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姑娘臉頓時嚇得煞白無比,神色震恐地盯著身旁的人看。
阿辭見那人不動,她緩緩開口:“我就說趙扶桑去查案,明明和花魁有關,可是句句都不提這個花魁,也沒說這個花魁是死是活,現在看來,你當時也在船上吧?”
身邊的姑娘被嚇暈了。
阿辭掃了眼她。
繼續盯著那手臂有傷的人說道:“這傷是趙家的人傷的吧?”
那人緩緩抬起臉來,那雙眸子勾人極了,可是此時卻帶著沉著和幾分殺意。
阿辭挑眉問道:“你是誰的人?”
秋瑤嘴角一翹,抬手將那臉上的麵皮給撕下,一雙勾魂攝魄的狐狸眼裡滿是風情:“軍師大人還真是好眼力,你什麼時候認出我的?”
阿辭十分不屑地說道:“第一眼。”
秋瑤明顯一愣,微微蹙眉,有些不信:“第一眼?你第一眼就認出我了?”
阿辭點點頭:“不然呢?”
秋瑤嗬嗬笑了起來,隨後眼神猛地一轉,直接變得陰狠無比:“那你可以去死了。”
可是正要運靈力的人,卻什麼也發不出來,甚至隻覺身子虛軟無力。
“什麼.....我.....什麼時候.....我什麼時候中的毒......你.....你!”
阿辭神態帶著淡淡的憊懶,擦著刀上的血:“你看見我的第一眼,你就已經中毒了,也幸虧你靈力深厚,才能夠堅持這麼久,也讓我更加確信趙暮商真正的死因。”
秋瑤姣好的麵容緩緩扭曲:“你騙我!??”
阿辭嘴角淡淡扯笑:“不是騙你,是你太蠢了。”
接著阿辭走下來,一把長刀嗆地一聲杵地,阿辭屈膝半跪著看著惹人憐愛的女子,眸色森然,帶著商量的口吻,語氣卻帶著幾分威脅:“死?還是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秋瑤認栽似的癱軟在地:“我告訴你真相,你能夠保證我的安全麼?”
阿辭站起身:“你覺得現在咱們倆該聽誰的?”
秋瑤冷哼一聲:“隻要你能夠保證我的安全,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阿辭挑眉:“行。我問你,趙暮商是不是被殺死的?”
秋瑤點點頭。
“虐殺而死?”
秋瑤歎息一聲,麵上是不屑:“趙暮商看著風度翩翩,是氏族大家未來的族長,可是,他私底下不僅虐殺身邊的嬤嬤,婢女,甚至還特彆喜歡去青樓,凡是不合他心意的人就原地虐死,死的人多了,查的人也就多了。這妖都多大,這妖都的氏族之中的水又有多深?什麼也查不出來就草草結案........”
她的言語之中帶著對妖都的失望,和對趙暮商的痛恨。
阿辭靜靜地聽著她講,那眼中對趙暮商的痛恨帶著殺意:“那裡麵有你的親人?”
秋瑤抬手將流在臉龐的眼淚往上一抹:“沒錯,那是我唯一的妹妹,繡工了得,進入了繡坊,還被大家喜歡,也認識了她心愛的人,可是卻被人騙去做了花船生意........”
阿辭聽了眉頭一鎖:“繡坊?她喜歡的人是不是叫何江?”
秋瑤一愣:“你怎麼知道?”
何江他們做的是販賣女子的生意,還逼良為娼?
秋瑤繼續說:“我那妹妹人傻,遇到了趙暮商還以為人家是真心實意對她好的,結果,就被........”
她的眼睛通紅,裡麵的殺意恨不得將趙暮商千刀萬剮。
她平複了一下情緒,接著看著阿辭,露出自嘲的苦笑:“你知道當我看見我妹妹被當作商品一樣拍案販賣的滋味麼?你知道麼?你知道趙暮商將那些可憐的姑娘送給隻會欺負人的老畜牲的滋味麼?你知道我看到我的妹妹體無完膚地被人丟進亂葬崗是什麼滋味麼!!!???”
阿辭沉默著。
“所以當有人要趙暮商的性命之時,我非常願意去幫忙,我甚至都不帶一點猶豫!我隻恨,我沒能親手殺了他!!”
阿辭擰眉:“想殺他的人,是誰?”
秋瑤邪笑著:“你要不要聽聽,趙暮商是怎麼死的?”
