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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勒,把你用來做無人機自動識彆目標的那個項目組借給我用一段時間。”島田真司嬉皮笑臉地給舒勒撥打了電話去索取他需要的人員和必要設備、物資,“這是檢驗西比拉係統能否在東盟真正發揮作用的大好時機,我可不能錯過表現機會哪。”
他確實盼望著能得到檢驗能力的機會,儘管這其中的代價是彆人而非他本人來承擔。從最開始接觸到西比拉係統的時候,島田真司便敏銳地察覺到了西比拉係統最大的問題。用於規定犯罪行為和思想的大量案例都是在日本的城市中選取的,經由這些案例而集合成的判斷標準,或許在東盟並不適用。更何況,宛如黑箱的處理機製也意味著東盟需要將大量公民的個人信息交給日本,這無疑將東盟七千萬人暴露在了外國的監視下。
但是,他並沒有自己從零開始發明一套類似的係統的能力,或者說他也沒有這樣的興趣。島田真司所在乎的是人的心靈所能對物質世界形成的影響以及兩個不同領域之間的交互,一旦他意識到其他平行世界不一定有超能力時,他所遭受的打擊比舒勒發覺某項新技術沒法投入使用時的挫敗還大。西比拉係統在島田真司眼中的定位居然和它在麥克尼爾心目中的位置形成了奇妙的重合:用於在東盟的特定時期恢複原有秩序的工具。
是工具就要能派上用場,起不到作用的工具最好被淘汰掉。
放下手機,島田真司站在窗邊觀望著另一側還未消散的濃煙,他發自內心地慶幸自己早日搬到了香巴拉浮島。當新加坡因鐘複明集團的叛亂而陷入混亂時,僅有少量技術人員駐紮的香巴拉浮島安然無恙,這不僅得益於香巴拉浮島目前人口較少,還因為全方位地使用西比拉係統進行的管理從根本上避免了能對現有秩序形成危害的潛在罪犯出現在公眾的視野中。如果不考慮上次那個不知道用什麼辦法逃避了檢查並試圖挾持島田真司的研究員,以及幾個突然發瘋地跑到街道上砍殺路人的瘋子,香巴拉浮島仍然可以被稱作東盟最安全的城市之一。
然而,新加坡在這場不期而遇的挑戰中的表現實在令人失望。雖說鐘複明集團的首腦人物在東盟國家憲兵隊的突襲中被殲滅,但大量集結起來反抗的青衣人仍然給興亞會帶來了不小的麻煩。更嚴重的隱患則是興亞會似乎不能僅憑西比拉係統從城市中揪出所有聽命於鐘複明的危險人物,由於許多東盟官員和興亞會乾部擔心直接命令無人機采取行動會誤殺無辜市民,進一步的搜索和殲滅工作遲遲沒能有效展開。
島田真司讓處於百忙之中的舒勒幫助他處理無人機自動識彆係統和西比拉係統配合工作的問題時,舒勒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兩人都很清楚,隻要舒勒的項目組趕在興亞會要求的時間內完成任務,大量武裝機器人就會開上街道對所有犯罪係數高於300的市民進行攻擊。這其中或許當真有放棄戰鬥、躲藏起來的青衣人,可是島田真司更願意相信其中占主要部分的會是無辜市民。自從興亞會使用西比拉係統管理東盟以來,沒犯下任何罪行甚至也沒有籌劃犯罪卻被投入監獄者數不勝數。他們的歸宿最終是成為了興亞會對付自由南洋聯軍的廉價勞動力。
