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橋堡派出所。
魯文瑞戰戰兢兢的把這一行人請進接待室,並趕緊吩咐下屬去泡茶。
相互聊了片刻之後,他才搞清楚眼前這個名叫錢柏山的到底是什麼來頭。
雲省公安廳特警總隊下轄突擊隊的支隊長,這來頭可不小啊,立即就把魯文瑞給驚住了。
沒有告知上堯縣局,連烏城市局也不知道這一行人的到來,這種特殊的情況,一般隻有國安才這麼乾。
如果省廳在沒有通知當地部門的情況下,來到轄區辦事兒,這事兒的性質就有點嚴重了。
就像狄公辦案時,自報家門,把人給嚇著了。
魯文瑞一個小派出所的所長,心情自然很忐忑,他小心翼翼地問道:“錢、錢處,這麼興師動眾的,到底查什麼案子啊?”
“魯所,我剛不是說了嗎?咱們是配合省廳的羅總查案,具體什麼案子,我也不知道,知道也不能講給你聽。”錢柏山一邊回答說,一邊喝著茶。
他看出魯文瑞很猶豫,明顯是向縣局、或者市局去打報告,他一個小小的派出所,哪裡能撐得住這樣的場麵。
錢柏山也不管他,自顧自的休息著。
半個小時後,留在院子裡的下屬跑進來,報告道:“錢處,羅總他們來了。”
錢柏山放下茶杯,還沒出門,便看見羅銳帶著一行人,提著公文包,快步走進了接待室。
魯文瑞這才見到正主兒,一看羅銳的臉,他突然醒悟,這人他認識。
前不久,他閒著無聊,在網上瀏覽過新聞帖子,說是一個刑警是怎麼影響雲省gd。
海東省廳來的刑警支隊長羅銳,擔任雲省公安廳刑偵總隊副總隊長,一夜之間,嚇跑了雲省的有錢人。
貼子裡還有羅銳的照片。
現在見到真人,魯文瑞嚇了一大跳,這活閻王怎麼到他這兒來了?
這時,錢柏山向羅銳敬了一個禮:“羅總,我是奉黃衛東總隊長的命令,前來配合您偵辦案件。”
因為有外人在場,他沒把具體案件說出來。
羅銳點點頭,和他握了握手:“錢處辛苦。”
他和錢柏山沒打過交道,隻是在上任那幾天和對方見過。
錢柏山笑了笑:“不辛苦,職責所在嘛。”
羅銳看向他身後站著二十來人,個個都是麵容堅毅,精神頭很足的小夥子。
這些都是訓練有素的特警隊員,不管看誰,那眼神除了堅定,還是堅定,沒有外露一點的表情。
“魯所。”羅銳看向魯文瑞:“我是雲省公安廳的副總隊長,羅銳。”
“我知道,我知道……”魯文瑞忙不迭的點頭:“羅總,您好,請坐,大家都請坐。”
一行人坐下來,楚陽立即打開電腦,調出有關刑永華失蹤的案卷,以及調查記錄。
他把屏幕轉向錢柏山、魯文瑞這一側。
果然是為這個事情來的……魯文瑞不敢怠慢,先開了口:“羅總,刑永華的案子已經過去一年多了,上堯縣局也一直在查,我們所裡該配合的都已經配合了。”
羅銳點點頭:“我明白,案卷我們都看過。魯所,你覺得這刑永華是怎麼回事?”
