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琛沉眸在離婚協議書上一掃而過。
他愣是被氣笑了,原本像是被挖空的心間這會兒填滿了諷刺。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想辦法撈薑恒了?你們薑家人,都不長腦子嗎?”
薑黎黎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這跟薑恒的事情無關。”
傅行琛彎腰拿起離婚協議書,掀了兩張,停在財產分配這一欄。
上次離婚,沒有離婚協議書這個步驟,若直接領了離婚證那薑黎黎就是淨身出戶。
這一次,她要了五百萬。
他輕嗤著將離婚協議書丟下,“又變了招數,沒完沒了了,這次想要什麼?”
“離婚這件事情沒你想的那麼深,就是字麵的意思,我什麼都不想要。”
薑黎黎討厭他每次都用‘無理取鬨’或者‘想要什麼’的字眼來曲解她。
她隻是單純地想要離婚。
“薑黎,裝過了就沒意思了。”
傅行琛從兜裡拿出一盒煙,斜咬了一根後點著火。
火光亮起的一刹那,他棱角分明的五官被火光籠罩,眼角細微的紋路清晰可見。
他有著屬於成熟男人獨有的魅力,薑黎黎隻看了一眼心便如針紮似的疼。
“我不想在沒有愛沒有感情的婚姻裡度過餘生,我想要——”
她想要傅行琛的愛。
可他不會給!
說出來,隻會讓自己陷入難堪的境地。
傅行琛並不在意她究竟想要什麼,他隻想確定她就是有所企圖。
他揮手驅散了周身繚繞的煙霧,把沒吸完的煙蒂掐滅。
“究竟想要什麼直接說,擺出一副我虧欠你的模樣,給誰看?”
他隨手將離婚協議書丟在垃圾桶,輕飄飄地瞥她一眼後,闊步朝門口走去。
“我這兩天出差,你自己反思一下,等我回來時,你最好能跟以前一樣。”
他漸行漸遠的聲音,被關門聲徹底淹沒。
夜色漫漫,冷風直吹,將傅行琛心頭的煩躁散去一些。
薑恒剛敗訴,薑黎黎心情不好,指不定要提多麼過分的要求。
他若拒絕,搞不好她還會借題發揮,拿出薑成印那一套來煩他。
他索性離開,希望她識趣一下,這兩天冷靜好了,要什麼直接說。
彆再挑戰他的底線了!
再一再二,絕對沒有再三,他若真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她八成要哭得找不到北。
到時候還得反過來求他原諒,何必呢?!
他上車前,不禁又往室內看了一眼。
空蕩蕩的房子,燈火通明,薑黎黎瘦小纖細的身子站得筆直,一動不動。
他傾身上車,開著邁巴赫離開。
薑黎黎沒去追他,她看著被丟在垃圾桶裡的離婚協議書出神。
究竟怎樣,傅行琛才相信她是真的要離婚呢?
她到底哪裡像裝出來的,要從他那兒索取什麼才拿離婚要相要挾的?
兩年來,他沒有正眼看過她,所以壓根不了解她。
離婚的事情,想必是要糾纏一段時間。
她索性就等著傅行琛主動找她!
上次收拾行李離開過於匆忙,她有很多東西都沒有帶著。
這一次,她把能裝的全部裝上。
床頭擺放著一張她和傅行琛的合照。
是她P的照片,除了結婚證外他們沒有合照。
她選了傅行琛最好看的一張照片,又精心給自己拍了一張。
照片上,男人穿著黑色的西裝,五官精致氣質冷然。
她穿著純白色的裙子,不施粉黛小鳥依人。
以前不覺得這張照片有什麼不對,現在,越看越覺得不般配。
她將照片剪開,本就是P成的很好分。
又把自己那張眼裡全是傅行琛的照片丟進垃圾桶。
剩下的半張,裝回相框放回原位。
半小時後,她帶著行李箱離開這裡。
上次從薑家開來的備用車還在,她驅車直奔酒店。
車窗半落,晚上的冷風灌進來,吹得她長發亂糟糟的。
她整個人,又亂又清醒。
要離婚的想法異常堅定,但曾經跟傅行琛相處的畫麵,一幀幀從她腦海裡放映。
她不願去蘇允柚那兒,想一個人靜靜。
找了家環境不錯的酒店暫時住一晚,明天她打算去蘊藍附近找房子。
在混亂的個人狀態下,她有條不紊地安排著一切。
能這麼清淨地處理一切,是因為她除了找房子聯係房東,買東西付款時,手機一律飛行狀態。
她從蘊藍附近一個中檔小區,找了個兩居室住,房租每個月四千,押一付三。
搬過來後置辦了一些東西,又花掉了不少錢。
她身上隻剩下八千,勉強夠一個月的生活費。
幸好下周開始工作,就有收入了。
都安頓好,她將手機開機。
蘇允柚打不通她的電話,給她發了許多消息,擔心她。
她發微信消息告訴蘇允柚,自己搬家了,順手發了個定位過去。
除了蘇允柚,還有張青禾給她打了好幾通電話,又發了一堆微信過來。
【黎黎,你真的不管二恒了?】
【你爸爸要真生氣了,我可攔不住!】
【我們養了你二十多年,白養了,你是要跟我們斷絕關係嗎?】
【沒有薑家,你怎麼能嫁到傅家享清福?】
【你爸爸發了好大的脾氣,你想把他氣死嗎?】
許是發了太多的消息沒有回複,張青禾越來越著急,又開始發語音消息。
一條接一條,控訴薑黎黎白眼狼。
從生氣的罵,到後來哭哭啼啼的說自己這輩子在薑家很難。
剛有了一點兒地位,現在被薑黎黎害得,又讓薑成印整天指著鼻子,罵她生了個什麼東西。
其實張青禾對薑黎黎還算不錯。
可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張青禾訴苦,她一點兒都不內疚。
她甚至想,他們罵得更狠一些,這層關係斷了算了。
這叫沒良心嗎?
她沒回張青禾消息,不知道該說什麼。
約莫半小時後,門鈴突然響了。
她起身走到門口,透過貓眼看向外麵。
貓眼隻能看到門外男人性感的喉結,和潔白的襯衫,陪著一條藏藍色的領帶。
她不禁一哆嗦。
按照傅行琛說的出差兩天,差不多該回來了。
她輕咬了下唇瓣,靜默數秒深吸一口氣,將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