氣氛十分壓抑的實驗室中,負責維護西比拉係統的技術人員焦慮地對每一種可能出現的意外進行分析,同時他們還需要考慮到興亞會派來的監督人員的意見。一些技術人員指出,既然興亞會已經有過給東盟軍、東盟國家憲兵隊成員以豁免的先例,說不定他們要搜索的敵人會用類似的手段逃過追捕而並非敵人的普通市民卻會被誤認為敵人。島田真司虛心地聽取了他們的意見,然後一一予以反駁。他對其中一個有些恐慌的男性青年研究員說,興亞會想要的結果說不定正是最大限度地鏟除不能適應新秩序的人。
“彆忘了,日本可是把大量不能在西比拉係統下生存的公民流放或投入監獄,例如那些從事危險工作的人……”島田真司說起日本時的語氣就仿佛那不是他自己的祖國而是某個和他毫無乾係的普通國家,好在實驗室裡的其他人已經適應了他的口氣,“在東盟,我們有更廉價、更高效的處理方法。”
用西比拉係統去在被觀察對象犯罪之前僅憑其言行舉止和心理活動投射在生理活動上的特征來識彆其是否屬於潛在罪犯,需要的是無孔不入的監控係統。因此,隻要有人試圖完全隔絕這些信息采集裝置對他的偵察,西比拉係統在某種意義上也就失靈了。不僅如此,西比拉係統也不可能把沒有自主意識的人列為考察對象。島田真司想到了這一點,他決定額外提醒興亞會注意那些穿著奇裝異服的人,或許專門用於防止自己暴露在監控設備下的一些衣物會在此時成為對手用來逃出生天的訣竅。
戴著眼鏡的日本人把目光投向了顯示研究所內外情況的監控畫麵,戒備森嚴的大門正在為緩緩到來的客人而開啟。香巴拉浮島完全處在東盟國家憲兵隊的控製下,能夠安全地在這裡通行的人不必擔心受到國家憲兵隊的額外盤問。
“好,你辦事的效率果然夠快。”島田真司沒忘記向舒勒表達感激之情,“等這件事過去了,咱們到自己出資過的餐廳去喝酒。”
“……你說什麼?”舒勒明顯地感到驚訝,“喂,你是不是搞錯了?現在新加坡亂成這樣,從我的研究所到你那邊的道路途中全都是檢查站……”
話音未落,不遠處忽然傳來了爆炸聲,連島田真司所在的實驗室內部都能感受到震顫。兩人都愣住了,雙方顧不得說什麼客套話,馬上結束通話並利用手邊的資源應對可能到來的危機。島田真司一麵命令其他技術人員繼續工作,一麵要求追蹤剛才進入研究所建築區的那輛車子的位置。片刻過後,他們找到了車子的位置,並恰好見到幾名手持步槍、身穿運動服的武裝人員從車子上走下、邁向研究所大樓。
這是島田真司事先從未考慮到的事情。麥克尼爾決定大膽地用一次公開宣戰式的生命促使興亞會下定決心對抗鐘複明集團時,島田真司已經預料到新加坡必然因此亂成一團,但他下意識地將香巴拉浮島視為了絕對安全的避難所。攻不破東盟防禦的敵人,不需要他來擔心;連東盟的防禦設施都能攻陷的敵人,更輪不到他來對付。
屏幕上的武裝人員已經走進了大樓,消失在了畫麵中。然而,島田真司卻還在思考那個問題,他不確定這些人能夠安全地通過一路上的各種檢測的原因。上一次他研究所裡的研究員趙逸興忽然劫持他並試圖以此脅迫興亞會滿足自己的要求,那時島田真司也隻是抱著看笑話的態度冷眼旁觀著事態的進展。西比拉係統還不能神通廣大到隨時隨地在每個人頭頂上彈出顯示犯罪係數超標的全息投影警告,要說趙逸興通過頻繁地逃避檢測或利用研究所工作人員的豁免身份騙過島田真司從而為其犯罪提供掩護,那也不是不可接受的結論。
但眼前這些人則不同。他們在來到研究所的路上接受了檢測卻又沒有觸發警報,要麼是他們同樣具有豁免身份,要麼則是他們的犯罪係數確實低於100。島田真司回想起了他所了解到的一些發生在這個世界的日本的事故,看來他必須使用一些非常手段應付敵人。