這事兒我哪兒敢亂說……魯文瑞搖頭:“羅總,我也是半年前剛到這兒上班的,對這個案子,對刑永華,我都不怎麼了解。”
“一年多前,刑永華是處理一起鬥毆事件後,人槍失蹤,當時參與辦案的一共有七名警員,其中四名警員後來離職,麻煩你叫上幾個人,把這四個人帶來問問話。”
魯文瑞早就不想在這兒待了,太壓抑,太緊張,他站起身來:“羅總,我親自去給您找人。”
羅銳也跟著站起身:“這樣,人不用帶來所裡,直接帶去刑永華棄車的地點。”
半個小時後,羅銳一行人和錢柏山趕到了上饒水庫。
刑永華當時失蹤的地點就在公路上。
這是一條兩車道,坑坑窪窪的柏油路麵,一側是高山,另一側的崖底下麵就是上饒水庫。
水庫的麵積很廣闊,在陽光照耀下,波光粼粼,而且水庫的前段還有泄洪的大壩。
在水庫的對麵是連綿不絕的低矮山林,層層迭迭的,有點幾分雨林的樣子。
林晨拿著平板電腦,對比當時刑永華所駕駛的轎車,她指著路邊的矗立的水泥電線杆:“羅總,就杆子這裡,當時刑永華的車子就停在這個位置。”
“現場的照片顯示,刑永華失蹤前,主駕駛的車門是打開的,副駕駛和後座的車門都沒有打開。”
羅銳一邊聽著,一邊來到電線杆的位置,他踩了踩地麵:“這個位置嗎?”
林晨點頭:“沒錯。”
“車是怎麼停的?”
林晨把平板電腦交給他:“您自個看。”
羅銳接過後,仔細看了看停車的照片後,還給了林晨。
“當時勘察的結果是什麼?”
楚陽回答說:“刑永華失蹤的第二天,大橋堡派出所才發現他失蹤了,當時他們找到車後,馬上就上報了上堯縣局。
縣局派人勘察的結果是,轎車內和外麵的公路,都沒有顯示打鬥的痕跡,而且車內除了提取到經常用車警員的毛發和指紋,沒有其他人在車裡滯留過。
也就是說刑永華不太像是被人挾持。”
喬雪分析道:“當時刑永華帶著手槍,還多帶了一個彈匣,要是打鬥的話,不可能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羅銳指著電線杆,思索道:“靠邊停車,主駕駛的車門打開,然後人和槍不見了。
照這個情況來推斷,刑永華不可能是被人脅迫,他是停好了車後,主動下的車。”
錢柏山問道:“他為什麼會主動下車呢?”
喬雪眼睛一亮:“他肯定是遇到了熟人,不是熟人的話,他怎麼會主動下車?”
林晨沉吟道:“那就是熟人作案?當時,上堯縣局偵辦的方向就是尋釁滋事的那兩幫人,這些人都被抓了,但沒有一個交代的。”
楚陽道:“大橋堡派出所離職的那四名警員,就是因為刑永華,人槍失蹤,懷疑是這兩夥人乾的,所以這四個人做了不太理智的事情,他們把好幾個參與尋釁滋事的地痞給狠狠打了一頓。”
話音剛落,兩輛警車就從遠處開了過來。
魯文瑞和幾個現役警員,帶著兩個人下了車。
“羅總,就他倆,當時就是他們跟著刑所辦案的,一個叫盧斌,一個叫張樹果。其他兩個人離職後,都去省市打工了,人沒在本地。”
“羅警官,你好。”兩人先後打了招呼,但表情不卑不亢,而且還有不服氣的感覺。
魯文瑞帶他們來的時候,應該已經給他們打好招呼了。
“你們好。”羅銳剛想問點什麼。
但盧斌卻先說話了:“你們能找到我師父嗎?”
他的語氣很懷疑,也有些不滿。
羅銳挑了挑眉:“刑永華是你師父?”
“是!”盧斌點頭:“這都一年多了,你們前前後後查了好幾次,一點眉目都沒有,要我說,就是那幫地痞乾的,就應該把他們抓起來,狠狠揍上一頓,我不信他們不招認!”
一聽他的口氣,方永輝“嘿”了一聲。
“兄弟,你就沒一點兒眼力勁啊,我們省公安廳的,不是上堯縣局,也不是烏城市局的,你就那麼不相信我們?”
