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錫廣陵春雨247【擊而破之】平利城頭,韋萬喜和一群燕軍將領並排而立,凝望著南邊隱約可見的齊軍身影。
越來越多的消息送到他們眼前,城外齊軍的人數約在五千左右,一路行來速度很快,隻比返回報信的燕軍斥候稍微慢一些。
韋萬喜淡然問道:“齊軍進犯此地,諸位有何對策?”
一員偏將想也不想地答道:“稟將軍,我軍兵力近萬,城牆高聳堅固,區區數千齊軍連圍城都做不到。在末將看來,這支齊軍應該隻是先鋒前軍,後麵肯定還有大部隊。如今齊軍主力在北線瘋狂進攻,這邊想來不會有太多兵力,城防理應無憂。”
韋萬喜斜睨他一眼,輕哼一聲道:“照你所說,齊軍主力位於北邊,這裡肯定隻是一支偏師,並不具備威脅平利城防的實力,那麼他們為何要冒然離開盤龍關?莫非是來咱們這裡轉一圈?趁著天氣嚴寒操練軍卒的體力?”
“這……”
那名偏將登時語塞。
韋萬喜點到即止,話鋒一轉道:“本將不管齊軍意欲何為,決不允許他們像在穀熟城那裡一樣,用區區幾千人就能嚇得守軍龜縮城內,然後主力在宛亭一帶從容設伏。許懷斌那廝半點膽氣也無,因為怯弱畏縮錯失戰機,最後還白白丟了性命,連帶著我軍士氣大為受挫。”
眾將逐漸聽出他話裡的深意,不由得麵麵相覷,最後一位老成持重的參將試探地問道:“將軍打算主動出擊?”
韋萬喜淡淡道:“有何不可?”
參將小心翼翼地提醒著:“將軍,樞密院有明文軍令,各地守軍務必堅守城池,不得外出與敵交戰……”
“荒唐!”
不等他說完,韋萬喜便直言訓斥,寒聲道:“樞密院這個規定沒錯,但是戰場上局勢瞬息萬變,為將者豈能墨守成規不知變通?宛亭之戰爆發前,倘若許懷斌敢於出城試探敵軍虛實,又何至於被區區數千人營造的假象嚇住,也不會讓援兵輕易落入敵人的陷阱!”
眾人被他訓斥得啞口無言。
韋萬喜環視左右,繼續說道:“你們若是貪生怕死,大可留在城中,本將絕不勉強!如若還是不行,也可立馬卸下甲胄,回河洛城去找樞密院的官兒坦承原委。但凡還有一股血性的兄弟,隨本將出城作戰,先挫一挫敵軍的銳氣!”
無人敢繼續勸說,有人問道:“將軍,不知何時出城迎敵?”
“難道你們沒有聽過半渡擊之?”
韋萬喜抬手指著城外,語調逐漸高揚:“這兩年齊軍連戰連勝,早已目空一切,就算隻有數千人也敢堂而皇之逼近我方城池,甚至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安營紮寨。從通山城到穀熟城,咱們的同袍幾乎被打斷了骨頭,再這麼下去就不用打了,看見齊軍棄械投降便是!諸位,今日是我們為大燕軍隊正名的機會,趁著外麵那幾千齊軍在立營的機會,衝出去殺他一個落花流水!”
眾人儘皆肅然相望。
韋萬喜慨然問道:“可敢隨本將出城殺敵?”
眾人齊聲回應:“願隨將軍死戰到底!”
“好,即刻出兵!”
韋萬喜一聲令下,眾人立刻行動起來,隻留下三千步卒守城,三名都監共領六千兵力,追隨韋萬喜衝出平利城,直往南麵的齊軍殺去。
在韋萬喜擺出大無畏姿態演說的時候,城外的銳士營步軍以及飛雲軍一部正在假模假樣地修建臨時營地,實際上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北邊的平利城。
蓋因他們抵達之前,陸沉的軍令便已傳達到所有人的耳中。
“我軍抵達平利城時,敵人肯定會出城襲擊,大家做好應戰的準備。”
這樣一句簡簡單單的預言,銳士營步卒深信不疑,兩千名飛雲軍將士卻是將信將疑,他們雖然聽說過太多關於陸沉的事跡,可終究沒有親眼見識過這位年輕都尉在戰場上的指揮功力。
隻不過因為出發前都指揮使宋世飛的三令五申,沒有人敢公然質疑。
當此時,數千燕軍竟然真的從平利城中殺出來,幾乎所有飛雲軍將士臉上都泛起驚奇的神色。
陸沉站在陣中,並未刻意做出高深莫測的姿態,隻是對鮑安和飛雲軍校尉鄺輝說道:“列陣迎敵。”
“遵令!”
二人拱手一禮,旋即快步跑回自己的隊伍之中,五千齊軍以銳士營為尖刀,飛雲軍將士兩翼掩護,朝著洶湧而來的燕軍毫不畏懼地迎上去。
這場白刃戰爆發得太過迅速。
為了保持突擊的快速性和突然性,在韋萬喜果決的指揮下,燕軍沒有攜帶弓箭和盾牌,隻帶著製式長槍便衝到城外,甚至無法保持一個相對較為完整的隊形,猶如一條歪歪斜斜的長蛇,嘶吼著朝齊軍衝來。
至於城內聊以充數的數十名燕軍騎兵,顯然被韋萬喜直接忽視。
燕軍看似聲勢浩大,但是這種缺乏組織的衝鋒在銳士營步卒看來,就像一群醉漢上趕著送死那般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