“各位請安靜,隻管在這裡認真工作就好。”他隻摘下眼鏡片刻,在眾人眼中的形象就瞬間從溫文爾雅的學者變成了一個渾身上下長滿了健碩肌肉的壯漢,那股氣息讓許多人不由自主地對他多了一份信賴,“彆因為這點小事讓你們的情緒受到影響,我可不想看到從我的研究所裡走出去的研究人員都變成潛在罪犯。”
說罷,島田真司披上白大褂,離開他剛才所在的實驗室,快速地跑向地下。負責保衛實驗室安全的東盟國家憲兵不僅位於建築區外、樓體外側,研究中心所在的大樓內部也分布著一部分國家憲兵。島田真司立即動用了他的身份特權,通知這些實際上等同實驗室專用警衛的國家憲兵去迎擊闖入研究所的敵人。萬一這些平時隻需要看門的國家憲兵們一不小心犧牲,他也不會介意在這些人的葬禮上發表一篇甚至能讓他自己感動的演講。
從麥克尼爾的口中零碎地獲取到的信息拚湊而成的研究思路最終創造出的產品能否讓他真正像舒勒那樣嘗試著利用不同平行世界的技術進行互補,就看這一次了。
接到了通知的國家憲兵們如臨大敵,這是他們第二次遇上類似的情況了。上一次襲擊事件不應該被歸咎於他們,那時島田真司和其他研究人員正在餐廳中吃飯,被派來保護研究所的國家憲兵們無論如何也沒有理由近距離去監視這些對東盟維持現有秩序至關重要的科研工作者狼吞虎咽的模樣。但是,新加坡剛剛發生鐘複明集團的叛亂,香巴拉浮島一旦發生類似事件,所有在這裡工作的東盟官員都將承擔責任。
從研究所大樓內不同區域趕來的國家憲兵們渾然不覺他們和剛闖進大樓的入侵者一樣成了島田真司特地布置的迷宮環境的受害者。眾所周知,在島田真司的研究所中工作的許多人承擔著常人難以理解的精神壓力,這其中一部分原因自然是工作性質,另一部分原因則是島田真司刻意地將研究環境布置得讓人難堪。詭異的照明燈顏色等平日不怎麼引起關注的細節成了催生更多心理疾病的推手,幾乎每個在此工作的人都或多或少地有著彆人難以理解的怪癖。
“島田博士,敵人的行動非常有規律。”負責阻擊敵人的國家憲兵們在發覺敵人開始分散進入不同區域後,立刻將情報彙報給了島田真司,“他們好像很清楚這裡的內部構造……”
“廢話,這還用你們說,因為這裡以前有他們的同夥!”忙著在樓梯上小步向下跑以至於差點摔倒的島田真司完全沒有維持平日個人形象的心思,那東西隻在他活著的情況下才有用,“……視情況進行攔截,可以允許他們前往不那麼重要的地區。”
他還是來到了那層關押著他的傑作們的地下室。在這些曾經還可以被稱為人的實驗樣品進入這裡之前,他們或許有著各種各樣的不同人生,有著不同的前景。旁人見了這一幕,會跳出來指責島田真司殘忍地剝奪了彆人的未來,就算是默認舒勒進行人體實驗的合理性的麥克尼爾估計也會忍不住批評幾句。
那從來都不是島田真司的關注點。這些即便活下去也很可能隻是芸芸眾生中一群不起眼的卑微角色的家夥還不如成為他的實驗品更劃算一些。要是那個麥克尼爾敢在事後對他說三道四,島田真司可就要用自己平生所學和麥克尼爾講講道理了。
“其實他似乎還說了許多有意思的想法。”島田真司對那些東西不感興趣,他隻在乎和他本人最著迷的心靈科技有關聯的故事,並執著地想要在其他平行世界中開辟出自己的道路,“……算了,讓我試試你們的成色。”
