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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剛滿23歲的克裡什納·坎西爾(krshnknsl)在加入東盟國家憲兵隊之前,從未在他人生中的某個時刻考慮過他將得到這份工作並以此謀生。人生的變化無常總是能夠輕易而舉地粉碎一切看似深謀遠慮的長期規劃,在他好不容易完成了大學學業(期間受到個人生活條件和大學經營狀況兩大因素的衝擊)並發覺自己可能成為流落街頭的無業遊民後,來自蘇拉威西島北部的克裡什納·坎西爾和許多同齡人一樣選擇了投身被東盟供養的行業。
他成為一名光榮的國家憲兵已有一年多的時間,或者說他是最早一批成為國家憲兵的東盟公民。與那些從血盟團被精挑細選出來的優秀人才或是離開了東盟軍的老兵不同,坎西爾在此之前沒有任何接受軍事訓練的經曆或戰鬥經驗。像他這樣對訓練有素的老兵們來說不可靠的新人,在東盟國家憲兵隊中比比皆是。
然而,這竟然成為了他能夠獲得重用的契機。去年年底,接受了又一輪考核的坎西爾忐忑不安地等待著他的考察結果,部分是因為他已經受夠了繁重的訓練,另一部分則是他對自己的出身和履曆並無自信。在任何一個組織中,都要儘力地往上爬才能獲得更多的資源以改善自己的處境,這點淺顯易懂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負責和他談話的國家憲兵士官不是東南亞人,也不是東亞人,而是一個自稱叫邁克爾·麥克尼爾的白人。
“在談今天的話題之前,我必須得告訴您一個不幸的消息:您的綜合考察成績在所有參加測評的國家憲兵之中,排在第41名。”有著棕褐色短發的白人青年佩戴著象征國家憲兵下士身份的由一條粗體箭頭和一條細箭頭標誌組成的臂章,另一側的手臂衣袖上則佩戴著東盟國家憲兵司令部的徽章,“現在我給您一分鐘的時間接受這個事實。”
坎西爾的內心並無什麼波動,他自認為儘力發揮出了最好的個人水平,技不如人也隻得甘拜下風,“我能接受,長官。”他儘量讓自己的神態看起來波瀾不驚,況且他並不認為在長官麵前大喊大叫能為他換來什麼好處,“國家憲兵是在另一條戰線上捍衛我們這個國家的精銳部隊,我沒理由輕易地勝過那些更有經驗的老兵。”
“是的,這便是我通知您接受另一份工作的原因——除了主要突擊部隊之外,我們還需要一支能夠隨時在突擊部隊遭遇意外時做出響應的支援部隊。”麥克尼爾平靜地點了點頭,仿佛完全預料到了坎西爾的態度,“所以,我再給您一分鐘的時間接受第二個事實:在征求了桑鬆司令官的同意後,我特地把沒有興亞會背景的新人分數下調到了讓他們能夠恰好被排除在主要突擊部隊之外的程度。”
留著兩撇八字胡的青年攥緊了拳頭,他不明白這種暗箱操作的意義。從他離開學校的時候算起,甚至更早一些,他就相信他所生活的時代從來不是象牙塔裡描述的那樣儘善儘美,但他仍然堅持著一些基本的原則。如今,這些他視為人生信條底線的原則卻在這個以神聖的口號捍衛公民利益的組織中受到了踐踏。
“……為什麼?”
