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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食屍鬼:血之宴 OR7-EP5:龍之子(7)(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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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7e5:龍之子(7)

陰沉的雨天,馬蒂亞斯·貝爾蒙多獨自一人駕駛著轎車,緩緩地在特蘭西瓦尼亞的鄉間小路上遊覽著沿途的羅馬尼亞鄉村風光。食屍鬼是沒有耐心去破壞這些道路的,不然他們非得把全部能容納多人通行的泥土路掀翻不可——沒有哪個食屍鬼願意做這項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又或許,羅馬尼亞的食屍鬼過於注重南方的局勢而忘記了額外關照特蘭西瓦尼亞。

他就這樣悠閒地在泥濘的道路上驅車前行,一點也不慌張。縱使泥水不斷地飛濺到他的車子上、讓這輛看起來還算嶄新但樣式卻有些跟不上時代潮流的轎車被泥漿所包裹,馬蒂亞斯·貝爾蒙多仍然沒有停下來的打算。他熟練地駕駛著轎車在縱橫交錯的小路間穿行,特蘭西瓦尼亞鬱鬱蔥蔥的森林是他唯一的陪伴。

忽然,前方的密林中鑽出來了兩個披著雨衣的不速之客。他們攔在轎車前方,擋住了馬蒂亞斯前行的道路。這其中或許有什麼奇妙的緣分,馬蒂亞斯的轎車和並排而立的兩人恰好占滿了道路,再無另一人能夠從中通過。

對峙持續了片刻。馬蒂亞斯·貝爾蒙多打開雨傘,下了車,來到那兩人麵前。他一言不發,隻是平靜地注視著那兩個身披雨衣的神秘人,等待著對方的反應。

“這還不夠。”其中一人說著流利的羅馬尼亞語,“我們這裡最近發生的事情,你是知道的;有許多叛徒選擇了為敵人而戰。”

“我有理由把同樣的問題拋給你們。”馬蒂亞斯麵不改色,甚至連語調也未曾發生絲毫變化,“要求彆人自證清白的人有必要先用同樣的標準要求自己。”

那兩個身穿雨衣的神秘人頓時泄氣了,但他們還沒有撤退的念頭。又過了一陣,其中一人腰間攜帶的對講機響了,那人慌張地拿起對講機並和另一頭的聯絡人交流了幾句,而後便示意同伴儘快放行。眨眼間的功夫,兩人便消失在了馬蒂亞斯麵前,隻有潮濕的空氣和淅淅瀝瀝的雨聲仍圍繞在馬蒂亞斯左右。

法蘭西歌劇演員馬蒂亞斯·貝爾蒙多,或者說來自另一個平行世界的瓦拉幾亞大公弗拉德三世,似乎並不在意自己以【德古拉】和【穿刺公】等名號出現在後世通俗文化中。不是所有人都有成為曆史的機會,他們或是在曆史的進程中被碾碎成了塵埃,或是選擇了自我放逐,而每一個能夠留下姓名的人都有著世人所不能及的特性,更不必說此公自稱是貨真價實的吸血鬼而今又疑似是食屍鬼了。儘管如此,已經完全融入了現代生活的馬蒂亞斯選擇向人們展示他更平易近人的一麵:被曆史的記錄和作為君主、異形怪物的身份抹除的本質。

車子繼續慢悠悠地向前行駛著,於大約一小時後抵達了一座小山下方。從山下的空地上遠遠向上方仰望,一座年久失修的城堡佇立在那裡、經受著自然的檢閱。馬蒂亞斯把車子就近停放在地勢較高的斜坡上方,卻並沒有向上攀爬的打算。他徑直朝著附近的一處農莊走去,明亮的燈火告訴他那裡一定有人生活在這裡。

“晚上好,德拉貢內斯庫。”馬蒂亞斯來到門前,用羅馬尼亞語向著屋子裡的主人打招呼,“好久沒見了。”

“還沒到晚上呢,貝爾蒙多先生。”穿著一套筆挺燕尾服的老紳士仍戴著半張麵具,他伸出右手,示意馬蒂亞斯彆忘了順手把外門關上,“你能來這裡,確實出乎我的意料。我以為你會選擇更安全一些的做法。”