一些渾身上下裹在繃帶中、頭部似乎安裝了一個嵌入額頭的顯示器的高個子走出了用於特地關押他們的牢房,他們身上所穿的臃腫的外套使得彆人很難僅憑外觀判斷出他們的年齡、性彆和種族。這些普遍比島田真司本人還高出不少的大塊頭整齊地在走廊中站好,像極了等待長官檢閱的士兵。而後,他們迅捷地奔向樓梯,開始按照島田真司在手邊的平板電腦上輸入的命令行動。
用特殊光信號刺激腦神經誘導的方式對實驗樣品進行洗腦的工作較為輕鬆,但島田真司在2114年首次實驗成功後的幾個月中都沒能取得任何新進展。他企圖隻用他所熟悉的心靈科技的方法讓這些人聽從自己的命令,換來的是更多的實驗事故和越來越多的莫名其妙入院的研究人員。最終,島田真司不得不向舒勒求援,並決定接受舒勒建議的生化人控製方法。
這對他自己來說是堪稱恥辱的挫敗。
卻說這一大群從陰暗的地下室裡衝出來的怪物在剛剛登上地麵時首先引起了國家憲兵們的恐慌,一些方寸大亂的國家憲兵當時就要開槍還擊,好在被其中幾名見識過島田真司的真麵目的知情者勸阻。這些收了島田真司的封口費的人對他們的同事解釋道,這隻是探索人腦的實驗過程中出現的副產品。
“沒錯,就是【副產品】。”他們用幾乎能把自己說服的語氣對同僚們解釋道。
忠誠和靈活性隻能保留一個。與其說這些實驗品是島田真司放出去追殺入侵者的利器,不如說隻是用來拖延時間並憑借著駭人的外觀嚇唬敵人的花架子。首當其衝和其中一部分實驗品交火的武裝人員起初也被嚇得亂叫,尤其是當他們發現中槍的實驗品似乎不受阻擋地向著他們頑強地撲來時,更是魂飛魄散。然而,除此之外,這些看似強悍的實驗品在軀體上並無其他過人之處,遠遠不及麥克尼爾所描述的【夢遊症患者】。於是,等到島田真司欣喜地趕回主控室後,他失望地意識到自己放出去的怪物沒有起到預想中的效果。
“島田博士,敵人入侵了數據中心,似乎正在上傳某些數據——”
坐在椅子上喘著粗氣的島田真司說服自己平心靜氣地接受事實,他才不像那些白人一樣喜歡一言不合就動手教訓彆人。
“我好像和你們說過,隻允許在次要地區布置陷阱、引誘他們鑽進包圍圈。”
“但……您以前不是說過數據有備份嗎?”
“……那是——”島田真司無言以對,他現在明白埃貢·舒勒在上一個世界的冒險中需要帶領一支大部分成員並非科研人員而是軍人的隊伍有多麼麻煩了,那肯定是他自己無法完成的工作,因為他遇到危險時的第一反應是儘可能地躲進地下室裡。承認自己膽小並不丟人,人的天賦各有差異,強迫所有人展現出勇武的一麵是不切實際的。
他放棄了和好心的國家憲兵們爭吵的念頭,決定儘快止損。避免入侵者造成更大的損失並將其全數殲滅才是唯一的辦法,如有可能,從他們口中逼問出其行動計劃和主使者更是能在一定程度上挽回損失。
隨著敵人的真實意圖被查明,島田真司指揮的實驗品和聽從他號令的國家憲兵們紛紛向數據中心聚集。為了避免敵人盜取更多情報,島田真司沒等國家憲兵全部準備就緒就直接下令強攻,被他洗腦的實驗品們像一個個人形坦克一樣衝鋒,結果在數據中心入口處被入侵者憑借地形優勢反擊,進退兩難。數據中心本來就沒有設計同時供多人進出(況且還是體型誇張的人)的大門,這下島田真司被自己布置的迷宮給絆倒了。
日本人耐著性子等待著他的傑作們湧入數據中心,隻要其中還有一個實驗品活著,他就能讓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入侵者嘗嘗他的厲害之處。結果比他預想中的還要好,攻入了數據中心的實驗品們紛紛控製住了沒有來得及逃走的入侵者。得意忘形的島田真司在慶祝他們終於結束了這場鬨劇的同時忘記了考慮敵人的特征,等他終於想起來他應付的是一群多麼瘋狂的家夥時,束手就擒的幾人已經咬碎後槽牙位置的玻璃管服毒自儘。