“我知道你們是什麼人……”
盧斌想要頂回去,卻被魯文瑞抓了一下胳膊:“不懂事啊你,你也是當過警察的,辦案流程你應該清楚啊,你在菜市場賣魚賣傻了?
對不住啊,羅總,這年輕人有點衝。”
羅銳擺擺手,看向旁邊的張樹果,這人的年齡不小了,四十好幾歲。
按照道理來說,他應該當警察好些年頭了,應該不會那麼魯莽,參與毆打他人。
但人不可貌相,有時反而是那些看著無害的人,膽子最大。
見羅銳正望向自己,張樹果抬起臉來。
“羅警官,有什麼問題,你就問吧,老刑是我老領導,他失蹤一年多了,連槍都丟了,組織也沒有一個說法。
老刑出了這麼個事兒,工資發不下來,也沒撫恤金,他家裡還有一個念大學的孩子,老婆也是瘋瘋傻傻的。
聽說羅警官您是省廳來的大官,你就做做好事,把老刑給找到,哪怕是屍體呢,至少給他家裡一個交代。”
聽他這麼說,羅銳歎了一口氣:“你放心,我們會儘力的。”
羅銳開始複原當時的案情情形,講道:“刑永華失蹤時間是在去年的四月四號晚上七點,他獨自一人駕車返回大橋堡派出所……”
張樹果接過他的話茬:“沒錯,頭一天因為抓了十來個人,我們有的人把傷患送去了醫院,有的把那些個地痞帶去看守所,所以刑所就自己先回去,準備把配槍還回單位。
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時候,我們才發現刑所攜帶的配槍,當天晚上並沒有還給槍械庫,而且院子裡還少了他駕駛的警車。
我們就打電話聯係他,電話關機,而後我們去他家裡,也找不到人,最後才發現他的車停在上堯水庫這邊的公路上。”
羅銳沉吟道:“當時,你們誰先趕到現場的?”
張樹果指向盧斌:“我倆,還有兩個以前的同事。”
魯文瑞加了一句:“就離職的那兩個,他們四個人最先發現刑所的車子,要不然,他們也不會去跟人乾架啊。”
羅銳眉頭緊鎖,向身後退了幾步:“當時的現場是什麼個情況?”
盧斌和張樹果互相望了望,後者轉了轉眼珠,從路邊撿起一塊鋒利的石頭。
他拿著石頭,走到刑永華棄車的位置,蹲下身,畫出了一個長方向方塊。
“這裡是停車的位置,車頭是對著大橋堡派出所的方向,右側的駕駛門打開,車鑰匙也沒拔下來。”
“路麵呢?路麵有沒有什麼遺留的東西?”
張樹果搖頭:“沒有,情況就是這樣,就像人突然一下子蒸發了,沒有留下一點兒痕跡。”
羅銳看向周遭的地形,一側是高山,另一側是崖底。
說是高山,其實也是也有路上去的。
一個大活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失蹤,而且這個人還是派出所的副所長,身上帶著配槍。
即使有人把他擄走,也需要兩三個人,並且,擄走一個成年人,還需要交通工具才行。
但現場並沒有搏鬥的痕跡……
羅銳看向張樹果:“你再仔細想一想,難道路上就沒有什麼大石塊?或者樹樁之類的?”
“確實沒有……”
張樹果話還沒說完,一旁的盧斌皺眉道:“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
“想起什麼了?”羅銳趕緊問道。
“樹枝。”盧斌轉了轉眼珠,走到靠近裡側的排水溝位置。
“就這個地方,有一堆乾樹枝,我不知道這算不算線索。”
“乾樹枝?”方永輝一臉吃驚:“哪個路麵上沒這玩意兒?”
“不是,不是……”盧斌馬上改口:“其實就是柴火,是用樹皮紮成一捆的乾柴。”
羅銳問道:“你確定?”
