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到鏡子前看了看自己,忍不住笑了,連自己都認不出自己了。
畢竟還是個孩子,童心未泯。
秦月轉過身,麵對著少婦人,“給額娘請安。”
秦月不知怎麼想起自己從戲台上看到的場景,給義母道了個萬福。那不倫不類的樣子,很可愛,更可笑,少夫人樂得前仰後合。
少夫人忍住笑,用手帕揩了揩笑出來的眼淚,問秦月:“月兒,為娘送你的首飾帶來了吧?”
“義母,我拿來了。”秦月答應著把首飾拿出。
“來,為娘為你梳頭,給你帶首飾。”少夫人親昵地說。
秦月小時候,爹爹給自己梳過頭,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義母為自己梳頭時,有一種特殊地感覺。秦月的心中,一股熱流在湧動。這樣的感覺,小的時候和爹爹在一起時有過,但已經久違了。
路途遠,少夫人雇了一輛馬車轎子,秦月和義母坐在一個轎廂裡,不由得想起了那次去秦嶺。隻是,那一次是自己一個人。
秦月很奇怪地問義母:“怎麼一個家丁都不帶?”
少夫人嗬嗬笑了,“這樣不清淨嗎?有你這個大俠在身邊,還有什麼可怕的?”
在轎廂裡,少夫人一直把秦月攬在懷中。秦月從小沒有感受過母親地愛,依偎在義母的懷裡,聞著義母身上的胭脂味,秦月覺得特彆的溫暖,特彆的享受。
一路上,少夫人問起了秦月和李如剛一起剿匪的事。她斷斷續續地聽彆人說過,想知道得更詳細些。
秦月講訴了在常家莊、筆筒山、等地剿匪的情況。說得是自己親身經曆的事,講的人雖然口氣很平淡,但聽的人感覺是不同的。
少夫人聽得很認真,也很投入。在秦月看來平平淡淡的事,少夫人聽起來卻跌宕起伏,驚心動魄。特彆是說到風縣那一次遇險時,秦月明顯的感到,義母摟抱自己的胳臂在收緊。
“月兒,那裡的危險你是怎麼感覺到的?”少夫人好奇地問。
秦月想了想說:“那個向導我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但我義父說世上這麼多的人,長像相近的到處可見,我也就沒太往心裡去。但是,心底還是留下了些許疑惑。因為那個人長相有點特彆,鼻子比平常人的大,像鷹一樣,鼻子頭還有個大彎鉤。在尋常的人群中,這樣的人是不多見的。
“到了強人的窩點,見到所有的房間裡都沒有住過人的跡象,再聯想起那個向導,不能不懷疑是個圈套?但這隻是懷疑。發現那個向導已逃之夭夭,不但是我,義父更意識到我們身邊的威脅已迫在眉睫。
“當然,這也可能是誤判。什麼事都不能一概而論,什麼事也不能單憑推測。但小心駛得萬年船,先離開險地總沒錯。”
“如果大家不及早撤離?如果是你義父返回去,而不是你?如果你不是跳下山崖?如果你的腳不是踏到石頭上?如果你頭上沒有一塊巨石?……”少夫人像似問秦月,又像似自言自語。
秦月沒回答。她很欽佩義母思維的縝密,這些個“如果”還真都是關鍵節點。
“還經常有人到軍營搞暗殺嗎?”少夫人問。
她很擔心自己的夫君。
“有一段時間沒發生了,最近還是很消停的。”秦月不想義母過於擔心義父的安危。
“是不想了?還是不敢了?”少夫人接著問。
“應該是二者兼有。”秦月回答。
“月兒,你好像知道些內情?”少夫人看秦月的眼神有點怪。
秦月沒否認,“您放心,孩兒會儘全力保護義父的。”
“你義父幸虧有你這個女兒。”少夫人很感慨。
“比起從小到大,義父為女兒地付出,我做的這些不足九牛一毛。”秦月說得是真心話。
“月兒,你相信緣份嗎?”少夫人問。
“義母的意思是?”秦月很詫異。
“你爹爹和你義父在京城相遇,成為莫逆之交。後來他們兩個又在商州相遇,後來你和你義父又到一起。”少夫人細眯起雙眼。
“好像,這裡邊還真有緣份?”秦月感歎地說。
“我們娘倆兒在一起,是不是也是緣份呢?”說著,少夫人忘情得用自己的臉緊貼著秦月的臉。
潭柘寺地處偏僻,但香火很旺盛。秦月娘倆個到的這個時間點,應該是這裡一天中人最多的時候。
男男女女的,上香的、遊玩的、遊手好閒的,加上叫賣的小販,寺廟大門外熱鬨得像集市。
娘倆兒個一對大美女,從驕子車裡一出來,就吸引了眾人的眼球。
看這兩個既像是母女、又像是姊妹的佳麗的穿著,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家眷。可為什麼身旁一個家丁都沒有呢?不能不讓有些人想入非非。
秦月和少夫人好像根本沒注意到這些,娘倆兒旁若無人的,一邊小聲地說著貼已話,一邊向寺廟的大門走去。
快到大門口時,有四個彪形大漢擋到了這娘倆兒身前。
少夫人不想惹事,拉了秦月一下,往側裡移步,想繞開這幾人。
但幾個人馬上又橫了過來,娘倆兒隻好停步。
秦月見這幾個人是在故意找茬,把手中替義母拿著的包袱交到義母手中。
蹬了幾人一眼,沉聲地喝道:“滾開!”
