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碗,裡麵置清水!”
高陽一聲令下,麵色嚴肅。
真正的考驗開始了,嚴格來說,他從未有過輸血、行醫的經驗。
但在現在,他沒辦法,箭頭自呂有容肋骨下方刺入,箭杆斜穿至左前胸,隻能硬著頭皮上了,否則呂有容必死無疑!
伴隨著高陽的聲音,眾人目光全都緊張的看去。
活閻王……要與那真閻王搶人了!
“高相,水來了!”
陳勝以陶碗取來一碗水,遞給高陽。
高陽來到呂有容的身邊,看了一眼呂有容那越發蒼白的麵頰。
他深吸一口氣,以銀針刺入呂有容的手指,微微擠壓。
幾滴血肉眼可見的滴入碗中,血色與水逐漸混在一起。
隨後。
高陽快速旋轉陶碗,轉速極快,但高陽的手卻又極穩。
要想輸血,就必須要先確定血型,o型血被稱為萬能供血者,ab型被稱為萬能受血者,一個可輸給任何人,一個可接受任何人的血。
但若是a型血和b型血,那便會導致血液凝集,這就會要了呂有容的命。
但沒辦法,現代有試紙可輕鬆確定血型,但現在條件有限,時間緊急,他隻能劍走偏鋒,以土法來檢測血型。
按理來說,這得用主側和次側,雙重檢測,主側以呂有容的血清與供血者的紅細胞,次側以供血者血清與受血者的紅細胞代替。
但主側就需十多分鐘觀察,若再加上次側的觀察,還得考慮一旦不相容,還得找他人檢測,這就太耽誤時間了。
所以高陽隻做主側!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但要注意,鮮血可不是血清,所以高陽隻能采取離心手段,快速旋轉,令紅細胞沉澱,取上層清液。
這清液,便是血清!
隻是比較簡單的手法,無奈之舉罷了!
但這操作,卻令眾人都懵了。
他們知曉高陽的手段,便是以血入呂有容的體內,避免失血過多。
但這隻取呂有容的血,在這一味旋轉是何意思?
呂震暗自心急,畢竟現在呂有容的情況太危險。
“高相,既輸血能保住有容的命,那為何還不輸血?”
“可是此舉有違天道,供血者必死無疑?那不如用老夫的血,反正老夫也活不了多久了,若能換有容活著,老夫死而無憾!”
呂震還以為是供血者必死無疑,此法太過陰損,所以高陽猶豫,便焦急開口道。
高陽一邊旋轉,離心,觀察裡麵的狀態。
他一邊開口解釋,“呂爺爺,這算什麼有違天道!”
“並且輸血之法,這供血者也死不了,若真有危險,本相早就命人將匈奴俘虜抓上來了,俘虜應有儘有!”
“死多少都有!現抓都足夠了!”
這話一出。
劉一鳴嘴角略微抽搐,醫者仁心,聽聞這話,難免升起些許同情。
他不得不說,此舉很活閻王。
匈奴俘虜的命,眼下是真的多。
呂震一臉恍然,旋即問道,“既供血者死不了,那為何還不輸血?”
高陽眼瞧血清彌漫,立刻取上層清液,混入一旁的陶碗中。
接著。
高陽沒有片刻遲疑,又刺入自己的手指,朝著碗中擠了幾滴血。
鮮血混雜,瞬間便融合在一起。
高陽一邊盯著陶碗,一邊開口道,“呂爺爺,要想輸血,哪有那麼簡單?天下人血大抵分為四類,其餘乃細微差彆,但眼下也顧不得了!”
“夫血脈者,水穀之精也,其清者為營,濁者為衛,若血容,那便是營衛調和,血自然可用,若不容,那便是營衛相殺,萬不能用!”
“此法,便是檢測血容不容,能不能用,否則便是害了有容,加速她的死亡!”
劉一鳴身子狂顫,敬佩不已。
“妙!”
“高相此舉甚妙,高相這比喻老夫聽懂了,一旦營衛不容,必定在體內互相殘殺啊!”
呂震一臉恍然。
王驍則是眼神複雜。
他輸了,輸的心服口服。
幾乎各方麵,除了單挑,他全被高陽碾壓。
這樣的高陽,連他都頗為動心,那就更何況呂有容呢?
“事不宜遲,本相的血不一定能用,還需觀察片刻,可還有人為有容輸血?本相在此保證,絕不會有危險!”
高陽看向眾將,出聲道。
呂震幾乎第一個開口,“老夫來!”
“老夫乃有容的至親,我與有容的血,必定相容!”
呂震擲地有聲的道。
他可是呂有容的親爺爺啊!
他們的血,豈能不容?
緊接著。
王驍出聲,“有容乃我兄弟,我王驍壯的跟牛犢子一般,我來!”
樸多等人,也接連出聲。
“高相,我來!”
“末將來!”
“還請高相取血!”
高陽一一掃過眾人。
這取血之事玄之又玄,涉及到命,常人難以接受。
這無疑是一份莫大的信任!
“陳勝,為他們以烈酒消毒,準備取血!”
說著,高陽又去取呂有容的血,開始進行手動旋轉離心。
之後。
他以同樣方法,取了上層的血清,再令呂震等人滴血入碗,一一放置在一旁。
當取了五人之血,高陽停止了動作。
時間緊急,他希望這五人中,可為呂有容取血。
不能再拖了!
他一一看去,第一個看的便是自己的血能不能用。
判斷的方法自然極為粗糙,那便是肉眼!
若血液均勻混合,無顆粒,那便是相容,反之,若肉眼可見的出現雲霧狀和沙粒狀的沉澱,則不相容!
很遺憾。
他與呂有容的血並不相容。
“凝集了,本相的血沒法用!”
高陽說了一聲,再看向第二個碗。
呂震心裡著急,甚至覺得高陽有些多此一舉,畢竟他乃呂有容的親爺爺,他們的血同根同源,還用試嗎?
“小子,彆廢話了,先抽老夫的吧,這都不需要看,先拿老夫的頂!”
呂震一陣催促。
下一秒。
高陽的聲音響起。
“血凝集了,呂老爺子的血也不行!”
說完。
高陽去看王驍的血。
轟!
這話一出,呂震腦瓜子嗡嗡的。
他瞪大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
他還以為是高陽搞錯了,自己也湊近一看,發現這血雖然不明顯,但還真不太對勁。
傻了!
呂震直接傻了!
他乃呂有容的親爺爺,這血怎麼可能不容?
這一瞬間,呂震腦海中想到了太多太多。
其餘眾將也一臉不可思議,看向呂震的眼神都一瞬間變的同情起來。
古有滴血認親,甚至滴骨認親。
這血不相容,在他們眼中,那就隻有兩個可能!
第一,呂有容的爹頭上綠油油的。
第二,呂震的頭上綠油油的。
總之,必有一環出了問題。
很顯然,呂震也是這般想的,當即臉都綠了。
可多年感情,縱然呂有容不是呂家的種,他又豈沒感情?
因此,他忍而不發。
高陽對這一切,卻絲毫不知。
他自顧自的道,“王驍的血也不行!”
這都三人了,卻接連不行。
高陽心裡生出一陣絕望。
難道呂有容是極為珍稀的血型,要是再重複查血,那又要浪費時間!
他將目光看向第四個、第五個碗,眼神陡然一亮。
“血液均勻,並無凝集,這血能用!”
“樸多,李二雞,本相要取你二人的血,你們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