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薑芫又起的很晚。
這次懷孕跟懷棉棉的時候不太一樣。
懷著棉棉時她算孕婦中好懷相的,吐得少,人也靈巧,當然也可能給當時環境逼得。
現在這個吐的目前也不算厲害,但就是懶,覺得渾身骨頭都酥了,就想要睡覺。
她去梳洗的時候看到裴寂早起來了,在花園裡看天。
他從以為自己是那個什麼後彆的毛病沒有,就愛裝杯。
一天到晚不說話,不是背著手兒就是雙手插兜兒,看天看月亮看空氣。
好在人的顏值夠,倒也沒顯得那麼油膩,薑芫想要是給他穿上個長袍,脖子上掛上個念珠,還真是聖僧了。
他很敏銳,就算沒回頭也發現了薑芫在看她,迅速捉住她的眼神。
薑芫倒是沒有什麼好躲的,她衝他笑笑,但也沒有前幾天那麼熱情。
當然不是薑芫不愛他了,失而複得,現在都還有那種不真實感,生怕他離開。
不過薑芫就是真懶,都沒有氣力應付他。
飯後,他換了衣服,大熱天也不去公司,倒是西裝革履。
薑芫詫異,“你這是去哪裡?”
“醫院,給你做檢查。”
難得他還想著。
薑芫指指他身上,“天熱了,你又不去公司,可以不穿外套。”
他臉色有些難看,想說那是裡衣。
不過看到薑芫身上也是一件寬鬆的白襯衫,那料子很薄,都偷出裡麵的有衣服了,不過胸口那兒吊著個鑽石墜子,隨著她的呼吸行動一閃一閃的,很好看。
他也就脫了外套,裡麵也是一件白色襯衣。
薑芫看了看他那個光溜溜的大腦袋,就去找了件白t給換上,又換了條牛仔褲,戴上棒球帽。
這一身裝扮他雖然覺得彆扭,但也沒反對,倒是把薑芫給驚豔了一下。
看著年輕了不少,還真像她又換了個男朋友。
出門時,他提出要自己開車。
薑芫也沒反對,讓他試了試後就坐上了副駕。
他不由問:“你很信任我?”
薑芫打了個嗬欠,“不信任你還能信任誰?開車吧,預約的時間快到了。”
裴寂的車子開得很穩。
甚至路都記得很清楚。
以至於穩穩停下車後,他自己都詫異。
薑芫一直不動聲色地看著,她更確定了,他還是裴寂。
至於腦子裡的那點關於萬目王的記憶,就算在也會隨著生活磨滅的,慢慢的他會適應現在的生活,也會重新愛上自己。
她有這樣的自信。
這次來醫院,不但薑芫要做檢查,裴寂也要做。
實驗室那一套,她還是有點存疑。
做完全身檢查後一切都健康,薑芫這才放下心去做婦科檢查。
確實是懷孕了,不過因為時間短,也沒法決定這個孩子會不會有問題。
薑芫就打電話到實驗室那邊問,給她的答複也很模糊,就是也許也許,可能可能。
她的心情不算好。
回去的路上一言不發。
裴寂不時看她側臉一眼,唇角繃直。
薑芫很煩,“有什麼你就說,我臉上有話嗎?”
“你如果擔心孩子不健康,可以打掉,我沒意見。”
可能因為懷孕,薑芫的脾氣有些大,“你當然沒有意見,這樣你就可以離開家去找你的仙姬了。”
裴寂皺眉,“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忽然覺得腦子有些混亂,舌尖也發澀,不要孩子這幾個字怎麼都說不出來。
薑芫沒等到他的回答,就更來了氣。
懷孕的人本就情緒敏感,但她愛他,不想因為衝動說些傷人的話,就大吼著停車。
男人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就找了個路邊停下。
薑芫打開車門下去,摔上車門時聲音很大。
裴寂皺了皺眉,此時他自己的情緒也很複雜。
本能是裴寂,腦子卻裡塞了個一千年前帝王的思維,這讓他自己的很多想法都是矛盾的。
如果是萬目王,王後這樣就是大不敬,要治罪。
可偏偏他這具身體不受控製地想要去抱她,哄她。
為了那點王的尊嚴,他沒有下車。
薑芫走了幾步見他沒追上來,心裡更氣了。
這要是裴寂,絕對不會讓懷著孩子就這樣下車離去。
她越想越怒,不由轉身回去。
該死的萬目王,把她的裴寂還給他!
等她走到車門前,卻看到男人趴在方向盤上,手抱著頭。
她嚇得魂兒都沒了。
“裴寂,你怎麼了?頭疼嗎?”
裴寂並不頭疼,隻是有些混亂。
不過他也沒有否認。
任由薑芫打開車門,抱住了他。
直到他說要去醫院的時候,他才搖搖頭,“沒事。”
薑芫還想說什麼,就給他抓住手塞回到車裡,“有什麼回家再說。”
“不回家,去店裡吧。”
“店裡?”
“對呀”薑芫說了個地址,“你導航一下。”
裴寂思考了片刻,並沒有開導航。
古玩店現在已經試營業,但上麵的匾額還空著,此時店裡有客人,正一邊喝茶一邊聽文叔介紹一幅古畫。
看到薑芫,那人眼睛一亮,“薑老師,久仰久仰。”
薑芫笑著點頭,接過文叔的活兒,給那人講解。
裴寂一直沒出聲,找地方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就這麼看著她。
這女人很厲害,做王後儀態萬千,做普通人也蕙質蘭心。
買畫的人開始還有些猶豫,聽薑芫講解後,毫不猶豫地付款買下。
他笑嗬嗬道:“我是相信薑老師,薑老師就是現在文博界的招牌。”
“您過獎了。”
送走人,薑芫一回頭看到裴寂衝她彎起嘴角。
薑芫走過來,“你笑什麼?”
“你就靠賣這些養我?”
薑芫搖頭,“當然不是,這裡是你送給我的。”
“我?”
“嗯,就是你,你覺得自己快死了,瞞著我偷偷把這裡改造成古玩店,這店裡的一切都是你弄的,沒印象嗎?”
他左右看了看,腦子裡忽然蹦出了些許畫麵。
那種感覺好像有人在他麵前拉了一層幕布,偶爾有風吹過,就能窺見一二。
不管是裴寂還是萬目王,都不是蠢人,他沉思片刻後道:“薑芫,是不是我本來不是什麼萬目王,也沒有那個什麼所謂的天石外的世界,是我腦子出現了問題?”
醫生說過,不能刺激他。
但薑芫還是緩緩點頭。
裴寂摁住太陽穴,腦子腫脹得厲害。
如果他不是萬目王,為什麼那些過往如此鮮活?
可如果他不是裴寂,為什麼這世界到處都是他的痕跡?
他到底是誰?
或者說誰才是他?
腦子裡,有什麼要爆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