“我最近一段時間在中南半島北方工作,在那裡的工作經驗讓我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早早追隨興亞會的【老近衛軍】對他們的願景和他們的事業有著一種理性的執著,這些人清楚地知道他們要在興亞會的藍圖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但是新一代人不一樣。”麥克尼爾晃著桌子上的圓珠筆,“或是狂熱地偏聽偏信,或是在失望後轉而產生仇恨。因此,新人的真實態度有待觀察,況且興亞會的乾部們也持有類似的觀點,他們更願意派可信的人而不是最有用的人。”
麥克尼爾的這一套說法把剛加入國家憲兵隊半年多的坎西爾弄得一度迷失了人生方向,他那時確信自己終於看清了人生的真相,而他在許多關鍵的節點沒有任何選擇的能力。就這樣,克裡什納·坎西爾被選入了東盟國家憲兵隊的作戰支援部隊,等待著他的是更多的訓練和更無聊的規律生活。
不過,後來他多少從戰友們那裡了解到了突擊部隊的情況,並對當時被他視為一派胡言的麥克尼爾的辯解有了更深的體會。國家憲兵隊的突擊部隊不僅要負責處理真正危害東盟安全的敵人,有時候甚至會莫名其妙地卷入東盟內部不同派係的衝突中。一些參加了突擊部隊的老兵和這些處於二線的作戰支援部隊成員閒聊時提到,他們經常在突襲某些武裝組織的據點時惹上了不該惹的人從而受到私人武裝組織或境外雇傭兵追殺。
到克裡什納·坎西爾所在的作戰支援部隊真正前往危險地帶執行任務時,已經是2115年夏季了,那時他加入國家憲兵隊接近一整年,除了沒參加過實戰外,時常以自己肩負著保衛東盟公民的崇高使命而自豪。畢竟,東盟和興亞會解決了他的大部分生活開支,讓他幸運地能夠存下了一筆個人存款,而不是每天都要為明天的生活發愁。
那一天成為了噩夢的開端。奉命前往北婆羅洲的一處被焚毀的山莊廢墟中駐紮的坎西爾在那座山莊的地下室中搜出了大量人體殘骸,這等場麵把一些從東盟軍退居二線的老兵也看得目瞪口呆。更離譜的事情還在後麵——東盟國家憲兵司令官喬貝托·桑鬆抵達現場並駐紮數日以調查詳細情況後,對參加行動的所有人員親自下達了封口令。不僅如此,這些人還被剝奪了參加其他任務的權利,以後他們似乎要專門以追查這條奇怪的線索為生。
“我說……到時候教你的同伴們使用這種新槍械的責任就落在你頭上了。”來自前方幾米處的聲音把昏昏欲睡的坎西爾從回憶中拽了回來,“認真點。”
“麥克尼爾中士,我實在不能理解。”他歎了一口氣,“我們為什麼要用這種同時具有麻醉和擊斃功能的奇怪步槍呢?”
“這個問題呢,我建議你去問韓議長。”邁克爾·麥克尼爾見過的國家憲兵太多了,他根本認不出這個年輕人,就算認出了也不會聲張,“從理論上來講,等到西比拉係統普及後,我們的武器應該根據不同的情況進行隨時切換,隻有在麵對犯罪係數高於300的【敵人】時才具有正常的致死功能。但是,連新加坡的西比拉係統都沒有建設好,所以香巴拉浮島的設計院臨時替我們研發出了一款手動切換不同模式的步槍,作為替代品。”
“……那根本就沒有威懾力啊。”坎西爾捏著嘴邊的兩撇八字胡。
麥克尼爾沒回答,因為他自己也對此持保留意見。據一些不可靠消息說,日本人計劃明年派代表來東盟實地考察西比拉係統的使用情況和成效……就為了這一點,尚未在東盟任何一處主要城市全麵應用西比拉係統的興亞會迫不及待地給國家憲兵隊攤派了大量無從完成的指標,把一向溫文爾雅的桑鬆氣得在辦公室裡摔杯子發泄。日本是日本,東盟是東盟,國情千差萬彆,哪有用彆國的處理辦法生搬硬套地拿來使用的道理?