“我確定,是有這個東西!”
羅銳退到崖邊,往上看去,指著高山之上:“魯所,這上麵有沒有住人?”
魯文瑞連忙點頭:“這上麵有兩個村子,去年人口普查的時候,我還去過。”
“刑永華失蹤之後,有沒有派人上去查過?”
“有,縣局刑偵大隊去調查的,我們所裡當時也派人去協助過。”
“咱們上去。”羅銳收回視線。
魯文瑞點頭:“行,咱們開車的話,得繞一下路。”
羅銳指向前方的山道:“咱們走路上去!”
“啊?”魯文瑞咂了咂嘴:“也行,我來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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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崎嶇,越往上走,風就越大。
但回頭一望,景致卻是非常漂亮,整個上堯水庫都儘收眼底,一片旖旎的風光。
上堯水庫並不荒僻,荒僻的是兩側的大山。
而在水庫,也就是這座山的下麵,存在著好幾家民宿、餐飲,專供釣魚的人消費。
魯文瑞介紹道:“特彆開春過後,來水庫釣魚的人很多,有的還是從外省來的,也算是我們大橋堡鄉鎮的一處旅遊景點。”
“魯所也喜歡釣魚?”羅銳問道。
“休息的話,我都是回縣城,我兒子喜歡釣魚,經常約朋友來這裡。
對了,崖下麵還有露營的地方,來釣魚的人要是不想住旅館,給水庫管理處交個二十塊錢,也能搭帳篷睡一晚。”
“每年的五月份,釣魚的人多不多?”
“那海的去了。”
魯文瑞興致勃勃的講道:“水庫邊上簡直是人山人海,有的人找不到釣點,還專門雇船去上遊找釣點。”
他站在石梯上,指向水庫的密林。
羅銳從高山看下去,也不知道他到底指的哪裡。
“經常就有人去那邊釣魚,而且每年都會淹死好幾個人,最後我們所裡聯合水庫管理處,加強了管理,不允許那些私家船搭乘客人,這才杜絕這個事情。”
羅銳問道:“09年的五月份,能渡船過去嗎?”
“09年?那我還沒調到大橋堡上班呢,不過水庫加強管理,也是去年的事情,應該是可以的吧。”
魯文瑞一邊回答,一邊見著旁邊姓喬的女警官,正不斷地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
每次他一開口,她就記筆記,他一停嘴,她就抬頭望向自己。
魯文瑞有些心虛,這不是來查刑永華的失蹤案嗎?怎麼一個個都對釣魚好奇?
不僅是喬雪,林晨、楚陽和方永輝也湊到他身前,時不時的問上兩句。
魯文瑞不知道內情,還把他們一夥子人當做了釣魚佬。
高山上的兩個村落,分彆叫平山村和落雁村。
光聽這兩個村的名字,便知道有多荒僻。
兩個村子左右相對,中間是凸起的山頂。
魯文瑞帶著羅銳一行人先去較近的落雁村,直奔村長家。
村長是一個老實憨厚的農民,上過幾年學,露著一口黃牙。
魯文瑞把村長拉到角落裡,一邊交代,一邊從兜裡摸出兩張百元紙幣遞給他,並拍了拍他的肩膀。
而後,魯文瑞向站在院子裡的羅銳開口道:“羅總,咱們就在村長家先對付一口午飯?”
