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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這麼說,我先前的預估存在一定的偏差。”麥克尼爾決定在進入這處位於西婆羅洲的廢棄城鎮之前從伯頓那裡獲取必要的情報,而伯頓的辦事效率一如既往地沒有讓他失望,“咱們原先都認為這些前往日本從事危險工作的人員是被【蘭芳赤子】或鐘複明手下的其他組織綁架的,卻忽視了生活在貧困中的東盟公民會為了一點渺茫的改善生活的希望而自願奔赴險境的可能性。”
“最顯而易見的事情反而成為了我們最難猜測出的答案。”畫麵另一頭的伯頓從桌子上拿起了一罐咖啡,在那之前他首先把嘴裡叼著的電子煙拿了下來,灰白色的煙霧立刻從他的口中飛出並環繞著他的頭顱,形成了一圈肉眼可見的光環。即便是並未親身接觸,邁克爾·麥克尼爾也幾乎能夠聞到刺鼻的煙味,好在他不是和伯頓麵對麵聊天,沒必要就這一問題和伯頓繼續糾纏。
誠然,伯頓這個人有時候讓麥克尼爾很不放心,但那絕對不會是正需要他起到作用的時候。滿意地準備結束通話的麥克尼爾等待著伯頓把審訊結果和調查報告發送給他,然後他再打起精神去應付今天必須麵對的對手。不過,就在他專心致誌地觀察著伯頓的神情時,身經百戰的戰士敏銳地從伯頓的神態中捕捉到了一絲異常。這種異常的神色出現在彆人身上,或許說明不了任何事;但隻要出現在伯頓身上,麥克尼爾幾乎能夠立即猜出伯頓最近的生活狀況。
“伯頓,看起來你最近的日子過得不錯。”麥克尼爾坐在路旁的碎石堆上,同時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盤旋在半空中的偵察無人機能夠幫助他看清地麵上的概況,而那些隱藏在角落中伺機發動致命一擊的敵人則需要他自己用心地尋找出來,“告訴我,你最近又新找了幾個女人?”
彼得·伯頓的臉色頓時變得窘迫起來,他局促不安地張望著,確定自己的辦公室和麥克尼爾那一頭的附近也沒有其他聽眾,才小聲地對麥克尼爾說了些什麼。聽到了伯頓的描述和辯解後,麥克尼爾並無責怪伯頓的念頭,他早就放棄了讓伯頓在這方麵聽從建議的想法。指望著伯頓【棄惡從善】,還不如盼望著他們明天就能把鐘複明集團從東盟的土地上鏟除。
“……伯頓,這一次你成功地在沒有引起敵人警惕的情況下幫我查明了那些被拐賣到日本的東盟公民的真實生活狀況,可你應該銘記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儘量不要把自己和彆人扯上更多關係這條規律。”邁克爾·麥克尼爾從口袋裡拿出一塊口香糖,然後他才想起來自己一不小心把放口香糖的盒子和放巧克力的盒子弄混了,“呸……而且,跟你有關係的女人們不是普通的女人,而是我們的調查對象,隻要她們當中有一個人因此而和你產生糾紛,對我們的影響都會是致命的。”
好在自知理虧的彼得·伯頓沒有反駁,上一次迪迪埃·博尚在胡坦班達遭遇敵人刺殺時他卻在夜店狂歡,自那以後伯頓的心中便結下了不小的心結。連起初責怪他的麥克尼爾都在事後道歉了,而伯頓自己仍隱約為此感到愧疚。終於,他找到了另一種說服自己繼續尋歡作樂的方式:用經驗和事實證明這些無傷大雅的娛樂活動不會危及他們的事業。