見阿辭不回答她,她幾近癲狂,說道:“他被綁在床上,先是服藥,然後被那些惡心的畜牲慢慢玩死的。我站在外麵,吹著海風,聽著他的聲音慢慢,慢慢,一點一點消失.......你知道我有多痛快麼!”
阿辭站起身來,再次問道:“誰指使的?”
秋瑤抬著頭,通紅的眼睛盯著她,那個名字從她的口中慢慢被念出。
可是突然——
隨著尖銳的聲響,一支冷箭就這樣射穿了秋瑤的脖頸,那尖銳帶著鮮血的箭頭正對著阿辭,上麵還有掛著血肉。阿辭緩緩低眸,自己的衣服上觸目驚心的紅血,她捏緊了刀柄。
她緩緩走到帳外,冷冷地盯著冷箭射來的方向,同樣的,那淒白的天幕中如雲如霧的人站在雲端,一身淨白的長衫長袍,白色厚重的帷帽遮擋住了他的麵龐,他手中握著的長弓緩緩放下,靜靜地注視著這邊。
阿辭知道他正在望著這邊,也知道他此時此刻正在與她對視,這人是當著自己的麵殺的人,還是讓自己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誰後才殺了她。
背後的人在挑釁著她。
阿辭並未想去追查這個人是誰,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在白雪天地中消失。
她坐在地上,看著秋瑤的屍體,這時,藥效過去了,旁邊的人也醒了。
看到麵色陰沉疲憊的男人,她一嚇,再次看旁邊的屍體是更是驚呼出聲。
阿辭不悅地微微擰眉,這時,阿尋他們進來,看到了地上猙獰的屍體,一時間也是愣住的。
阿尋過去將阿辭扶起來,然後問道:“小辭哥,這......這怎麼回事兒?”
阿辭輕歎一聲:“被滅口了。”
瑞羽單膝跪地,拔出那個箭羽,看了起來,看著他眉梢上到的沉重之色越來越重,隨後就聽到他緩緩說道:“是東方氏的箭。”
阿辭扶額向後一靠:“東方氏的人還有活著?”
瑞羽將箭羽遞給她,說道:“你看,上麵的族徽,還有箭頭淬了千年寒毒,非靈力高強之人不可撼動。”
阿辭接過,眉目陰沉,一怒之下,直接將那箭羽捏碎了。
眾人一駭。
阿辭抬眼看著那還在害怕的姑娘,朝著九和使了個眼色。
九和會意將那姑娘帶了下去。
帳內的風雪不斷飄進,敖易不明所以,便隻能看了看阿辭,又看了看阿尋。
“現在城中隻剩下西嵐軍的殘部,先王妃和三王都離開了。”
阿尋看著阿辭如此疲憊的樣子,就對敖易說道:“還請敖將軍安撫好那些西嵐軍,還有城中百姓。”
敖易點點頭,離開了。
阿尋把她手中的刀拿過,碰到她的手時,那隻手冰極了,根本不像是活人的手。
“小辭哥,你先去休息一會兒吧,你已經兩夜沒合眼了。”
阿辭沒有回答,十分疲憊地微微歪頭,就靠在阿尋的肩頭,少年身軀一僵,瑞羽也是有眼力見的人,帶著屍體下去了。
阿尋的手僵在原地,他微微低眸,看著麵色疲憊的人靠在桌子上,那雙手下垂,身上的血色還未乾透,他的下頜還掛著血珠。
他緩緩抬起手,將阿辭臉上的血擦掉,阿辭這時坐正了身子,阿尋停在半空的手收了起來。
“......小辭哥.......”
阿辭愣了一下,看著他,眼中帶著詢問:“怎麼了?”
阿尋上前,再次抬手將他臉上的血擦掉,阿辭不動,就這樣靜靜地站著任由著阿尋輕輕地擦著自己的臉。
她的思緒亂飛,然後阿尋就聽到她說道:“阿尋,你去查一下東方品月是否還在獄中?東方氏族的人還有誰存活於世?”
阿尋一聽,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東方氏族背後的人除了李盛年,還有趙家?
阿辭想著秋瑤口中說出的名字。
趙梔柔。
趙扶桑的那個姐姐?
趙老夫人想要扶持的那個未來的趙家族長?
