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鯉沒想到她的任務這麼重量級!
聽完陸吾的話後,她的思緒不由得放空,甚至開始懷疑起自己真的需要這份工作嗎……?
眾所周知,她隻有C級精神力,給一位哨兵做完淨化都很困難,負責一整隊高階哨兵,她絕對會被榨成魚乾的。
該不會還沒等到漲薪她就被哨兵們吃了吧……
要不然辭職、不不不,那好像還是淪落到疏導所比較可怕!
虞鯉低頭,纖細墨色的發絲從頰邊滑落,蹙眉有些苦惱,陸吾叼著煙看她:“你看起來很難接受?”
虞鯉滿腦子都是澀澀……灰暗的想法,她點點頭,無助地想要婉拒。
陸吾:“說說你擔心的點,安全、異性之間接觸的問題,還是薪資方麵?”
沒等虞鯉回答,男人眼皮耷下,伸出指節輕敲桌麵,補充:“現在汙染區不比幾百年前,小打小鬨罷了,小隊出任務如果帶上你,你就是他們的第一保護目標。”
“第二,他們和你接觸時會主動佩戴監控設備,三,每月輔助哨兵們完成清除異種的目標,你的月薪將漲到十萬聯邦幣。”
虞鯉:啊、奪少??
虞鯉聞言抬頭,眼神頓時變清澈了。
陸吾微笑:“還有什麼彆的疑問嗎,虞小姐?”
虞鯉說:“……長官,可不可以多給我兩天考慮的時間?”
她想了想,憂心忡忡地提出自己的焦慮:“您說是這樣說,可是我的精神力等級您也知道,和他們一起出任務,我怕照應不過來。”
陸吾用指腹挾著煙,再次打量她片刻。
虞鯉脊背不由得坐直,安靜如海裡吐泡泡的水母。
陸吾脊背向後靠,感慨歎聲:“回去吧,用這兩天多惡補一下向哨關係的常識,我隻能告訴虞小姐,如果和哨兵小隊匹配成功,你會有途徑和他們共享精神力。”
“我記得攻擊型向導的方式是攻陷小隊的精神屏障,強製哨兵服從。”陸吾回想,“至於治愈型……”
虞鯉投去虛心學習的眼神,等待著長官的教學。
“或許你要和他們所有人建立精神鏈接?”他頓了一下,道。
陸吾笑了笑,手臂袖口卷起,露出布著男性青筋的手腕,他沒再關注向導少女求解釋的視線,低頭從煙盒裡抽出煙草,換了根新的含著,笑說:
“你真的應該去了解哨兵一些,再來進入我們的世界,姑娘。”
……
虞鯉滿腹心事地回到宿舍。
對哨向關係認知的缺失,實際上也不是她背調沒做到位,是因為虞鯉入職的時候就和上司談好了——作為治愈型向導,她每月待在靜音室接待來淨化的哨兵就行,八小時工作製,低保到位,福利齊全。
於是她隻學習了淨化方麵的操作便上崗了。
虞鯉穿來不久,入職白塔也才不到兩月,原身之前又一直被養在偏僻的莊園,十八年來都很少離開那方囚籠,對生母以外的親人更是一次都沒見過,雖然覺醒了,卻也沒有人教授原身哨兵與向導的常識。
虞鯉至今記得幾個月前自己猝死在工位前的感受,那感覺太恐怖了,導致她穿來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隻想躺平。
……但現在因生活與形勢所迫,虞鯉不得不鹹魚擺尾,掙紮著振作起來。
這兩天,她利用起各種搜索渠道惡補知識。
首先,她了解到的就是向導與哨兵之間的匹配,三百年前,哨向之間還是一對一模式,那時汙染降臨不久,普通人中覺醒的哨兵與向導比例雖然有差異,但向導並沒有比哨兵少出太多。
民眾一旦覺醒為哨兵或向導,便要強製進入白塔服役,在進行常規的培訓之後,由“塔”為他們檢測到合適的對象,進行匹配。
哨兵五感敏銳,體魄健壯,擁有著極強的單兵作戰素養;向導精神力高,能通過精神疏導降低哨兵畸變的概率,一旦匹配成功,他們便會進行精神與肉/體的雙向結合,成為最合拍的戰友、搭檔,伴侶。
但隨著人類聯邦與汙染對抗持久,體質較弱的向導戰損率逐年上升,普通人分化為向導的數量也斷崖式下降。
為了保護瀕危的向導,聯邦製定了種種保護性的法規,也就是從這時,因為哨兵和向導的數量極度失衡,向導和哨兵便開始實行一對多的匹配模式。
一支哨兵小隊帶一位向導上戰場,是那時候常見的情況,向導充當著哨兵們精神穩定的錨點、他們的同行者與同伴。
……順帶一提,虞鯉還了解到,為了適應極端的環境,差不多在那個年代,向導群體之中慢慢分化出了“攻擊型向導”;與傳統的治愈型向導相比,他們擁有著更堅韌的體魄、濃烈的掌控欲,以及天生埋藏在基因裡的、反向支配哨兵的獨裁性格。
攻擊型向導的出現,重大提升了向導在聯邦中的地位,也改變了民眾對其普遍是菟絲花的印象。
攻擊型向導是天生的指揮官,哨兵在他們的精神操控之下如同戰棋,近幾十年來,人類對異種幾次成果豐碩的反攻戰役,都有幾名神級攻擊型向導的身影參與。
無可否認,攻擊型向導是聯邦最重要的作戰資源,但據虞鯉了解,聯邦目前仍然麵對著困境——攻擊型數量提升,向導群體本身卻沒有增加,傳統治愈型越發罕見,導致她這個C級都能混進白塔當個公務員……
如今,五大軍區的白塔基本是一名攻擊型向導帶領數支哨兵作戰小隊,高階的攻擊型甚至能操控一支人數龐大的軍隊。
這樣的分配縱然提升了作戰效率,然而攻擊型向導擅長的是“操控”和“進攻”,他們並沒有治愈型那樣的淨化能力,對於哨兵腦域內的汙染,通常是乾脆利落地用精神力碾碎。
虞鯉撐著臉,趴在床上看著光腦上的資料,心中想……所以,這也是近年哨兵畸變率顯著增長的原因?