“這就是你不擅長的工作了。”伯頓洋洋得意地解釋著,“我在中東地區執行潛伏任務的時候,會把和各種各樣的女人之間建立各種程度的關係作為一種常用的策略……既有利益也有情感的關係是最穩固的,如果隻有其中一種,那這種關係隨時就會斷開。相信我,隻要我再花點錢,去麻醉她們的認知或是說服她們閉嘴,這些女人就不會對我們產生任何威脅。”
“好吧,你是這方麵的專家。”麥克尼爾無奈地笑了笑,“要是你自己能把握好維持關係的程度,我就不打擾你了……但是要記得愛護身體啊。”
伯頓的自信或許總有一天會讓他吃苦頭,麥克尼爾心懷惡意地想著。他無權乾涉彆人的生活,即便是這生活和他們的任務存在衝突時也一樣。維持團隊的凝聚力是必要的,每個人都在這場漫長的冒險中持有不同的理念、不同的目標,麥克尼爾所能做的隻是說服大家向著同一個方向前進,而不能過多地指導彆人的工作。他可以憑借資曆和名聲去壓製其他人,而這種力量在地位比他更高的人麵前毫無意義。正是由於看清了這一點,迪迪埃·博尚才象征性地朝麥克尼爾的領導地位發出了挑戰。
那麼,麥克尼爾不介意把一些繁瑣的工作交給對方,以實現權力和責任的脫鉤。
他結束了通話,搜索了伯頓提供的文件中的一些關鍵詞,對伯頓所說的情況有了更清晰的了解。隨後,邁克爾·麥克尼爾將放在混凝土塊上的背包拎起來,又向著這座廢棄的城鎮深處繼續探索。他經曆過人類在最艱難的時代中將近八十年的歲月,目睹過無數城市的興起和衰亡,沒有哪一座城市消亡的理由能夠逃得過他的估測。生存境遇的艱難總會讓更多人選擇離開,加劇了情況的惡化。
無人機的掃描結果是不會騙人的。麥克尼爾從凹凸不平的一條半塌陷的街道上繞過十字路口、進入了一座舊日的商場。像這樣的大型商場倒閉的時刻,往往標誌著一個地區可預期的漫長衰退。
商場一樓大廳左側的一座兒童滑梯旁,站著一個體型堪稱人形坦克的白人青年男子。跟這人比起來,彼得·伯頓也得甘拜下風,儘管嘴上不認輸的伯頓可能會希望通過實戰較量來分出雙方之間的高下。
“謝爾蓋·安德烈耶維奇·彼得洛夫?”
“我最近不接新的任務,請回吧。”名字更像是俄羅斯人的白人男子衝著麥克尼爾搖了搖頭,不耐煩地揮著右手,示意麥克尼爾趕快離開。
似乎是已經確認了麥克尼爾不會給他們帶來危險,後麵的走廊中又走出了幾名正在搬運貨箱的白人男子。僅從他們的長相上來看,麥克尼爾沒有理由因彼得洛夫的姓名而推斷其他人都是俄羅斯人。像這些人一樣不是居住在繁華擁擠的城市而是自食其力地集結於被拋棄的舊城市中的東盟公民,也不在少數,但更多的人隻是為了便於從事犯罪活動、逃離東盟的監管。最誇張的案例恰好位於新加坡和胡坦班達北方,那裡有幾座擠滿了自由南洋聯軍武裝人員的廢棄城鎮。
名叫彼得洛夫的俄羅斯人和後麵的同伴聊了幾句,轉回頭繼續做他手邊的工作。他在布滿灰塵的兒童滑梯附近放了一個工作台,也許是用來修複他們平時使用的槍械。看他那專心致誌的模樣,麥克尼爾一度有些不忍心打擾對方的興致了。
“請回吧,我們不歡迎喜歡隨便打擾我們的顧客。”彼得洛夫見麥克尼爾還沒離開,重複了一句。
“彼得洛夫先生,【王魚】是誰?”