馬蒂亞斯關上屋門,把嘈雜的雨點聲隔離在外麵,這才開始打量屋子內的擺設。選擇在如此偏遠的地區生活,意味著將要同現代社會的大部分產品說再見了,不過這對於食屍鬼來說本來不是什麼難事:大部分終日東躲西藏的食屍鬼很少能感受到人類的現代社會為他們帶來的恩惠,更不必說意識到不同環境之間的差異了。少數有幸體會到這差異的食屍鬼,已經用自己的行動做出了選擇——為人類,為羅馬尼亞打擊食屍鬼犯罪總局效力。

在這座沒有任何電燈的小屋裡,搖曳著的黑煙熏上了屋頂。

“我不是來幫你們的。”馬蒂亞斯·貝爾蒙多卻沒有故意討好德拉貢內斯庫的意圖,“以前我聽你說亞曆山德魯·麥齊亞在自取滅亡,如今你的所作所為即將帶來的結果和那時沒什麼區彆。”

“彆這麼說,貝爾蒙多先生。”德拉貢內斯庫擺了擺手,“人類的曆史上有太多一眼看過去毫無意義的行為,可人類能夠走到今天,恰恰也正是由於選擇了這種【沒意義的生存方式】。麥齊亞?他的錯誤在於他並不知道我們真正的敵人是誰,這個錯誤最終徹底地埋葬了他。”

“沒有誰願意聽你的分析,德拉貢內斯庫。”馬蒂亞斯搖了搖頭,“你的同胞不想聽,你的敵人也一樣。這和你正確與否無關,大家當然更願意相信一個被外界公認為正確的結論。既然已經決定使用武力,不妨乾出一番規模更大的事業。”

“建立一個食屍鬼國家?”德拉貢內斯庫情不自禁地笑了,“那是不可能的。”

他從馬蒂亞斯的雙眼中看到了揮之不去的戲謔。

“你剛才還在說,不介意去做些沒意義的事情。”

德拉貢內斯庫那張有一半藏在麵具下的臉被無奈所覆蓋。他的右手撫摸著空無一物的桌麵,那凹凸不平的紋理已被灰塵填充了大半。“那不會是我的目標,也不會是我們的目標。食屍鬼的生存策略,從總的目標上來說,一直都是和人類爭取和平共處。如你所見,我們所處的食屍鬼社會——僅以羅馬尼亞為例——遍地文盲,一半以上的人沒接受過教育,也不具備利用現代社會的便利去掌握資源的能力。”說著,他翻起右手,手掌向上,“即便隻談論那些最直接的影響,技術上的落後也是致命的。不必說多麼深奧的原理,就談應用性,我們當中的許多人對現代社會的了解並不勝過非洲原始部落裡的野人。”

“即便如此,你仍然相信你們有朝一日可以實現這個虛無縹緲的夢想?”馬蒂亞斯從德拉貢內斯庫的臉上看到了一種他有些畏懼的情緒。他從不同渠道的影像資料裡看到過德拉貢內斯庫的表現,也親自和德拉貢內斯庫接觸過,這個隨時隨地都能遊刃有餘地對待風險的老紳士如今在羅馬尼亞做困獸之鬥的愚蠢行為簡直讓馬蒂亞斯無法理解。亞曆山德魯·麥齊亞的例子離他們也並不算遙遠。

老紳士點了點頭。他到窗子邊觀望了一陣,又回到桌子旁,鄭重其事地對馬蒂亞斯說,他們現在應該到山上參觀一下。

“雨稍微小些了,我們得抓緊時間。”

馬蒂亞斯·貝爾蒙多抓起雨傘,跟著德拉貢內斯庫一起離開了屋子。通向山上的道路有多條,但沒有哪一條能方便山下的人在雨天上山。剛出發沒多久,兩人的衣服上就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一些泥水,但馬蒂亞斯和德拉貢內斯庫都對此視而不見。他們的眼中仿佛隻有那座城堡,他人也並不了解他們要在終點尋求些什麼。

“聽說,羅馬尼亞的經濟最近奇跡般地好轉了。”馬蒂亞斯的聲音從背後追上了德拉貢內斯庫,“也許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會稱讚你的先見之明。”

