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雕花鐵門朝兩側自動滑開。
勞斯萊斯車身閃爍著低調內斂的光，緩緩駛入。
車子從庭院路過時，吸引了正在打理園藝的工人們視線。
竊竊私語漸起：
“那是勞斯萊斯吧？沈墨……哦不，大少爺的親媽那麼有錢？”
“不知道啊，我隻聽說這位原配夫人離婚時鬨得很不愉快。至於原因嘛，嗯，你們知道的。”
“大少爺這算不算苦儘甘來了？哎，之前我撞見陳姐罵他，那可憐見的，看著就心疼。”
“嘖嘖，還不是夫人默認的，不然你以為陳姐膽子能那麼大？”
“噓，小聲點，不想要工作了？”
“……”
傭人們自有一套內部信息渠道。
祝聞的車還沒到主樓，“大少爺親媽來了”的消息就跟長了翅膀似的滿天飛。
好奇的、驚慌的、慶幸的、擔憂的……各種情緒不一而足。
其中最惶恐的，毫無疑問是照顧沈墨的陳姨。
她躲在二樓的窗後，遠遠看到一個身材纖細的女人從那輛勞斯萊斯走下，隨後轉身將她無比熟悉的沈墨牽了出來。
昨天才見過的小崽子，今天看著卻連精氣神兒都大不相同了。
穿著剪裁良好的昂貴童裝，走路時後背筆直、頭顱揚起，氣度矜持非凡。
好像是真的養尊處優大少爺，是她仰望都不能的人物。
嗬，自以為有靠山了不起是吧？
這親媽5年都懶得回來看他一眼，對他能有多少真情？
要不了幾天，那小崽子還是會乖乖回到她手下，看她臉色過活……
陳姨又是害怕，又是咬牙切齒地想。
忽然！
視野裡的女人倏地轉頭！
精準地捕捉到她的方位，目光鋒銳如利劍刺來！
陳姨頓時有種被食物鏈頂級獵食者盯住的錯覺，出於本能地往窗簾後躲開。
避開視線後，那種可怖感仍然揮之不去，讓她控製不住的手腳發軟。
那女人……那女人絕對不是善茬！
如果她知道自己對沈墨做的事情……
陳姨簡直不敢往下想！
-
“媽媽你在看什麼？”
沈墨第一時間注意到祝聞的細微動作。
他跟著看去，卻隻看到空空如的窗戶，和微微晃動的窗簾。
祝聞漫不經心地收回視線：
“沒什麼，一隻小蟲子罷了。”
沈墨低低“哦”了聲，不知道信了還是沒信。
祝聞朝他遞出手：
“要牽著嗎？”
沈墨定定地看了足足十幾秒，才緩慢地、堅定地，抓著她的小指。
他輕輕吸著氣，仰頭去看麵前的大門。
以往在他眼前如牢籠般的黑色大門，忽然變得輕飄飄的，再沒有那種會倒下來、將他壓垮的壓抑感。
“走吧，媽媽。”
祝聞笑了笑，邁開腿。
攝像師扛著攝像機，大氣不敢喘地跟在兩人身後。
直播間的觀眾就沒那麼多擔心和顧慮了。
隔著屏幕，他們巴不得打起來呢：
【來了來了，世紀大對決！】
【太牛了這姐，知道我們愛看什麼就來什麼。】
【隻有我尷尬得腳指頭都抓緊了嗎？已經離婚的前任去現任的家裡……】
【你應該換個角度，叫孩子親媽找不負責任的後媽算賬。】
【孩子又不是趙芹的，她憑什麼要負責？】
【讀讀法律吧，了解一下什麼是後媽對繼子女的撫養義務！】
【沒用的渣爹又隱身了，叫沈學成一起出來唄！】
【你這是生怕鬨不大啊。】
……
祝聞這邊的直播間，是以看熱鬨的樂子人居多。
趙芹那邊，基本都是站她的：
【真是沒教養，招呼不打一個就上門了。】
【隻有我不喜歡沈墨嗎？跟他媽一樣，麵相就不討喜！】
【罵祝聞！孩子是無辜的，不要隨意開炮。】
【姐姐加油！我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
在觀眾們的幻想裡，祝聞和趙芹的見麵，應該是刀光劍影、腥風血雨。
事實上，場麵比他們想象中的更平靜——
祝聞單手插兜，有些散漫地挑眉，衝著趙芹彎唇：
“早就該見你一麵的，沒想會拖到今天。”
趙芹心頭一凜，努力擠出笑：
“是、是啊。”
如果祝聞開口就是辱罵和攻擊，她反倒會安心些，覺得這女人的水平不過如此。
偏偏祝聞比她預想的還要平靜，像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大海，教人琢磨不透。
祝聞……到底在想什麼？
“請坐。”
趙芹大腦飛速運轉，動作倒是不耽擱，邀請祝聞入內。
她本來想展示展示作為主人的大方。
結果祝聞比她還要不客氣。
拉著沈墨徑直落座不說，還順手端起桌上剛沏好的茶，反客為主，抿了一口。
喝完了才想起：
“啊，抱歉，這茶能喝吧？”
趙芹慪得吐血。
喝都喝了，她能說什麼？讓祝聞吐出來嗎？
可惜她10萬1斤的茶葉！
“當，然，能，喝！”
趙芹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
祝聞：“嗯，多謝。”
慢悠悠又喝一口。
趙芹更氣了！
安靜坐在祝聞身邊的沈墨，突然有點想笑，時刻緊繃的神經逐漸放鬆。
祝聞微不可查地揚唇。
氣氛烘托一下就行了，繼續聊下去無疑是浪費時間。
她放下茶杯：
“我想帶沈墨住一段時間。”
“不可能！”
趙芹想也不想，斷然拒絕！
祝聞非但沒有著急，反而放鬆地往後靠去：
“哦？為什麼？”
祝聞微眯著眼，神情有些戲謔。
趙芹自尊心被觸怒，正想罵人。
直到她看到家裡阿姨不斷地朝她使眼色……
糟糕！
攝像機還在！
直播間果然對趙芹的拒絕無法理解：
【對啊？我也想問為什麼？】
【親媽帶孩子住一段時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連法律都不會禁止探視！】
【有沒有覺得趙芹見到祝聞後，就表現得怪怪的。】
【落了下風唄！趙芹一看就特彆緊繃，祝聞反而很鬆弛。】
【不會是心虛吧……】
【氣氛的確很微妙，祝聞從進門口開始就直接控場，趙芹隻能跟著她的節奏走，完全不是對手。】
【奇了怪了，其他後媽都是巴不得原配孩子離開，趙芹怎麼會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