人形坦克一般的壯漢緩緩地從工作台上抬起頭,摘下那能夠在保護眼睛的同時對一部分視野進行區域放大的護目鏡,一隻手伸向工作台上一把沾著機油的步槍。
“……你從哪知道的?”他瞪著麥克尼爾,夏日酷熱的旋風從破損的窗戶中吹進了大廳。
“我以為您會裝作不知情。”麥克尼爾擠出了一個笑容。
“否認沒有意義,你能找到這裡,就說明你已經有了答案。但凡帶著自己的答案來我這裡的人,沒有哪個會因為我隨便說幾句話而改變自己的觀點。”彼得洛夫閉上了眼睛,“我可以說,【我不懂你在說什麼】,然後用戰鬥解決問題。但是,我得考慮我的信譽……乾出了這種事,以後就不會有人再來找我談生意了。”
“那麼,事情就簡單多了。”麥克尼爾把背包放在一旁,搬來旁邊的一把椅子,不顧周圍其他人的怪異目光,猶如毫無防備地同彼得洛夫交談起來,“有個看起來很頑強實則軟弱的家夥把這個詞告訴了我,並堅稱他隻知道其名字而不知道其真實含義。幸運的是,他還同時供出了您的姓名和現居地。”
麥克尼爾的心情平靜得很,他沒有多餘的緊張,在他確認對方沒有理由產生敵意時,縱使對手的壓迫感再強,他也不會為之動容。況且,他有理由認為,假如他在步入這座廢棄城鎮並找到彼得洛夫問話的過程中表現出片刻的猶豫和膽怯,彼得洛夫就會毫不遲疑地掄起工作台上的鐵錘把他的腦袋當場開瓢。
“誰?”
“一個不值得我記住名字的人,我在文萊的一處廢棄建築群之中抓到了他和他那些穿著青色製服的同夥。當然,我可以多告訴您一件事:他們在文萊的那處據點,也是他們的另一群同夥供出來的。如果您寄希望於他們的紀律性和嚴格保密能夠給您減少損失,還是趁早打消這心思吧。”
一樓大廳中忙碌著的其他人,尤其是那些穿著防彈背心和迷彩服的武裝人員,用警惕的目光打量著麥克尼爾。就在麥克尼爾和彼得洛夫聊天時,有幾名武裝人員不約而同地來到了商場2樓的隱蔽角落,等待著其他同伴的行動。生活在東盟的土地上,無論是土生土長的東盟公民還是流亡到此地的外國難民,都該把求生當做是必須學會的頭等大事。
彼得洛夫停下手邊的工作,慢悠悠地點燃了一支煙,隔著煙霧對麥克尼爾說道:
“我們這裡隻接殺人的生意,不提供情報買賣服務。如果你想找我本人聊天,隻要不談那些能讓我們掉腦袋的秘密,我倒是歡迎。”
“您好像沒聽懂我的問題。”麥克尼爾重複了一遍,“我想問,【王魚】是誰?”
“我不像【王魚】嗎?”彼得洛夫吐出了又一個煙圈。
“雖然曆史上有過某些人在模仿他們自己的比賽中反而無法獲得第一名的案例,但您確實不像。”麥克尼爾笑著搖了搖頭,“也許您可以多想出幾個說服我的理由,可是在我看來,不像就是不像。誠然,您和那些喜歡穿著青色製服的家夥之間存在某種合作關係,但您並不是在他們的犯罪網絡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年輕的戰士從口袋裡掏出了口香糖,自己嚼著其中一粒,把另一粒遞給了彼得洛夫。
“……不管您是決定否認,還是決定包攬下罪名,都應該對你們當前的活動有著清晰的認識。”他繼續說著,“畢竟,從日本往東盟偷運核燃料這種罪名,一旦被曝光,東盟方麵是不會有任何官方機構替你們開脫的。”
【王魚】,既是那些被捕且並未選擇自殺的【蘭芳赤子】成員給他們的合作夥伴起的代號,也是麥克尼爾對敵人的犯罪集團中又一個龐大勢力的稱呼。事到如今,麥克尼爾基本可以確定幾個重要事實:其一,身穿青色製服的【蘭芳赤子】組織是鐘複明集團的骨乾,能夠穿上那身青色製服的人往往會負責組織一些工作而非像興亞會的血盟團民兵那樣隻能在街上打砸搶燒;其二,前往東盟各地的無主之地的外地移民,並不存在一個統一的內部組織,或者說他們更像是受【蘭芳赤子】監督的下級機構。
