這裡,一切都好說的。
安寧的要求並不過分,程家會同意的,賠了一點點的錢,息事寧人,相安無事,他們會同意的。
但是,對於安寧而言,這件事並不完美,那就是她手裡的視頻。
視頻是她的保命符,她不會刪掉。
刪掉之後,程昱從國外回來,那她真的完了。
如果不刪,程家一定會覺得她事後可能會拿視頻來要挾。
安寧在這件事上,挺無力的,沒有好的解決方法,她沒提。
等著程家提,商量一個折中的方法。
……
程老爺子沒表態。
程母沒沉住氣,“待三個月,還要去國外?為什麼要去國外?”
“阿旬覺得這事,如何?”
“爺爺,這事程家家事,主意還是您拿。”
“昱兒把你當哥哥,你也了解昱兒,覺得怎麼著?”
“爺爺您既然說話了,我也就不將自己當外人了,程昱24歲了,程家的未來是要落在他的肩上的,如今玩心太重,也不知道什麼是害怕了,在裡麵待上三個月長一長敬畏心,認認錯,挺好的。
至於去國外,國外有分部,自己賺錢自己花,曆練曆練,以後挑起程家的擔子,也容易一些。”
程父是同意的,他那個兒子,早應該要收收心了,再玩,再荒唐,人就要徹底廢了。
程老爺子沉思了片刻,後說,“她手裡的視頻,怎麼辦?”
……
傍晚的時候,安寧接到了趙律師的來電。
說程家答應了她的條件,她這邊不用管了,至於公訴那邊,自然有程家去周旋。
第二天的一早,程父自己過來的,讓她放心,程昱一定不會再找她的麻煩,讓她安心的在香城上學,程家記得她這份情。
安寧想,如果可以,誰要這份情。
這件事,在程家的斡旋之後,變得不了了之。
肖青表示很理解她。
人在沒有足夠的能量時,不要以卵擊石,認慫也沒什麼大不了,保全自己,讓自己安全最重要。
……
安寧在住院,輔導主任代表校方來看過她,似乎也很滿意她的選擇。
宋家父母也來看過她,大概的意思是,讓她不要怪宋小憐,她也是被逼無奈。
宋小憐來看過她,她並沒有見她。
安寧住了一周後,就出院了。
她的臉也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做過一係列的檢查,隻不過還是要注意休息,她的腦震蕩還沒好。
自從那天晏方旬離開後,安寧再也沒有見過他。
隻不過有一件事,安寧想要跟他說,是希望他能夠出現的。
但是,她始終再也沒見過她。
安寧回了宿舍後,還是靜養休息,也不能去工作了,所以日子過的特彆無聊。
兩周後,她去檢查,她沒問題了。
她想聯係晏方旬,但是沒有她的聯係方式,她隻能用笨辦法,去酒吧找他。
安寧安然出現在酒吧,還是在原來的位置,說找晏方旬。
包廂裡的人,因為程昱出事,都消停了許多。
但是這件事,具體什麼原因大家都好奇。
安寧好好的,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可是程昱現在實打實的還在裡麵關著。
哥幾個去看過他,程昱在裡麵憔悴了許多,用程昱的話說,他父母就來過一次,就再也沒來了,他爸更是放了狠話,說是沒他這個兒子。
以前,什麼事情都是父母擺平的程昱,聽說自己很有可能會判,急的哭了。
許鈞差人去打聽,此事詭異的眾人皆緘默不言,所以讓他們特彆好奇。
晏方旬那邊什麼事沒漏,當事人出現了,許鈞自然不放過,親自去樓下接她,“你要找三哥,做什麼?”
安寧看著他,“我想請他吃飯。”
許鈞“哦”了一聲,“你為什麼要請他吃飯?”
安寧:“……跟你有什麼關係?”
“因為你不告訴我,我就不帶你去找他!”
安寧:“……”
轉頭走了,又回來,“我能加你個聯係方式嗎?”
許鈞疑惑了半晌,“行啊。”
跟小兔子成為朋友,那……程昱的事,到底怎麼回事,不就全知道了嘛!
他真的是個大聰明!
晚上,許鈞給安寧發消息,“兔兔、你跟程昱咋回事啊?”
安寧回複他消息,“你把晏方旬的聯係方式給我,我就告訴你怎麼回事。”
許鈞把晏方旬的電話發過去後,安寧就對他說,“程昱是誰啊?”
……
晏方旬知道安寧在找他。
他沒有出現。
隻不過當天晚上,一個陌生電話打進來,“晏先生,我是安寧,您什麼時候有時間,我想請您吃個飯,來表達我對您的感謝。”
“感謝什麼?”
“視頻的事,如果不是您從中作保的話,程家不會那麼快答應我的條件的。”安寧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她很乾脆,“您方便嗎?”
晏方旬剛洗完澡,靠在沙發上,“如果我不方便,你會怎麼樣?”
“不會怎麼樣啊,就等您方便的時候呢。”
晏方旬領教過一次了,送一件衣服,在酒吧等那麼多天,不氣餒。
要是不方便,還不知道她要乾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來,“下周三中午。”
“好咧,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