“不,我驚訝於他們的靈活應變。”德拉貢內斯庫隻遲疑了片刻,旋即繼續邁開腳步向上沿著山路攀爬,“但我確實認為這可以成為一個機遇,而他們也成功地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統治過特蘭西瓦尼亞地區的君主們在這裡留下了許多城堡,有些是隻具備軍事功能的堡壘,另一些則是貴族的私人宅邸。不過,山上這座城堡的建築風格幾乎沒有辦法讓人把它和特蘭西瓦尼亞任何一個時期的主流關聯起來:它的底部臃腫得驚人,上方林立的塔樓又恰到好處地破壞了整體的協調性,而那些更該出現在教堂上的額外裝飾物更是讓它呈現出一種不和諧的搭配樣式,無論是對於它自身還是周遭的環境來說。

這樣一座地點偏遠又缺乏價值的城堡,甚至不值得彆人把它拆除而後將土地另謀他用。

馬蒂亞斯·貝爾蒙多和德拉貢內斯庫步行抵達了城堡腳下,他們兩人健步如飛地來到城堡門口,見大門旁的食屍鬼守衛已經為他們開啟了大門。進入一樓大廳後,有些刺眼的燈光終於將馬蒂亞斯和德拉貢內斯庫從近乎複古的環境中拯救出來。他們終究仍生活在現代。

“外麵的發電廠是你的?”馬蒂亞斯望著一樓大廳頂部的吊燈,同時沒忘記多加觀察四周的窗口,他高興地看到食屍鬼守衛們已經把城堡從上到下封堵得嚴嚴實實。“不,如果那些家夥願意同你們合作,你們也不必像現在這樣躲藏起來。”

“我隻是利用了經濟壓力而已,順便接收了一些沒人要的產業。”德拉貢內斯庫很紳士地指著附近的樓梯口,那裡還有通向地下的道路,“你看,我們的存在讓他們可以為自己的失敗找到許多借口,而且這借口幾乎是萬能的。”

大廳裡還有另一群食屍鬼忙碌著,這些穿著不同服飾的食屍鬼沒有因德拉貢內斯庫的到來而停下手中的工作。他們聚精會神地討論著各項事務,不時地大聲吵鬨幾句,但幾乎馬上就會恢複原先的平靜。馬蒂亞斯·貝爾蒙多從那些不連續的話語中聽到了一些熟悉的詞語,他收回自己的好奇心,決定先了解這裡的秘密再做定奪。德拉貢內斯庫集結了如此龐大的力量,想必不是為了專程送死的。

城堡的地下部分相較上層更現代一些,牆壁和地板所使用的建材無聲地把一切告訴了馬蒂亞斯。在位於地下一層的情報處理中心外側,德拉貢內斯庫停下了腳步。他讓手下繼續工作,而他則帶領著馬蒂亞斯來到其中一台計算機前。

“這是我們目前在羅馬尼亞的抵抗活動分布範圍,主要是在特蘭西瓦尼亞地區。”德拉貢內斯庫給馬蒂亞斯出示了一張圖片,上麵清楚地標記了羅馬尼亞全境的食屍鬼組織分布狀況,連已經明確倒向了羅馬尼亞打擊食屍鬼犯罪總局的布加勒斯特食屍鬼軍團也被計算在內。“羅馬尼亞全境的地麵交通基本癱瘓,以至於羅馬尼亞打擊食屍鬼犯罪總局必須用心對付我們了。”

“布加勒斯特的食屍鬼已經獲得了保障,或許其他因食屍鬼搜查官人手不足而被迫聯合食屍鬼維持秩序的城市裡也會有類似的案例。”馬蒂亞斯的目光緊隨著德拉貢內斯庫而動,“但是,你的手下,還有那些選擇了為你的口號而戰的食屍鬼,又會怎樣呢?”