場麵頓時變得十分尷尬,訕訕地走進數據中心收拾殘局的國際憲兵們保持著默契,誰也沒主動和島田真司繼續談話。
“太可惜了。”島田真司自言自語著,“如此忠誠而勇敢的戰士卻要為荒誕的目的效忠,簡直是浪費資源。唉,如果他們活了下來,我就能得到更優質的實驗品用來測試西比拉係統的功能。”
清醒過來的島田真司沒有沉浸在挫敗後的自責中,他迅速地要求國家憲兵配合研究所內的負責人清查數據的損失情況,並準備請求舒勒再一次出手相助。平心而論,島田真司在玩弄人心上的伎倆遠勝於舒勒,舒勒從來不會也不可能考慮用錢財賄賂警衛或助手,而對島田真司來說那隻不過是被交友的方式妥善地掩蓋起來而已。但這麼做的後果似乎是他間接地降低了接受賄賂的人的工作能力,一想到這一點他就感到頭痛。
半個多小時後,舒勒派來的項目組成員剛剛抵達研究所建築區外圍,那時國家憲兵們也已經統計出了研究所的損失情況。技術人員對數據中心的操作進行追蹤,並確定了敵人入侵時從這裡複製並上傳到某個未知服務器的數據內容。看著那份電子版統計報告,島田真司愈發無法判斷出敵人的真實用意。這個研究所是專門負責維護西比拉係統的,至少對外人來說是這樣;然而,敵人卻在入侵後第一時間找到了他使用各種不同的光信號對人腦進行影響的實驗數據記錄,其反應之迅速隻能證明研究所裡還藏著沒被抓出來的內鬼。
屋漏偏逢連夜雨,沒等島田真司想好怎麼對舒勒解釋,麥克尼爾卻又給他打來了電話。
“島田博士,您那邊的工作怎麼樣了?”麥克尼爾平淡地問道。
“有些波折,不影響總體進度。”島田真司可不想讓麥克尼爾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況且他不確定敵人盜走那些數據的用意,“……您是有事要委托我去辦,對吧?”
“一言難儘哪。”電話另一頭的麥克尼爾歎了一口氣,“……我儘力勸說興亞會的人不要擊斃犯罪係數超過300的市民,並且希望能夠把他們送往你的研究所進行矯正治療。如果這些人裡麵有敵人,你可以自行處理;那些普通市民如果能經你之手恢複正常,那我們在東盟的行動就會變得更順利了。”
“他們真的開槍了嗎?”島田真司並不確定。
兩人之間出現了半分鐘左右的沉默。
“是。不僅如此,一些在等待檢測的人群中試圖逃跑的人,也大多被當場擊斃。”
“好吧,我知道了。”島田真司露出了笑容,他寧願把這看作麥克尼爾奉上的禮物,“……彆愁眉苦臉的,麥克尼爾。既要讓西比拉係統完成恢複秩序的使命,又要防止它被用去害人,那正是我們的初衷。交給我就好,我以我的學術聲譽——”
“是因為您的人品不值得信任嗎?”麥克尼爾不會對舒勒說這種話,但對島田真司就不一定了。
“……你們美國人真是不講禮貌。”島田真司氣呼呼地抱怨著,“……不過,你說得對,我們得讓市民們相信即便他們檢查出了超標的犯罪係數也不必被擊斃或是被關進監獄。療養院總比監獄好,難道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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