但這樣一來,麥克尼爾原先假設的一個存在於湄公河流域的獨立組織或至少平行於【蘭芳赤子】的【l組織】就成為了空殼子,即便將【和平破壞者】的影響力考慮在內,至今仍未露出明顯活動蹤跡的l組織仍然不太可能為鐘複明集團在中南半島的行動負總的責任。要不是麥克尼爾順藤摸瓜地接連搗毀了多個【蘭芳赤子】據點並抓獲了大量僥幸未在戰鬥和審訊中自殺的青衣人,他也無從得知負責銜接鐘複明集團各個運動的另一個關鍵組織似乎是不受鐘複明本人製約的【王魚】。
歸根結底,【l組織】隻是他自己起的代號,而【王魚】卻是在敵人的口中得到了證實的名字。
隻要那些青衣人幸存並喪失了尋死的意誌,島田真司的研究所就會確保這群看似意誌堅強的家夥把他們所知道的一切全部供出,其結果隻是再次證明【蘭芳赤子】的成員對他們的合作夥伴的真實情況也知之甚少。據一些人的供詞稱,【王魚】的最大作用是在鐘複明集團不方便出麵的地方完成其計劃,尤其是在目前鐘複明集團越來越樹大招風的情況下,這種配合能夠有效地轉移東盟國家憲兵隊等機構的關注點。
核心證據,他還不打算出示給對方。再說,彼得洛夫既然是了解【王魚】真實情況的重要人物之一,沒理由不知道【蘭芳赤子】組織的活動。國家憲兵隊掌握的證據正在逐漸積累,而日本人遲早有一天會發現真相——就算東盟和日本產生了共同掩蓋真相的默契,到時候麥克尼爾完全可以委托島田真司想個辦法將情報泄露出去,逼迫雙方結束默契並著重處理處在漩渦中央地帶的【蘭芳赤子】。
“……從你進入這座廢棄城鎮的時候算起,我的手下沒有監測到任何異動。”彼得洛夫接過了口香糖,作勢要將口香糖放在外套裡側的口袋裡,卻轉而從裡麵拔出了一把手槍,槍口正對著麥克尼爾,“就算你有著充分的準備,不帶任何支援人員而獨身一人來到這裡,意味著你信不過你身邊的任何人,甚至不想讓你名義上的同伴知道你今天的行動。所以,就算你今天神秘消失了,恐怕也不會有人知道,不會有人懷疑我們,因為你的保密是針對所有人的。泄露行蹤的後果比行動失敗還嚴重,對不對?”
“這東西,我也有。”麥克尼爾指著自己腰間的手槍。
“槍要拿來用,不是放在身邊做擺設。”彼得洛夫不屑地笑著,笑容十分猙獰,“拿著槍就要殺人,不然這槍還有什麼存在價值呢?”
“您的動作也是在把槍當成擺設,彼得洛夫先生。”麥克尼爾頂著對方的槍口,緩慢地把自己的手槍拔出,放在了工作台的桌麵上,“不是拿著槍才要殺人,而是決定了要殺人才會拿槍,聽懂了嗎?一個真正想要殺死我的人,不會浪費這麼多時間嚇唬我,他該在拔槍的下一瞬間朝我開火。當然,我暫且把它理解為……您的手下無意中發現了我的預備手段,但又沒什麼解決的措施。”
他當然不是在開玩笑——除了用於偵察的無人機之外,埃貢·舒勒還為麥克尼爾提供了執行斬首行動的無人機。如果麥克尼爾發生意外(那基本代表他們整個團隊在這個世界的冒險失敗了),舒勒會確保殺害麥克尼爾的凶手在半分鐘之內去見上帝。敵人既然能看出他孤身一人闖入廢棄城鎮,沒理由看不出據點外圍多出了可疑的飛行物,那就是麥克尼爾刻意放在外麵的威懾工具。
“聽你的安排,我收獲的是東盟的懲罰和朋友的敵意;把你在這解決掉,我起碼還能保住其中一種關係。”彼得洛夫臉上的獰笑消失了,但他仍未放下手槍,“做生意的人最清楚怎麼選擇才對自己有利。”
“做生意的人最明白什麼是動態的視角,而不是把所有事物看成相對靜止的木偶。”麥克尼爾知道對方已經動搖了,在認清雙方之間的絕對實力差距後,彼得洛夫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頑抗到底,這個俄羅斯人尋求的不過是體麵的退場方式,“聽我的安排,你未必遭到東盟的嚴懲;自作聰明地殺了我,你也未必還能保住盟友的援手。哦,我記得……上半年您派去胡坦班達執行暗殺任務的兩個同伴,好像是被送到了日本人的廢棄核反應堆裡工作吧?他們是不是正痛苦地躺在異國的簡陋病房裡詛咒著命運、詛咒著您的無情呢?”