“……你覺得沒用,是吧?”他舔著嘴唇,懷念著他前幾日以縣議員的身份和東盟的大人物們談笑風生的日子,“我也覺得沒用……我和你打賭,這個改裝設備隻是為了應付日本人的考察,大家在實戰中恐怕還是會進行無差彆射殺……不,就像對付叛軍那樣,出動無人機進行大範圍轟炸和定點清除。”說到這裡,他也有些厭倦了,“自己清楚就好,讓大家達成這個共識。你們在這裡等我的命令,不看到信號彈不要出擊。”
克裡什納·坎西爾嘴邊的八字胡翕動著,他最終還是沒有勇氣上前和麥克尼爾說出關於去年年底那段談話的感悟。二十多歲的國家憲兵返回掩體後方,默默地注視著在黑夜的籠罩下顯得模糊不清的建築群,這處廢棄的建築群在夜間成為了活靈活現的恐怖怪獸,它們在視野正前方和地麵上都投下了規模驚人的陰影。
年輕的國家憲兵們對他們目前對付的主要敵人的身份一直有著多種推測,而另一些來自突擊部隊的老兵的說法讓他們在兩個特征上取得了驚人的一致意見:這個組織必然受到某些國外勢力支持,且以摧毀東盟的現有秩序為階段性目的。
這就足以構成坎西爾讚同國家憲兵隊把這些瘋子趕儘殺絕的理由。他對東盟的現狀自然有著許多不滿,但他更不會對未知抱著盲目的樂觀。在找不到更好的方法之前,維持現狀是對所有人來說最有利的選擇。
他花了幾分鐘時間再次把麥克尼爾所傳授的小技巧教給自己的同伴們,以便讓這些國家憲兵——如果他們真的願意在不遭受任何預期懲罰的情況下手下留情——能夠在短時間內學會快速地在這款新型改裝步槍的不同模式之間進行切換。
“那我們麵對敵人時到底該使用什麼模式呢?”他的講解並沒能讓戰友們的疑惑得到解答,其中一名國家憲兵直指問題的要害,“我們又不知道他們的【犯罪係數】是多少。”
“全都當成危險人員並直接擊斃也不是不行。”坎西爾隨口說道,“這隻是用來應付檢查的,我們還是用我們的辦法對付敵人。”
他越是這麼想,心裡越是多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憂傷。坎西爾自認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也通曉一些常識背後的邏輯,他早就認為興亞會的部分做法不妥了。興亞會接受了日本的支援才得以在軍閥中勝出,這不假;可是,若是日本人希望得到回報,興亞會大可以用其他方式來報答自己的恩人,例如純粹的經濟合作,而不是接受一個可能讓東盟失去獨立性的條件。直到今天,坎西爾執著地認為日本人的西比拉係統是一個產生於日本的特殊背景下的管理方式,不適用於東盟。
在他意識到自己的反對意見不值一提之前,火紅色的信號彈閃耀在空中,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一陣密集的槍聲。有人比他更先一步邁出掩體,穿過僅在夜色的掩護下顯得昏暗的遍布砂石的小路,鑽入了建築群外側的一棟隻有兩層高的樓房,那裡原先是用於展示什麼產品的展廳。坎西爾不急於爭搶著最先和敵人交火的榮幸,他率領著第二批國家憲兵離開掩體,一路小跑前往另一側,從事先偵察好的一條地下通道迂回到敵人的後方。這些無人使用的停車場將成為葬送敵人的利器之一。