也對,殺了那麼一個招惹是非,沒用的弟弟,然後自己去當上族長,任誰知道趙家的這些事情,都會懷疑到趙梔柔,可是,就是因為這樣,阿辭才會覺得,這太匪夷所思了。
若是這趙梔柔足夠聰明,那麼她斷然不會如此行事,更不會再派其他人來殺人滅口,而且還如此地明目張膽。
後麵一定還會有人。
而且說不定這趙梔柔也是被利用的。
那麼這些人的目標就是趙家?
趙扶桑可能有危險。
她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就算睡著也是半夢半醒的,夢中的一切都是噩夢。
她醒了,仍然心有餘悸。
她坐在床上,靜靜地聽著那顆不斷跳動的心臟,它那震耳欲聾的聲音震得她腦子疼。
這時,帳外傳來熙熙攘攘的哄鬨之聲,她不耐地蹙眉,這時阿尋抬著木碟進來,看到阿辭醒了,麵色緩緩柔和下來,就問道:“小辭哥,我給你煮了點粥,你吃點吧。”
阿辭下了床,穿了衣服,走到桌子邊坐下,聽著外麵的聲音越來越大,她擰眉問道:“外麵怎麼了?”
阿尋將粥放下,說道:“敖將軍的那些兄弟和西嵐軍的人打起來了。”
“打什麼?”
阿尋卻沒有焦急和擔憂:“城中賊寇儘除,還收複了南嶽城,大家高興,敖將軍就設立了擂台,讓兄弟們比武,點到為止,沒事兒的。”
阿辭大口大口地喝著粥,咽下去後說道:“敖易不是討厭西嵐軍麼,恐怕是以比武之名,行報仇之實。”
阿尋笑著給她倒了杯熱水,笑盈盈地看著她:“就算是報仇,現在還不是時候,敖將軍還是懂些分寸的。”
阿辭點點頭:“但願如此。”
這時,帳外就聽到了趙扶桑的聲音:“我來給阿辭送點吃的,阿辭呢?”
阿尋扭頭望著帳簾,看著趙扶桑從外麵帶著風雪進來,他的眉頭一蹙。
阿辭則是抬頭看到趙扶桑,眸底閃過一絲意外。
他這次竟然沒有穿著趙家給的錦衣華服,而是以前在青柳鎮時的棉服冬裝。
阿辭記得他手上的那副護腕,是她當時不小心弄壞賠給他的。
那個時候兩個人還是見麵就掐,趙扶桑還一個勁兒地懷疑她是凶手。
趙扶桑拍掉身上的雪,眼眸明亮好看,笑著說道:“阿辭。”可是看到阿尋是明顯一愣。
“阿尋也在。”
阿尋收斂起眼底的敵意,換上柔和可親的樣子,喊道:“扶桑哥。”
阿辭放下碗,看著他,問道:“你怎麼來了?今日不忙?”
趙扶桑將食盒放在桌子上,搖搖頭:“不忙,接下來幾日都要進貨,沒有我的事,我有很多時間。”
聽到這裡的阿尋微微攢眉,盯著那桌上的食盒。
趙扶桑笑嘻嘻,很是神秘地對阿辭說道:“猜猜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阿辭對於他的這種下把戲有些無語,於是頗為無奈地說道:“什麼?”
趙扶桑將食盒打開,撲鼻的香味瞬間盈滿了整個軍帳之內。
徐徐的熱氣從食盒中冒出,阿辭抬眼一看,就看到食盒中裝著的荷葉雞。
阿辭嘴角不禁揚起弧度,她問道:“你從哪兒拿來的?”
趙扶桑將荷葉包裹的雞肉拿出,然後說道:“這是我自己做的,快嘗嘗,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阿尋則是冷不丁地說道:“小辭哥近日腸胃不好,飲食理當清淡一些。”
趙扶桑卻根本沒有將阿尋的話外之音聽進去,直接打開就扯了一隻雞腿給阿辭:“沒事兒的,身體不好就應該多吃點,這不吃,那不吃的,這才會身子不好。”
阿尋一時間語塞,看著阿辭拿著雞腿,然後看著他微微笑著:“沒事兒的阿尋,偶爾一吃,不會有什麼大事兒的。”
也扯了一隻雞腿給他。
阿尋卻是擰眉,說道:“我還有事要去處理,就先走了。扶桑哥,夜深了,你送完了膳食就回去吧。”
趙扶桑一愣,看著阿尋離開。
他扭頭看著阿辭問道:“他怎麼了?”
阿辭吃了口雞腿,然後說道:“可能是壓力太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