羅銳自無不可,點點頭算是回應。
這時,喬雪等人圍了上來。
“羅總,這裡如果不需要多少人的話,我和永輝去水庫走訪?先前魯所講的話,給我們帶來了一些思路。”
方永輝也道:“是啊,羅大,咱們分兩頭查,要不就被席支隊搶先了。”
林晨翻了一個白眼:“席支隊也是自己人,方永輝,你彆那麼狹隘。”
方永輝反駁:“我沒狹隘!席支隊是好人我知道,但她上麵那些人呢?我還是那句話,這是咱們羅大上任雲省的第一個案子,咱們的儘心儘力才行。”
這話就把林晨的嘴給堵住了,她撇撇嘴,嘀咕道:“就你偉大,拍馬屁拍的那麼慷慨激昂,我還是頭一次見。”
羅銳點了點頭:“彆著急,這不到飯點了,你們吃了飯再走。”
他轉過頭來,向錢柏山開口:“錢處,找四個人和他們一起去,要是遇到什麼危險,也能互相協助。”
“這是當然。”
不多時,村長從雞圈裡出來,提著一隻走地雞和一隻鴨子,興高采烈的鑽進去廚房。
村長老婆早就在黃泥土壘砌的廚房忙活,一陣鍋碗瓢盆的響動、以及村長罵老婆的聲音之後,飯菜做好了。
農村的房子比較低矮,即使村長家也好不到哪裡去。
魯文瑞叫來自己兩下屬,從屋裡抬來一張四方桌,桌子就隻有一張,不夠用。
羅銳也沒嫌棄,端了幾盤菜擱在磨盤上,就那麼站著吃。
他不上桌,其他人更不敢坐了,於是隻好端著飯碗,邊吃邊聊。
林晨喝完了一碗雞湯,眼睛睜得老大:“哇,這雞湯真不錯,我還從來沒喝過這麼鮮美的雞湯。”
“是吧?”方永輝笑道:“農村就這點好,食材新鮮。”
林晨又打了一碗湯,琢磨道:“我們鄉下的親戚,也給我家送過農村養的雞,但熬的湯就沒有那麼好滋味。”
方永輝舉起筷子,點評道:“第一,雞很重要,要吃五穀雜糧的走地雞,第二,水質很重要,村長家吃的是井水,你是吃自來水長大的,第三……”
喬雪接過話茬:“柴火,柴火做的飯香。”
方永輝愣了一下:“喬姐說的沒錯。”
兩個人一頓狼吞虎咽,等林晨剛把湯喝完,兩個人便放下了碗筷。
“羅大,我吃好了。”
“羅總,我吃飽了。”
羅銳歎了一口氣,點點頭:“去吧,小心點,錢處他們車裡有防彈背心,你們倆都穿上。要是查到什麼線索,馬上通知我,千萬彆單獨行動!”
“好的。”兩個人回答一聲,帶著錢柏山的幾個下屬下山。
臨走之前,楚陽還把喬雪叫住,兩個人嘀咕了一陣。
楚陽看見他們走遠後,悶悶不樂的端起飯碗。
羅銳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林晨笑道:“楚陽,舍不得啊?想和喬姐一起出任務,你就求求咱們羅總,叫他法外開恩。”
楚陽翻了一個白眼:“這麼好的雞湯,也堵不住你的嘴。”
林晨眨了眨眼:“那可不……”
她手裡的碗空了,站在一邊的村長急忙走上前,用不熟練的普通話,熱情說道:“我幫你打飯,飯在廚房。”
“老伯,我去就行了,彆客氣。”林晨推辭,向廚房走去。
跨過門檻,林晨眼睛一黑,這泥坯房子不僅低矮,光線也不足,即使是大白天,也是黑燈瞎火的。
土灶台後麵,村長老婆坐在小板凳上,正拿著碗筷吃飯。
見到林晨後,老婆子想要起身。
“不用了,大娘,我自己來。”林晨笑了笑,她拿起鍋鏟,從鐵鍋裡鏟裡一勺白米飯。
準備出去的時候,他突然看見灶台邊上的泥牆上貼著一張長方形的紅紙。
這並不奇怪,奇怪的是紙上麵寫下的文字。
有母生,埋地去,大母轉世,來世有福報。
“這是什麼玩意?”林晨眯著眼,湊近一看。
突然,她感覺身後有一個身影。
那影子從外麵進來的,陽光把他的影子投射在了泥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