秦月的話音剛落,就見四人之中正擋在秦月身前的一個滿臉橫肉之人,哈哈哈大笑。
“聽著沒有?聽著沒有?讓咱家滾蛋?小妞兒,你好厲害呀?我好怕呀?我太害怕了?”滿臉橫肉之人大聲嚷著。這人說著,四下看了看,看周圍的人在向後躲避,更加有持無恐,“我為什麼要滾開?這地兒是你家的嗎?你大爺我這一輩子什麼都乾過,就是沒滾過?小妞兒,你教教老子,怎麼滾?”
秦月和顏悅色,“你真不會滾呀?好哇!姑奶奶就免費教教你,記住吆!”
說著話,誰也沒看清怎麼回事,那個人還真的在地上滾了幾下。
隻見那人氣急敗壞地從地上爬起,指著另外那三人喊道:“你們幾個狗東西,你們是乾啥吃的?怎麼還不動手?”
秦月咯咯笑著,“你仔細看看,他們還能動嗎?”
那人這才發現,自己的幾個手下,似乎是被人施了定身法。見大事不妙,他想獨自逃跑。但還沒跑兩步,秦月已擋在他身前。
現在,輪到他被人擋路了。
“想跑?我讓你走了嗎?”說著,秦月往天上一指,“看到那隻麻雀了嗎?”大漢順著秦月手指一看,正有一隻麻雀欲從頭頂飛過,隻覺得眼前一花,麻雀已到了秦月手中。“你有它跑得快嗎?”說著,秦月輕鬆地把手裡的麻雀放掉。
大漢的臉立刻嚇得沒了血色,“你?……你?……你是江湖女煞?”大漢撲通跪下,“秦大俠饒命,秦大俠饒命。小的該死,小的再不敢了。”
“你還知道江湖女煞?”秦月有些奇怪。
“我有個親戚在商州。”大漢連忙解釋。
他不知道自己報出了秦月的身份,是不是給自己惹來更大的麻煩?他很怕。
“我問你,今天如果不是碰上我,你會怎樣?”秦月厲聲地問。
四周圍上看熱鬨的人越來越多,江湖女煞幾個字在人群中被傳來傳去。
“我在問你,你會怎樣?”秦月在逼問。
“我?……我會?……我?”
大漢支支吾吾,不知說什麼好?
秦月知道他也回答不出,“我已點了你的命穴,你想活命嗎?”
“想,想。”這一次回答倒很快,“秦大俠饒命呀!我上有高堂老母。對了,我還有個女兒,她還很小,您大發慈悲!大發慈悲!”說著,叩頭如搗蒜。
“想要活命你就跪到你的人身旁,跪到我出來。”秦月用手指了指一動不動的幾個人。
那大漢真的嚇破了膽,連滾帶爬地跪到了那一動不動的三人旁邊。
秦月回身平靜地招呼被驚呆了的義母,接過包袱走向大門。
前邊的人紛紛讓路。
進到大雄寶殿,少夫人才回過神來。她雖然聽過不少關於這個義女的傳說,但剛才親眼所見,和聽說到的怎麼會同日而語?
拿出準備好的大香燭和蠟燭,獻上香火,又插上幾柱香點著,少夫人跪到了蒲團之上。喊秦月也過去跪下,秦月卻背著手東張西望。
“月兒,你怎麼不過來跪?”
“義母,您看這裡寫著,這佛像哪年哪月建造,人們為什麼要跪倒在自己建造的偶像前呢?”
廟裡的一個和尚聽見這個小姑娘出言不遜,勃然大怒正要發作,旁邊有人對他耳語了幾句。那和尚麵露驚恐,馬上閉嘴。
少夫人拿這個搗蛋的義女沒有辦法,隻好自己禱告了一陣子,叩了幾個頭。禱告時還沒忘了替自己這個義女討饒,請佛祖千萬原諒這個孩子的不懂事。
少夫人是菩薩心腸,本來還打算在寺裡到處看看。惦記大門前的四人,生怕他們出什麼意外,就早早地拉著秦月往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