據守在荒廢花園中幾名敵方武裝人員最先遭遇了入侵的國家憲兵,他們立刻準備和這些不速之客交戰,並將消息轉告了分散在其他地區的友軍。不料,緊隨而至的幾發催淚彈讓這些事先缺乏準備的武裝人員頓時失去了戰鬥力,有些人登時躺在地上反複打滾,儼然因呼吸困難而逐漸窒息。沒放過這一良機的國家憲兵們紛紛朝著敵人開火,不一會便有十幾具屍體倒在了血泊中。
“真是絕妙的主意,麥克尼爾先生。”闖入花園的其中一名國家憲兵讚歎不已地隔著防毒麵具審視著眼前還在顫動的敵人,抬起槍口在對方的腦袋上嵌入了另一顆子彈。
“你們的教官在訓練你們的時候,難道沒有說過信號槍同時也能用來發射催淚彈嗎?”麥克尼爾瞪了他一眼。
“……忘了。”
“沒關係,下一次能記住就行。”麥克尼爾友善地拍著不知名的國家憲兵的肩膀,“戰鬥經驗的積累,不是依靠辯論,也不是依靠各種條件都齊全的訓練,而是要在突發狀況下一次次地隨機應變、用不充分的條件去最大限度地完成任務。”
他在心裡補充了一句,把國家憲兵對付危險分子的工作全都交給突擊部隊似乎讓作戰支援部隊缺乏得到鍛煉的機會,看來他必須建議桑鬆向管理相關事務的負責人下令調整各部隊行動周期了。不過,把作戰支援部隊固定在追查【蘭芳赤子】的任務上,本來就是他自己的提議,現在他還不方便拋出自相矛盾的方案。
邁克爾·麥克尼爾的靴子從雜草堆上邁過,踏上了木質地板。這裡曾經是許多過著悠閒日子的市民們定居的高檔住宅區,那些人算不上上流社會的成員,而是普通市民所能想象到的人生的頂點。即便是這種生活在風雲變幻的東盟亦如夢似幻,居住在住宅中的人們早已不見蹤影,隻有人們曾居住的住宅證明著昔日的美好時光是真實存在過的。
穿過貫穿這座房屋的一道走廊,順便把半路上從某個房間裡鑽出來的敵人的喉嚨切斷,麥克尼爾抵達了另一側。他加入了利用花園的牆壁和敵人對峙著的戰友們之中,率先擊中了屋頂上一名試圖向國家憲兵們發射榴彈的敵人。那人從房頂滾落下來,正好砸中了下方的同夥,麥克尼爾幾乎可以清晰地聽到兩名路過的敵方武裝人員被砸斷脊柱時發出的慘叫聲。
“各作戰單位注意,從後方包抄敵人,切斷電力以逼迫敵人逃出其藏身之處。”他繼續通知其他方向的友軍剿滅這些時刻都在威脅著東盟的危險人物,“必要情況下,可以從地下進行爆破。”
麥克尼爾指揮下的十幾名國家憲兵依照麥克尼爾的命令有序地和敵人交戰,並利用附近的房屋作為掩護。左側標注為3花園地區的戰鬥開始不到5分鐘,發覺後方被偷襲的敵人大驚失色,倉促中從3地區調走了部分人員去支援後方,保留一部分作戰人員繼續牽製麥克尼爾。不料,支援後方戰線的武裝人員在通過地下通道轉移時正好遭遇另一隊國家憲兵,雙方發生遭遇戰,使得被持續壓製的後方防線在十分鐘後被國家憲兵隊攻破。
一條防線已經被攻破,其他防線的崩潰也隻是時間問題。沒過多久,麥克尼爾便察覺到敵人的火力迅速削弱,並立刻要求手下的國家憲兵進行追擊。撤退過程中毫無章法的敵方武裝人員紛紛倒在了逃跑的路上,背部中彈而死者占一半以上。隨著多支特遣分隊在廢棄建築群中央地帶的小公園附近會合,敵人的有組織抵抗幾乎消失。見對手失去了反擊能力,麥克尼爾終於決定允許其他國家憲兵前去搜尋他們此次任務需要附帶解救的東盟公民。
“你們用更短的時間突破了東側的防線,值得表揚。”麥克尼爾轉過頭,看到了拎著一名負傷敵方武裝人員的克裡什納·坎西爾和其他幾名國家憲兵向著他走來,便熱情地上前搭話,“我原先以為沒機會去突擊部隊接受實戰考驗的人縱使有天賦和努力也會逐漸被不同的生存環境淘汰掉,現在我很高興地看到我的判斷出錯了。”
