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儉與李靖的恩怨很深。
當年,突厥被打得遭不住了,假意求和,朝廷派唐儉作為使者去突厥談判。
李靖卻不管他的死活,人還在突厥,卻趁突厥鬆懈殺了過去。
要不是親衛拚死保護,唐儉隻有死後殊榮了。
他的親衛,可都是家族子弟,這一戰全死光了。
唐儉都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家族中,要兒子,要兄弟,要父親,要夫君的親人。
結果倒好,李靖不賠罪不說,還說唐儉之輩何足惜。
徹底把唐儉的尊嚴踩在腳下。
這誰能忍?
是個人都絕對咽不下這口氣,要恨,要罵一輩子的。
自此以後,唐儉一日四件事,吃飯上朝睡覺罵李靖。
幾乎都是朝野公開所知的。
偏偏你還不能說唐儉有錯。
李靖那是人乾的事情?
活該被唐儉天天追著罵。
唐儉現在就是,你李靖不爽的,我砸鍋賣鐵都要促成。
誰讓他是民部尚書,管著錢糧的呢。
無他。
我就是有錢,就是豪橫。
你能怎麼滴我?
咬我啊。
大家心知肚明,唐儉與李靖的恩怨。
李二知道這事,做的確實有些不地道。
他還真不太好說什麼。
滅掉突厥,是他想見到的。
回頭他看似責罰了李靖,勉強算是給唐儉一個說法,但袒護之意也很明顯。
既然沒辦法真的重罰李靖,唐儉又委屈了。
難道還不能讓人家罵罵了?
“五千人,多了點,三千人吧。”
“莒國公,少的兩千人那些,你可彆扣了,都給新軍。”
李二開了個玩笑,算是緩和氣氛。
“那麼,負責思想之人,如何遴選,以什麼標準?”
“魏征,你主意多,你來說說。”
他點名道。
魏征當即道:“陛下,自當針對性選才,麵向天下人考試遴選。”
“朝廷出題,應選之人答題,同時還要經過朝廷問詢考校。”
李二頷首,“這個問題是要慎重,還需要集思廣益才行。”
“容後再議。”
“既然知節以國公,擔任主帥,那麼與他搭檔的,就算不是國公,也不能太低了。”
他左右環顧後,道:“你們可有合適的推薦之人?”
程知節是國公,那與之相對的,就不能太弱了。
否則。
這試驗的新軍,還有什麼意義?
都不用試驗,就能看到最終的結果。
李二既然打定成立新軍,肯定是想看到有成果的。
讓程知節去,是重視,也算是讓武將們明白,朝廷並不是弄虛作假。
屆時有成果,再行推廣,也能服眾,阻力也小許多。
但能跟程知節坐在一起,還不怕的。
這個人就很考驗能力了。
一問之下,都沒有人開口的。
李二也知道這個人選,很難。
“陛下!”
唐儉這時再次站出來,李靖眼角都忍不住抽了一下。
“既然諸位沒有合適的人選。”
“那臣毛遂自薦。”
唐儉起身,昂首挺胸,神色嚴肅,道:“我去當這個負責軍中思想之人。”
“盧國公是國公,我唐儉也是國公。”
“大家都是國公,公平公正,誰也彆說誰怕誰。”
說完,他嘴角上揚,眼神斜視李靖,很是輕蔑。
老子不把你李靖的鍋碗瓢盆給砸了。
這輩子都寢食難安。
長孫無忌,魏征,房玄齡都瞪大眼睛。
眼神之中帶著震驚之色。
唐儉這是要瘋了。
程知節自薦,那是人家本來就是武將。
唐儉自薦去,就相當於羊入虎穴,跑到人家的地盤上去撒野啊。
誰也沒想到,這家夥不吭聲不要緊,一吭聲,那是急先鋒啊。
旋即,三人又是一陣欽佩。
不得不說,唐儉此舉,冒著極大風險的。
成了還好,要是失敗的話。
文官這邊沒位置了,武官那邊也會排擠他。
豁出去乾事啊。
李孝恭出言,道:“莒國公,你可要想好了。”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到軍中,你可就是軍中將帥了。”
程知節也連連附和,道:“莒國公貴為民部尚書,地位尊崇,管著天下民生,朝廷錢財。到軍中去,可就有些屈尊降貴。”
“陛下,不會做出這等屈才的行為來。”
他們幾乎都是勸唐儉,不要意氣用事。
你罵歸罵。
冤有頭債有主的,沒必要把自己給搭進去。
就跟以前一樣,有事罵罵衛國公,沒事也罵罵衛國公,不好嘛。
非要摻和乾什麼?
“哈哈……!”
李靖沒說話,他是保持沉默,尉遲敬德倒是大笑,“還奇了怪了。”
“怎麼人人都對軍中的事情這麼上心。”
“一個趙國公,把將士們說的不堪。”
“一個莒國公,民部尚書不要了,不惜轉入軍中……。”
“我說你們啊,到底什麼仇什麼怨,非得弄得大家不高興的?”
長孫無忌他們還真不好在這事上,表態支持唐儉的。
沉默,反而是支持唐儉的最好態度。
唐儉輕聲一笑,道:“怎麼,盧國公是怕我不成?”
“鄂國公,到底是我不高興,還是你們不高興呢?”
“你……!”尉遲敬德瞪眼,程知節哈哈一笑,“不怕,不怕,老夫除了怕陛下,怕過誰啊。”
“既然莒國公願意跟我一起共事,那是我三生有幸啊。”
“但還要陛下答應才成啊。”
李二頓了頓,道:“莒國公,你可想好了?”
“陛下當前,不敢戲言,臣已經想好了。”唐儉拱手道。
“既然如此,我就答應了。”
李二道:“不過,尚書之位,你還是暫時兼著吧。”
“多謝陛下恩典。”
唐儉施施然坐了回去,身子挺的筆直,麵目很是堅毅。
哪裡跌倒的。
老夫就要從哪裡爬起來。
一群不守軍紀的王八蛋,為了軍功,害死老夫親族,看老夫如何收拾你們。
“兩個主帥也算是敲定,那麼……。”
就在這時。
殿外有內侍麵露急色,想進來又不敢,正好讓殿內的人看到。
李二眉頭微微一蹙,道:“何事?”
內侍快步進來,拜倒:“啟稟陛下,宮外來了盧國公,鄂國公府的管事,稟報說府邸被人給圍了,還請盧國公與鄂國公回府……。”
啊?
程知節跟尉遲敬德一愣,旋即暴怒。
“哪個狗入的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圍老夫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