攻擊型向導不擅長、也不輕易給哨兵做疏導,在他們眼裡,哨兵們恐怕隻是耗材,所以之前以撒才會笑著詢問她:你居然願意給我們這種人做深度淨化?
原來這群瘋狗哨兵也有自己是戰爭機器的自覺?
……唉。
虞鯉小鹹魚般翻了個身,衣裙略有鬆散,看著天花板發呆。
正當她思緒亂飛時,光腦彈出消息,虞鯉摸索到光腦打開,不出意外看到陸吾的消息。
[明天八點,哨兵塔五十二層數據中心報道,正好你請假兩天,外出執行任務的小隊長們都回來了,他們明天都會在門口等你。]
[匹配成功直接進隊,勿遲到。]
虞鯉:?!
太突然了,沒必要這麼快吧?!
而且怎麼塔裡所有小隊長都來了,她隻是個平平無奇的C級向導,甚至連全套淨化都做不下來的那種啊??
……
虞鯉做了一整晚噩夢,第二天七點二十,掛著眼下淡淡的眼圈起床梳洗。
說不清心裡的感覺是緊張還是焦慮,虞鯉一直有種心臟落不到實處的感覺,她對著鏡子拍拍胸口,深呼吸,令自己平靜下來。
沒想到這麼快又要去哨兵塔……虞鯉如幽魂般遊出門,打到懸浮車,車停到站,在進塔等電梯時,虞鯉遇見了一個出現在此處十分合理,但她卻極度不想見麵的人物。
以撒雙臂抱胸,斜倚在最顯眼的一架電梯入口處,寬肩窄腰,仍是一套黑襯衫長褲的打扮,褲腿利落地收進馬靴中,靴底有節奏地輕敲著地麵。
看見她的身影,紅發青年站直,開朗地對她招招手,三步並作兩步跨了過來。
虞鯉的臉色泛白,下意識後退了幾步,彆過臉去。
“嗨,又是好幾天沒見了,小魚。”
這男的也不知道是有肌膚饑渴症還是怎樣,以撒露出犬牙笑著,伸臂一攬,又將她的臉頰摟到自己胸膛前。
虞鯉心裡淡淡地對他甩了兩下魚尾,幾乎快對他這樣的肢體接觸脫敏了。
“……我們關係好像還沒有熟到這種地步吧,以撒隊長?”啊,說話好悶,虞鯉想。
“哈哈,這是我表達熱情的方式,不喜歡的話可以推開,我可不想現在就對你做出格的事,遭來禁閉的處分。”
以撒低頭看她,嗓音微啞愉悅。
“起碼今天不會。”他說,“我們還有很長時間呢,小魚向導。”
在那雙惡魔眼瞳目不轉睛的注視之中,男性哨兵眼眸彎起,視線在她露出的白皙脆弱的脖頸間徘徊,毫不遮掩地彰顯著將她狩獵的渴望,虞鯉心中一驚,驀然清晰了自己焦慮感的來源。
陸吾之前對她說,她最終匹配進哪支哨兵小隊,成為他們的專屬向導,需要看她身體的各項數據最終更契合哪隊的隊長。
……那就是說,她也可能匹配到以撒的小隊?
想到這裡,虞鯉幾乎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急速地怦怦跳動,她蹙眉,用力掙紮出來,推開以撒,快步走入抵達一樓的電梯之中。
以撒笑了一下,緊跟著她走上來。
虞鯉低頭,呼吸不自覺加快,看著電梯門在她眼下合攏緊閉。
封閉空間內流淌著微熱焦灼的空氣。
儘管知道以撒現在不可能對她做什麼,但當他的手臂再次環繞觸碰上自己裸/露的後頸時,虞鯉顫抖一下,幾乎感受到令人頭皮發麻的燙意沿著神經傳遞。
“給你個忠告,小魚向導。”
以撒俯身,有趣地注視少女垂下的眼睫,親昵捏了捏她提力抬起,似是又要來“撫摸”他臉龐的手心。
虞鯉頓時失去力氣,手腕垂落身側。
“無論匹配結果是什麼,都要小心沃因的隊伍,哈哈……彆用那幅表情看我,這可不是因為上次的私仇。”以撒說。
虞鯉抿唇,從上次以撒和金發哨兵的衝突之中,她就從他們的對話裡得知,金發哨兵他們是沃因希的隊伍成員。
而“沃因希”就是上次在以撒初次見麵時圍獵她,站在旁側的陰影之中,擁有著銀狼般高大戰士體魄的男人。
“狗的天性如此,那些年輕哨兵們團結又友好,身強力壯,臉也不錯,如果你屬於了沃因希,他們當然會對他們的狼王,以及你無比忠誠。”
“但這樣的團結建立在犬科動物的“同飼”習性之上。”
“他們會共享一切,食物、領地,甚至於狼王的妻子。”以撒低聲笑道,犬牙輕輕咬了一下她柔嫩的耳垂,手掌摟在她的腰間,“明白了嗎?小魚,這其中也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