“我不是為了讓他們去死才選擇挑起他們的反抗意識的,貝爾蒙多先生。”德拉貢內斯庫轉過身,按下不知從哪翻出的遙控器,把顯示器屏幕所展示的內容切換到了下一頁,“自2012年以來,持續的內鬥和經濟壓力嚴重地破壞了我國的公民對生活的希望,而當更多的公民——無論是人類還是食屍鬼——見證了眾多的政客和商人醜態之後,他們會失掉阻礙他們逃離的最後一道心理防線。”

馬蒂亞斯·貝爾蒙多搖了搖頭。身上沾著泥水的法蘭西歌劇演員不失風度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免得讓剛才自說自話的德拉貢內斯庫過於尷尬。“我可不可以將其理解為:你在即將到來的重重危機麵前選擇了逃避?”

“貝爾蒙多先生,我們以前連逃避的權利也沒有。”德拉貢內斯庫啞然失笑,語氣也驟然變得低沉起來,“我們是被人圈養的畜生,一群為了特殊目的而誕生的工具,既不能多也不能少。多則為禍一方、引起人類的恐慌進而讓那些藏身在人類內部的蛆蟲暴露;少則讓那群蛀蟲孤立無援,使得他們再難以轉移公民的怒火。”他停住了話頭,似是要穩定自己的情緒,“人們總是誇大或忽視我們的威脅,其實我們和他們一樣都隻是維持社會正常運轉的一種……【構成要素】,沒什麼特殊的。現在,我有權和我的同胞對過去的不合理說【不】了。”

屏幕上的數字映入馬蒂亞斯的眼中,每一個數字都標誌著小人物為了大人物們的生意而要付出的代價。基礎設施中斷也好,增加打擊食屍鬼的開支也罷,又或者是其他一些無傷大雅的技術性調整,任何風吹草動之中總會有商機。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自己的性命尚且不值一提,他人的更不必說了。

“你可有些對不起羅馬尼亞啊。”馬蒂亞斯加重了語氣。

“事實上,我作為一個食屍鬼,仍然熱愛這片土地。”德拉貢內斯庫不假思索地答道,“不然,我早就跑去匈牙利或波蘭了,那裡的大人物急需我們去幫他們做些隻有我們才能完成的工作。不瞞你說,連美國人都向我們伸出了橄欖枝……”他緩緩地抬起左手,覆蓋在遮住半張臉的麵具上,“你可以把我的所作所為視為逃避,或者將我看作是和亞曆山德魯·麥齊亞沒有區彆的軟弱之徒。於我而言,離開是為了更好的歸來。總有一天,我的同胞應該堂堂正正地站在這片土地上說:他們是羅馬尼亞人,羅馬尼亞也將為他們而自豪。”

“【羅馬尼亞人】。”馬蒂亞斯自言自語著。他在房間內徘徊了幾圈,重新思考著這個詞彙的含義。“什麼是羅馬尼亞人?”

“反正不會是那些身上流淌著同樣的血卻選擇了擁抱另一種信仰的人。”德拉貢內斯庫低下頭查看最新獲得的情報,“群體是由同一種生活方式而決定的,而不是由什麼血緣或是更靠不住的東西。那些憑著幻想構建出的群體遲早要解散的。”

這個解釋並不能說服馬蒂亞斯。但是,保持著溫和態度的法蘭西歌劇演員決定中止今天的試探,他從德拉貢內斯庫這裡得到的信息已經夠多了。他儘可以用更激烈的字眼去指責德拉貢內斯庫,然而那些理由大多是立不住腳的。

馬蒂亞斯·貝爾蒙多和德拉貢內斯庫回到城堡一樓大廳時,外麵傳來了一陣連屋子內的隔音建材都遮不住的嘈雜噪音。德拉貢內斯庫略帶歉意地對馬蒂亞斯解釋說,派到附近巡邏的直升機偶爾會掠過上空,那時每一個駐守在城堡裡工作的食屍鬼都必須暫且忍耐一陣。

“他們若是當真要來調查,這裡就會變成旅遊景點。”德拉貢內斯庫領著馬蒂亞斯來到儲藏室,這裡堆放著大量的武器彈藥。儲存食物的房間不在這裡,而且被迫混用食物的食屍鬼也沒法將那些東西乾淨整潔地儲存起來。“辦假證也很便宜,這就是那些人迫不及待地要把自己的權力出租出去的結果。”

