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郭襄又想楊龍二人,又想歐陽雪被楊過帶走不知為何,又想潘天耕、方天勞、衛天望三人傷勢,又想常淮生、藺淮存二人說家裡有事,又想達爾巴是不是已經帶五醜回藏邊了,思來想去心緒愈加煩亂,直到四更還難以入眠.
便在此時,忽覺船頭輕輕一晃,像是有人站了上來,接著就聽到船尾船夫和船頭艄公輕言輕語攀談起來,顯是不想驚動在舟腹中休息的郭襄和李覓歸二人.
郭襄支起耳朵賣力傾聽,才聽船夫道:“二哥,咱們去這一趟我看也幫不上啥忙.”
艄公先是將煙管取出,裝了一袋煙,點上吧唧吧唧抽了兩口,然後才緩緩說道:“賢弟不可妄自菲薄,就算你我武功低微,但站在那裡給天君壯一下聲勢也是可以的嘛.”
船夫道:“天元君武功那麼高,還缺我們給他壯聲勢?”
艄公仍然說道:“一個籬笆三個莊,一個好漢三個幫,再說了不是還有‘心月狐’掌門在這裡嘛,她那塊黑令不假吧,那可是大漢皇帝欽賜,世間就這麼二十幾塊,比三元君的純金金牌都麵子大!”
郭襄心裡嘿嘿直笑:就知道你們肯定把我賣了!
船夫良久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說:“現長江以南甚至兩淮之間都還有不少地方是大宋的領土,聖掌門想借韃子勢力獨占南北大運河,隻怕不易.”
艄公道:“怪就怪這大運河太過富庶,如果我們博望門不占,那南宗老張肯定來搶,彼時丐幫、鐵掌幫、大宋官家就都來了,最後蒙古韃子也來分一杯羹,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現在不趁著韃子南下的機會搶占有利城鎮,日後必受其害.”
船夫靠近艄公悄聲道:“二哥,你看這美嬌娘像南宗心宿門掌門人嗎?”
艄公也遲疑道:“心宿一門向來歸南宗老張帶,隻是最近才聽說要棄暗投明入我北宗,我也從未見過心宿掌門人,咱們博望門曆來是認令不認人,管那麼多乾啥,把她送到上海務就是了.”
船夫又問道:“二哥,我聽說這次連擎陽使都去了,這次咱們北宗應該是把掐穩拿了吧?”
艄公笑道:“你先彆高興太早,我說聽老張早就去丐幫等一些大幫派打過招呼,這次聚會肯定會有丐幫頭麵人物來鎮場,給老張壯聲勢,不信看就是了.”
郭襄一聽心裡那個高興:不知道這次會是丐幫哪位長老親臨?還是姐夫耶律齊親自來壓陣?...
船夫急道:“既如此,那咱們北宗也應該喊上醫巫閭派、恒山派、樓觀派、神農澗等幾個大門大派一起去才行,畢竟在唐朝時醫巫閭派和樓觀派就已經...”
艄公忙止住他道:“噓..小點聲,這麼大聲乾啥!醫巫閭山遠在塞外,樓觀台偏處關中,離大運河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人家到上海務搶啥生意.”
船夫聲音一低,郭襄便聽的不大清楚了,但心裡卻暗想:恒山派孤懸晉北,樓觀派在關中西麵,這兩派都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大門派,醫巫閭派座在遼西北鎮醫巫閭山上,這三座山確實離運河較遠,但這神農澗又是哪門哪派?我“狐狸精”郭襄闖蕩江湖四五載,還真是從未聽說過.
過了一陣兒後艄公和船夫聽到船艙裡沒有動靜,話聲才又提了起來,但說的都是博望門裡一些軼事典故,郭襄聽著聽著便睡著了.
第二天過了揚州便是瓜州渡口,其實已經進入長江,郭襄叫李覓歸換船沿江西進,去巢湖先穩住心宿門一眾門人弟子,他自己由船夫和艄公帶著繼續往南去上海務.
郭襄雖是個女兒身,但素來喜歡熱鬨,這等驚動南北的大事肯定少不了她的份兒,一定要親自去瞧一瞧看一看!
況且心宿門門下弟子近千,她要為這上千人謀一個好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