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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43章 宜公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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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密她也儘心撫養。

叫自己忙起來,忙起來就沒有工夫去想那人,也就沒有工夫再去想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事了。

白日裡忙了,累了,乏了,夜裡飲上半壺酒,總能睡上一個好覺。

王父不回來,東壁是沒什麼要緊事的。

兩位趙國的公主住在驚鴻榭,也沒什麼要緊事。

南平公主有時會來陪她說話,哄兩個孩子玩耍。

都不提打仗的事,打仗是魏趙在打,十分敏感,因而不能提。

也都不提孩子的父親,孩子的父親不辭而彆,不知歸期,因而也不能提。

也都不提太後與雲薑,提了便要想起那日的不快,那是禍事的根源,因而更不能提。

隻是說些閨中閒話,權當打發無聊的日子罷了。

宜公主坐不住,十五歲的年紀不願像大人裝模作樣,與孩子們玩累了,她便跑下樓去與小黃玩。

小黃如今與司馬敦好,司馬敦在哪兒,小黃就跟到哪兒。

宜公主願意與司馬敦一起說話,常能聽見廊下的輕聲細語和少女黃鶯一樣的笑聲,笑得人心裡輕輕快快的。

宜公主會問,“將軍今年多大年紀?”

司馬敦那麼高的個子,腦袋卻垂得低低的,聲音也小,小的像好幾天沒吃過飽飯,“二十一了。”

宜公主掩唇笑,“從不見有姑娘尋將軍,將軍怎麼還沒有娶妻?”

司馬敦紅著臉,聲音愈發地低,“還沒有。”

小黃圍著他們二人轉,毛蓬蓬的小耳朵往後倒著,黃黃的尾巴就像鞭子一樣搖,搖東搖西,搖來搖去的,十分惹人喜歡。

宜公主摸弄著小黃的腦殼,還問,“怎麼還沒有呢?是還沒有喜歡的姑娘嗎?”

司馬敦支支吾吾的,“沒沒有。”

才說了沒有,下一刻卻又倉皇改了口,“也有”

宜公主每每與司馬敦說話,司馬敦總是臉紅,司馬敦越是臉紅,宜公主便總要打趣。

宜公主笑盈盈的,“那將軍喜歡誰家的姑娘呢?”

司馬敦便不說話了。

司馬敦不說話,宜公主便說,她歪著腦袋問,“將軍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大明台正堂外的木廊下,正是那一株高大的木蘭。

如今八月快過去了,大梁已經入了秋,那明媚的日光與樹影一同打在宜公主的臉上,愈發顯出來少女的嬌俏和靈動來。

司馬敦目光閃爍,不敢抬眼,“不知道。”

宜公主打量著他的臉,“將軍臉上的疤快好啦!”

是,才進東壁那日,司馬敦被雲薑狠狠扇了一巴掌,那一巴掌把司馬敦的臉頰劃破了,劃出了一道長長的血口子來。

司馬敦趕忙從懷裡掏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帕子,在手心裡攤開,握著,複又攤開,複又握起。

總有好一會兒才舍得遞過去,“公主的帕子,我洗乾淨了。”

宜公主笑得眸子彎彎,“給你啦!”

司馬敦一呆,忙把帕子塞進懷裡。

一張臉愈發地紅,一紅就紅到了耳後根,也跟著就紅透了脖頸。

宜公主掩嘴噗嗤一笑,“將軍的臉紅的像一隻大河蟹!”

司馬敦不知怎麼回話,見宜公主笑,他也跟著傻笑。

趙媼是操不碎的心,南平公主和宜公主一走,她就下樓去敲打司馬敦。

瞅著司馬敦咧著的嘴巴問,“傻子,你癡了?”

司馬敦連忙斂去笑意,站直了身子,“母親說什麼話。”

趙媼正色道,“還知道我是母親,我以為你昏了頭。”

司馬敦低聲,“母親,兒沒有昏頭。”

趙媼把他拉進正堂,門一關就斥,“趙國的公主遲早是要聯姻的,不是與王父,就是與大王!哪怕暫時還懸著沒有定下,又怎是你一個看大門的可想的。”

司馬敦低垂著頭,原本紅透的一張臉霎時就泛起了白。

他是王父親命的護衛將軍,在王父身邊也好,在夫人與大公子身邊也好,這是他司馬家光耀門楣的大事,連從前趙媼不也引以為傲嗎?

他大抵沒有想到,如今他母親竟把他說成個看大門的。

趙媼不管他想什麼,自顧自往下說去,“何況,如今魏趙兩國還在打仗,打仗就要交惡,你收起心來,就不要給王父添亂了。”

司馬敦怔怔地立著,低頭聽訓誡。

他不回話,趙媼便當他沒有聽見,便仍舊要與他分析,與他擺事實講道理,“司馬敦,你是殺過宜公主的表哥的。你殺過她的表哥,她會喜歡你嗎?你糊塗!”

是啊,宜公主的表哥沈猛,就是被司馬敦一刀斬下了腦袋。

那顆腦袋曾在長平驛站的水裡嘀哩咕嚕地打著滾兒,滾了很遠。

阿磐至今還記得那顆腦袋上的眼睛大大地睜著,長平的雨細細密密地往下落著,儘數落進了那一雙直勾勾的眼睛裡。

就連小黃不也上去扒拉了那顆腦袋好一陣子嗎?

司馬敦低聲與他的母親辯白了一句,“宜公主才十五歲,性子純良,她不是那樣的人。”

趙媼急了,急赤白臉的。

又怕旁人聽見,因而壓著聲嗬斥起來,“才認得幾日?說了幾句話?就敢說宜公主是個什麼樣的人嗎?你老娘我十五歲的時候已經鬥倒了兩個小妾了!司馬敦,你憨傻!寡陋!愚不可及!”

司馬敦要被說哭了,眼眶濕濕的,低著頭不願抬起,隻低聲懇求一句,“母親,不要再說了。”

趙媼語氣軟下來,語重心長地歎,“兒啊,你要記得母親的話,母親這輩子,何時看錯過人啊。母親是怕你一著不慎,走錯了路啊。”

司馬敦是個敦厚的人,他對王父赤膽忠心,又有嚴母在身邊親自看著,管著,這樣的人會走錯路嗎?

約莫是趙媼多慮了。

如今東壁的境況,趙媼心裡大抵也是不踏實的,因而什麼都要往遠處多想三分。

謝允得了空,回來過一次。

說天涼了,要為主君帶些衣物。

等待的空當,也會說一些前線的消息。

說趙國那邊戰況不好,趙國那些豪門大族已成了一股強大的勢力,正往這東南方向席卷。

魏武卒千裡遠征,師老兵疲,戰事膠著不下,趙地那七十城已被拿下了十餘城。

魏趙關係急劇惡化。

韓國那邊氣勢洶洶,打得也並不好。

魏國南北兩頭作戰,便是那兵強將勇的魏武卒,也已經見了敗勢。

若問起王父還好不好,謝允隻說王父宵旰焦勞,日夜不得歇息。

好在有崔老先生在,有崔老先生幫襯著,總能叫王父緩上一口氣。

可崔老先生年紀大了,隻怕也要累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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