“我已經看出了你們的鬥誌,你和你的戰友是不會輕易退卻的。”馬蒂亞斯誇獎了德拉貢內斯庫幾句,“不過,我的戰場不在這裡。所以,不管你今天在這裡向我展示些什麼,我都不會選擇加入你們的戰鬥。”

“哦,我很了解這一點,貝爾蒙多先生。”德拉貢內斯庫早有心理準備,他一路上就沒能從馬蒂亞斯口中聽到半句表示明確支持的話,“自你的演出和宣傳開始後,世界各地都湧現出了一大批以描寫食屍鬼為題材——或目的——的文藝作品,多年以來被主流社會固守著的防線就這樣崩塌了。有時候讓人們紛紛撿起石頭把玻璃窗砸個粉碎,並不困難,我們隻需要找出個首先帶頭扔石頭的人。”

夜色已深,馬蒂亞斯注定不可能冒著外麵的瓢潑大雨獨自一人下山並開著那輛車子沿著泥濘的道路離開特蘭西瓦尼亞的鄉村。於是,德拉貢內斯庫邀請馬蒂亞斯暫住一晚,對方欣然同意。讓手下把這位貴客送去休息後,德拉貢內斯庫返回地下室,繼續辦公。沒過多久,一名手下匆忙地來到地下室,小聲地把自己剛獲得的情報告訴了首領。

“消息可靠嗎?”戴著半張麵具的老紳士沒有摘下麵具,“這可能是敵人放出來試探我們的假情報。”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頭上還戴著耳機的青年食屍鬼猶豫了一陣,“但是,他們不大可能拿這種容易被識破的內容當誘餌。畢竟,我們可以很輕易地在前線檢驗其真偽。”

德拉貢內斯庫沉默了一陣,讓手下給自己整理一份報告,並要求附上間諜彙報的原始內容。那年輕的食屍鬼滿口答應,健步如飛地跑回了樓上。又過了幾分鐘,另一個食屍鬼返回地下室,並呈遞給德拉貢內斯庫一份紙質報告。見多識廣的老紳士一眼就看出來有些詞彙的拚寫都出了錯,他隻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揮手讓那名殷勤的部下趕快去忙其他工作。

“這確實像是他們的作風。”他自言自語著,“比起完全將一個構成要素拿掉、引來無法預料的挑戰,不如將其維持在原有的框架內。”

無獨有偶,另一些和德拉貢內斯庫立場相反的人們也必須在這個雨夜賣力地工作,甚至還要冒雨繼續趕路。時近午夜,埃貢·舒勒披著雨衣,站在野外監督他雇傭來的施工隊。他們必須嘗試著將新設備同原先的通信塔整合在一起,以免引起外界的過多關注。多虧了那些大發橫財的商人,他們的越界行為隻會被解讀為想要多撈一筆的貪心之舉。

“舒勒博士,咱們還是先回去吧。”戴著安全帽的施工隊負責人狼狽地跑到了他身旁,“天氣預報已經說了今晚會出現雷暴天氣,現在施工很不安全……”

臉上的汗水多過雨水的中年男人看不清舒勒的臉,隻能從鏡片的反光上隱約辨識出舒勒麵孔的輪廓。舒勒的沉默沒來由地讓他的心慌亂起來,近在咫尺的雷聲又加劇了恐慌。沒等舒勒答話,胖乎乎的負責人便自行退卻了。他三步並作兩步跑回工地旁,叫工人們趕快加班乾活。

吩咐完了這些後,他又回過頭去找舒勒,然而剛才還立在那裡的舒勒已經不見蹤影。原來趾高氣昂的大人物也有怕死的時候。

“什麼事?”

“檢查結果出來了,和我預想中的差不多。”電話另一頭是島田真司的聲音,“等你回來之後再談。”

“可能沒時間了,陣地在往北方推進。”舒勒用另一隻手把眼鏡摘下,用力地眨了眨眼睛。一種揮之不去的腫脹感困擾著他的眼部。“煩請你和大家保持一致。”

“我以為你們會很尊重個性呢。”島田真司啞然失笑,“和群體保持一致好像是我們日本的做法。不過,你現在可沒有和我討價還價的餘地。不親自來看看的話,日後你中招了可彆怪我沒提醒過你。”

密集的雨聲遮斷了島田真司的囈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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