“隻是用上了一點訓練時的經驗。”坎西爾的槍口時刻對準了躺在草坪上那氣息微弱的敵人,“按您的要求,我試圖抓獲一些俘虜,但是難度實在是太大了。隻要他們還留著一口氣,就會衝上來繼續攻擊我們,而我又沒法精準地給他們造成隻讓他們失去戰鬥力的傷害。”
“……這就是麻醉模式的妙用了,儘管敵人可能會由於沒有被立即麻醉而繼續反擊、給你們造成傷亡。”麥克尼爾蹲下來,撕開敵人穿著的外套,用頭盔上的探照燈看到了下方的青色製服,“是我們要找的人。”
“我沒見過這樣的衣服。”坎西爾也看到了敵人套在裡麵的青色製服,這種寬大而兼具了禮服和休閒服特征的製服讓他感到奇怪,“就像是……某些古代題材電影和電視劇裡的衣服。”
麥克尼爾笑了笑,他現在基本明白了敵人特地穿著這種衣服的用意,“這不是一種衣服,而是一種信仰,他們相信這是保持他們的獨立性的一種手段。”說罷,他又轉過頭瞧著氣息奄奄的敵人,“彆胡思亂想,也不要去回憶自己的工作在哪出了偏差……是你的同夥出賣了你們,而不是你們沒能很好地履行自己的職責。”
那人沒有因麥克尼爾的最後一句話而動容,他麵如死灰,比真正的屍體更像是死人。
“你什麼都得不到,野蠻人。”
“我相信。”麥克尼爾拉近了和對方之間的距離,他能夠看到這個飽經滄桑的中年男人臉上的皺紋,“我不僅相信你的堅定,也相信你很可能不屑於去了解你們所謂的偉大事業背後的那些陰暗麵。不過,現在換我來問你了:你又得到了什麼呢?消除了個人的存在意義,把自己的生命看得一文不值,你得到了什麼?”
邁克爾·麥克尼爾等待著敵人的答複,隻要這個青衣人試圖自殺,他就會想辦法阻止對手的動作。
“你不會明白的,野獸無法理解人的思維。”中年青衣人的臉上擠出了一個越來越誇張的笑容,“你可以在這裡殺死我,也可以在更多地方殺死更多的兄弟,但你們總有一天會被我們消滅……這是注定的。”
青衣人還想要說些什麼,隨即由於失血過多而陷入了昏迷。麥克尼爾大手一揮,下令把這名罕見的被俘人員拖走進行搶救。並不是所有青衣人都有著堅定的赴死意誌,至少那些不參加戰鬥的青衣人隻會進行消極抵抗而不是嘗試自殺。話說回來,如果【蘭芳赤子】組織中的所有青衣人都有在大難臨頭的時候以自殺來保全名聲和秘密的覺悟,那麥克尼爾隻需要用適當的恐嚇就能讓他們自行滅亡——世上顯然沒有這麼劃算的無本生意。
坎西爾費解地望著被戰友們拖走的青衣人,又看了看一旁被其他國家憲兵從地下室中搶救出來的平民。
“……這些人,和北婆羅洲那個山莊的地下室裡的受害者,是同一類人嗎?”他小聲地問麥克尼爾。
“不,北婆羅洲的地下室裡關押著這個組織的內部人員,確切地說是他們進行內部自我淘汰的候選人;而這裡的東盟公民……”麥克尼爾轉瞬間得出了他用來對外解釋的答案,“是即將被他們拐賣到日本的可憐人。”
“前一種人如果通過了檢驗,會被送到哪裡?”
“中南半島北方以及東盟各處因叛軍的活躍而變成了無主之地的農村。”麥克尼爾關掉了頭盔頂部的探照燈,建議他們一同到旁邊的花壇旁休息,“……很奇妙吧?全東盟的公民在他們眼中就是功能不同的牲畜而已,您看,剛才那家夥甚至稱呼我為牲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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