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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68章 “你要乾什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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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帕子真叫人難過啊。

距離繡帕子的時候,早已經過去一年了,然蕭延年好似從來也不曾從南國的田莊走出來。

他想過那樣的日子,因而執念也就留在那裡,

因而也就想把過去與他一同在南國的人一起帶走,帶去他植滿芸薹的趙王宮,再與他一同過那樣的日子。

還記得在晉陽的巷子裡,蕭延年的刀鋒曾橫在她的脖頸,也曾悲愴歎了一聲,我用那一年,過完了一輩子。

而今時移世易,他又怎麼肯讓這一輩子就這麼過去呢?

因了不肯,故而親赴大梁。

她從來也沒有真正地想過要殺那個口中吐血的人,那個人啊,是她從前的君王和主人,也是她同乘一車的故人和先生。

可這世上哪裡就有命定的姻緣呢?

過得到一起的就過,過不到一起的就散,沒有什麼是命定的。

人哪兒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若蕭延年命定的人是她,焉知她命定的人就不是謝玄呢?

馬栗的毒性可真大,她不過在板栗飯裡摻了兩顆,就叫人疼得直不起身,也叫人有些睜不開眼。

兩個護衛吃的多,板栗燉雞吃了大半,因了鮮美,他們連雞湯都喝,此刻鼻間唇角已經淌了血,正捂著肚子痛苦地打滾兒抽搐。

她原本沒有想過定要把誰毒死,也就沒有放那麼多的馬栗。

懷王四年初春被俘進趙營的時候,她連趙國的馬都沒有下死手,何況是人呢?

人死的還不夠多嗎?

人死的夠多了,不能再讓人死在她手裡了。

總得給她的阿硯積點兒德。

他們也是母親的孩子,誰的母親又願意自己的孩子死呢?

她想起來少時那件大紅的袍子,那是懷王所賜。

也想起來雲薑曾穿著那大紅的袍子大搖大擺地立著,把寬大的袍袖甩來甩去,驕傲的像一隻漂亮的雉雞,“以後,我總要做中山的王後。”

那時候她在雲家藏身多年,從不曾進宮麵君王,靈壽王宮裡的人怎麼知道雲家還藏著一個小女兒呢?

何況這樣的好事,幾時輪得到一個養女。

總該告訴他真相,知道了真相,也就不必孜孜不已,不肯放手了。

因而阿磐告訴那人,“你命定的人是姐姐,不是我”

可那人白著一張臉,神情卻從未有過的堅定,那人顫著手來握她,“是你!”

隱約中知道被那人握住了手,她的手冰涼,那人手心也一樣冰涼。

阿磐強撐著衝那人笑,聲音越發地低了下去,因而也就不知道那人到底有沒有聽見了,“是她”

一旁的火堆兀自蓽撥燒著,待柴火燒儘,他們大抵也就都死了。

也許不必全都毒死,卻也要凍死,也要被這深山裡的走獸咬斷脖頸,吃乾抹淨。

那人的麵容愈發模糊起來,依稀聽見那人道,“是你”

昏沉中想著,再爭個是誰又有什麼用呢?

這一遭能不能熬過去,誰又能說得準呢。

再看不清那人的臉,也再聽不見那人的話聲,眼前一片黑暗,腦中也一片空白,整個人一輕,似飄蕩到了九天之外,再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隻以為就這麼死了,可肚子裡翻攪的疼使她醒了過來。

一旁的火堆早就熄了,餘燼裡的火星子也幾乎沒有了,天雖還亮著,可惜不見了日光。

這一片片高大的板栗樹遮天蔽日,不知是已經過了一個大長夜,還是第二個天黑就要來了。

手還被人握著,隻是沒了力道。

握她的人還昏迷不醒,那兩個護衛也都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如今是什麼狀況了。

你瞧,他們也並沒有解藥。

腹中還在隱隱作痛,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掙紮著起身,爬到蕭延年身旁,壓得一地的板栗葉咯吱作響。

去探那人的鼻息,那人還有氣。

護衛氣息雖弱,但也還有些許。

是了,她並沒有下致死的量,想必蕭延年也很快就要醒來。

那就很快也會像她一樣起身,能起身,就定要追捕。

趕緊動手卸了那人的佩劍,卸了佩劍,又去扯開那人腰間的帛帶。

因了昏迷,那人身子極重,她費了好大的力氣,作力去拉。

忽而被人一把扣住了手,駭得阿磐心裡咯噔一聲,這便聽見那人開口說了話,“你乾什麼”

是把那人驚醒了。

轉眸去瞧,那人還在栗葉之上臥著不能動,還沒有什麼還手之力。

隻是一張臉白得像個鬼,眉頭緊蹙不得舒展,一雙晦暗的眸子盯著她,馬栗的勁兒還沒過去,因而說句話也喘得有些厲害。

阿磐避開那人的眸子,不去答他,拚力去撥開那人的手。

那人初醒,沒那麼大的力氣,額際青筋暴突,指節也白得像個鬼,“說!”

到底被她撥開了手,作力一抽,從帛帶從那人腰間抽了出來。

就用這帛帶捆住了蕭延年,把他一雙手捆在了身後,捆得牢牢實實的,叫他不得掙脫。

那人錯愕。

他大抵也從沒有似是日一般任人擺布的時候,因而愕然不能止,惱恨卻又沒有什麼辦法,隻喝她,“阿磐!”

她自己也出了一頭虛汗,也一樣喘得厲害。

跪坐那人身前,佩劍握在手中緩緩拔出了半截,這半截長劍在九月底的天光下泛著冰涼的寒光,愈發能覺出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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