委托和麥克尼爾保持商業合作關係的大野隆藏去找找關於核反應堆的秘聞以及【金本重明】的犯罪記錄,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況且,大野隆藏做夢也不會想得到他的另一個【同胞】其實和麥克尼爾有著更緊密的利益關係。雖說島田真司這個日本人在歐美白人占五分之四的團隊中屬於名副其實的少數派,他還不至於和另一個世界上某個與他的祖國隻有形似的國家產生不該有的忠誠:他知道自己和其他人一樣,都是一群流浪者。
經過了麥克尼爾的多方敲打,彼得洛夫終於服軟了。不過,麥克尼爾倒是寧可看到相反的結果,那樣一來他就有更充分的理由為博尚報仇了。博尚和他之間的矛盾是團隊內部的糾紛,在團隊之外,麥克尼爾必須保護戰友們的利益和生命安全。
然而,就像他決定放過吳蘇拉的其他罪行、轉而用罪證作為要挾吳蘇拉和他合作的把柄那樣,麥克尼爾這一次同樣不打算因一時的暢快而失掉長遠的機遇。為了更多人的正義,有時他必須忽視另一部分正義。
桑鬆也會這麼做的。
“想好了嗎?”
“……他們會把死者的屍體再偷運回來,但是馬尼拉的據點已經被破壞了,我不知道現在他們使用哪一條路徑。”彼得洛夫縮回了右手,並不打算直接把答案告訴麥克尼爾,“順著這一條去查,你會找到答案的。請允許我用這麼隱晦的方式表達,不然他們會立刻猜出來是誰泄露了秘密。”
“沒關係,我有我的辦法。”邁克爾·麥克尼爾決定讓伯頓找一些生活困難的東盟公民充當誌願以身涉險的誘餌,遲早會把這些人的真麵目釣出來,“感謝您的配合,東盟的公民們會因您的正確決定而受益,而您也免於得到鋃鐺入獄的下場。”
這生意做不下去了——彼得洛夫隻能這麼想。他暴露在了東盟的視野中,現在他的一切活動都可能為他的客戶們帶來風險,更不必說這個不知名的年輕人還得知了他們在今年年初的活動,那次簡直是明擺著要冒犯伊德裡斯沙阿的刺殺行動不僅沒能殺死目標,反而導致迪迪埃·博尚在不久後率眾搗毀了他們的盟友在馬尼拉的物流中心。
他放棄了讓手下去追擊麥克尼爾的念頭,並告誡蠢蠢欲動的其他武裝人員不得擅自行動。好在他們談話時沒人偷聽,否則這裡隻需要出現一個對他不滿的武裝人員就能讓他立即身敗名裂。
“這地方也不安全。”他對著一名手下說道,“我們必須儘快離開婆羅洲,轉移到爪哇島。最近他們從事的工作越來越危險,可供我們活動的空間也越來越少了。”
未幾,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嘯聲傳來,隻來得及捕捉到物體輪廓的彼得洛夫倉促之間識得那是一枚導彈從窗口鑽進了他們藏身的廢棄商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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