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小兒，我高林遠何懼一死？”
“相反，黃泉路上若能有無數匈奴人相伴，那倒也不寂寞！”
既然身份已經暴露，那再偽裝也就沒有必要了，反而顯得可笑，高林遠吐出一口血沫，高聲道。
赫連察眯著眼，他的周身彌漫著一股濃鬱的殺意。
“本汗麵前，還敢這般大放厥詞，你高家的骨頭一直都這麼硬嗎？”
高林遠雖被匈奴人強行按壓著，但卻身子挺的筆直，他咧開嘴角，滿目森然的道。
“我定國公府的骨頭一向硬——硬到能碎你匈奴的刀，能斷你單於的旗，能壘成你草原蠻子永遠都踏不過的錚錚雄關！”
高林遠拔高聲音，“草原蠻子，有種就殺了本將，將本將的腦袋送到我侄高陽的麵前。”
“我相信，匈奴一定會付出十倍、百倍、乃至於萬倍的代價！以我高林遠一人之命，換匈奴數萬人，乃至數十萬人之命，這一點都不虧！”
高林遠那張布滿血跡的臉龐在這一刻滿是無畏，他是真的不懼一死！
高林遠這話，觸碰到了赫連察內心的禁忌，令赫連察的臉色驟然陰沉了下來，那雙看高林遠的雙眸，如看一個死人一般。
“狂妄！”
巴特爾暴怒，一腳踹在高林遠的膝蓋後方，嗬斥道：“父汗麵前，跪下說話！”
一股巨疼襲來，令高林遠忍不住悶哼一聲。
他再次狠狠吐出一口血沫，滿臉猙獰的道，“高家後輩，頭可斷，血可流，膝蓋絕不會彎！”
“好一個硬骨頭，你成功激起了本汗的怒火，本汗決定不殺你……但本汗要讓你受儘折磨，成為一個廢人去見那活閻王！”
“本汗倒要看看，那暴怒之下的活閻王，能奈我何？他如何殺我匈奴數萬人，乃至數十萬人！”赫連察滿目森然，冰冷至極的看向高林遠。
這話一出，高林遠瞬間瞳孔一縮。
廢人？
那對他來說，比死都要痛苦！
“來人，將這高家的硬骨頭給本汗帶下去，打斷雙腿，斷其一臂，送去定國公府，就說乃本汗的賀禮！”
片刻之後。
“啊！”
漁陽城縣衙外，傳來一道淒厲的慘叫聲！
巴特爾猶豫的道，“父汗，此舉會不會激怒活閻王？”
“本汗要的就是激怒活閻王！”
“為何？”
赫連察掃了巴特爾一眼，冰冷的道，“定國公老了，此生再難出征，那活閻王本就生性謹慎，更不會冒險出征。”
“再說了，他在大乾朝中都位極人臣了，又何必冒險？第一次出征，不過是心憂定國公罷了，再者那時他與我匈奴並無矛盾，以他之名，縱然落在本汗手上，也無性命之危。”
“但自從端了本汗的大後方後，他就想將事情做絕，因為在他的心中，他此生都不會再出征，這個活閻王，狡詐的狠！”
巴特爾聞言，斷然道，“父汗，這不可能，上次他與孩兒對罵，廝殺，那可是一次大冒險！”
赫連察訓斥道，“蠢貨！直至今日，你還不明白嗎？你真的敢斷定，那就是大乾活閻王，而並非手下戰將代為出戰嗎？”
“我確定！”
巴特爾極為肯定的道。
“罷了，你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吧。”赫連察揉了揉太陽穴，一臉疲憊。
這時。
殿外傳來一道聲音。
“報！”
“大單於，楚皇派人送來消息，稱一個月後，便令大楚二公主前來和親，並且還為大單於準備了一份大禮！”
“哦？什麼大禮？”
赫連察好奇問道。
“那大楚二公主和大乾活閻王的孩子！”
此話一出。
赫連察先是一臉錯愕，接著不禁哈哈大笑。
“這消息來的好，來的真及時啊！”
“你去回稟楚皇，這份大禮本汗很喜歡，楚國的誠意，本汗感受到了！”
巴特爾聞言，也一臉興奮。
他巴特爾什麼都沒做，喜當爹了！
赫連察大手一揮，出聲道：“來人，派出使者，帶著這高林遠去大乾長安城，一來送禮，二則給本汗散播這個消息，務必人儘皆知！”
“三，那高陽不是有個紅顏知己叫什麼上官婉兒嗎？告訴大乾女帝，要想止戈，便以上官婉兒送來與我兒和親！”
“否則，戰亂不止，必連年戰火！”
赫連察這一番話落下。
彆說一眾匈奴手下了，就連巴特爾都震驚了。
“嘶！”
他一臉愕然，頭皮一陣發麻。
這三則消息一出，那活閻王不得瘋啊？
赫連察盯著巴特爾的臉，輕聲道，“怕了？”
巴特爾聞言，立刻搖頭。
“父汗，孩兒……孩兒並不是怕，隻是……隻是……”
赫連察輕輕的道，“懼那活閻王，並不丟人。”
“但父汗更希望你能如父汗一般，能直麵內心的恐懼，如此方能成為真正的草原霸主，帶領我族走向強大！”
“此乃一石二鳥之計，一是穩住燕國，索要軍備輜重，二是給那活閻王設下一個陽謀！”
“陽謀？”巴特爾一臉好奇。
赫連察負手走向院外。
小院的一角，往日雄姿英發，中氣十足的高林遠，已經嘴唇蒼白，奄奄一息，疼的昏迷了過去。
他的雙腿被打斷，手臂也斷了一條。
鮮血一點點的滲出，落在地上的泥土中，就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赫連察卻不反感，相反極為享受。
他淡淡的道，“活閻王若什麼都不做，那便背上一輩子的恥辱，遭人指指點點，我族便一雪前恥，他若真的憤怒出兵，那便正中本汗的下懷！”
“他真以為，好運會一直伴隨著他？”赫連察一臉森然，眸子閃爍，他伸出一張乾枯的手掌，狠狠一握。
“屆時，本汗會調兵，合圍，然後……斬了他，徹底洗刷我族恥辱，也為我族除掉一個大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