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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立良好的名聲需要幾年、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把名聲敗壞掉可能隻需花費幾天。葉真對此有著深切的體會,他是少數敢於前往中南半島進行考察的學生之中的一員,而他的同學們更多地喜歡躲在呂宋島的太平港裡。隻有更多地了解外麵的世界,了解這個仍然在戰爭中不斷沉淪的破碎世界,才能對現實有著更清楚的認知——這是桑鬆教授的觀點。作為深受桑鬆教授重視的學生,葉真決定完成這項他人不敢輕易觸碰的工作。
他離開這裡時,除了桑鬆教授之外,沒有人為他來送彆;等到他攜帶著那些沾滿鮮血的研究結果返回呂宋島時,他的傳奇經曆確實曾經掀起了不小的波瀾,但在呂宋島內的各方勢力之間的衝突激化之際,這樣本應激動人心的事跡便迅速地被淹沒在了資訊的海洋中。越來越激進的學生們將興亞會視為頭號威脅,他們排斥興亞會的一切主張和手段,皆因當前的興亞會號召的一切都與他們自小接受的觀念不符:三十年前的興亞會為這座島嶼奠定下的基礎至今仍然發揮著作用。
於是,英勇的冒險家沒有來得及成為英雄,卻首先變為了身陷囹圄的囚犯。
被一群有勇無謀的家夥關押起來並不是什麼值得擔心的事情,一向自認為和呂宋島的東盟公民們站在一起的共和護國同盟還不至於迷信恐怖手段。但是,前來鎮壓叛亂的東盟軍和血盟團卻不一定知道大學城內部發生的事情,況且興亞會的東盟軍派係一向把興亞會的發源地視為挑戰其話語權和威信的重要象征,若是他們能名正言順地借機摧毀大學城、打碎呂宋島的靈魂,這些嗜血的豺狼決不會對此視而不見。
被關押起來的學生們思考著自己的命運,有些人逐漸地動搖,並決定倒向仍然牢固地控製著大學城的共和護國聯盟。但是,這種臨陣倒戈的投機行為並不能讓看守他們的黑衣人放鬆警惕。許多迫切地希望離開臨時監獄的囚犯都失望地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外麵傳來了新的槍聲,忐忑不安的眾人麵麵相覷。他們豎起耳朵聆聽著外麵的聲音,隻聽槍聲越來越近,甚至很可能就出現在體育館內部。未幾,地上部分的槍聲逐漸向下傳遞,其間夾雜著喊叫聲和怒吼聲,連看守囚犯的黑衣人都因此而頗為不安。這些儘職儘責的守衛想要了解外麵的具體情況,那些正在遭受攻擊的友軍需要他們的協助。然而,他們的工作終究是看守這裡,擅離職守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遲疑被證明是致命的。數名武裝人員同時從地下室的正門和通風管道中闖進了體育館的地下大廳,把正在看守囚犯的守衛打了個措手不及。一些勇敢的囚犯見到敵人遭遇突然襲擊,便奮不顧身地衝上去搶奪敵人的武器,其中自然包括伺機已久的葉真。他憑借著自己在緬甸的叢林中鍛煉出來的靈敏動作輕而易舉地打翻了擋在前麵的守衛,並和旁邊幾名囚犯配合著將那名黑衣人控製起來。
“太好了,他們沒有像待宰的牲畜一樣躺在地上等死。”彼得·伯頓扛著步槍步入大廳,放肆地大笑了幾聲,“……聽著,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你們儘快到附近的倉庫中尋找武器,免得再一次被那些黑衣人抓起來。”
葉真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伯頓身後的桑鬆教授,他拋下手頭的工作,快速跑到桑鬆教授麵前問候自己的恩師。
“不能讓東盟軍把這裡炸掉。”桑鬆教授嚴肅地說道,“我們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些堅持抵抗的勇士,希望大家可以憑借這股力量影響叛軍的戰線。”
“東盟軍可能會實施無差彆打擊。”葉真在中南半島的時候已經熟悉了東盟軍的作風,“除非敵人現在就在大學城以外潰敗。”
“喂,看你的模樣,是信不過我們啦。”伯頓的語氣十分生硬,“我們能把你活著從緬甸帶回來,自然也能讓東盟軍停止對這裡的進攻。”
話音未落,天花板劇烈地顫抖起來,大量的土灰落在了伯頓的腦袋上。望著彆人灰頭土臉地躲避落下的碎石和塵土的狼狽模樣,伯頓心裡全無喜悅,因為他那近似光頭的腦袋上已經蒙住了厚厚的一層土灰。看起來瘦弱卻意外地靈活的桑鬆教授早就以迅雷不及掩耳躲到了附近的桌子下方,僥幸逃過一劫。
伯頓伸出舌尖舔了舔上嘴唇,在他碰到乾硬的土灰的那一瞬間,他便收回了舌頭。
“都聽我說……聽我說!”他鼓著兩腮朝混亂地各自攻擊守衛的囚犯們吼道,“體育館裡還有很多敵人,這裡並不安全!快做好戰鬥準備,你們都是接受過軍事訓練的人,知道該怎麼打仗。”
爆炸發生在呂宋中央大學內部幾棟不起眼的建築附近,即便是其中離體育館最近的一棟建築也得要伯頓花上半個小時左右才能趕到。沒過多久,大學城內部其他的幾所大學也遭到了同樣的打擊。由於部分大學的道路環境和建築設施被破壞得十分嚴重,東盟軍不得不對指定目標地點周邊區域進行多次攻擊以確保將目標完全摧毀。
一架成功地對著目標發射了導彈的無人機剛驚險地從一棟建築的牆邊擦過,就被自己的同類擊中,劃著長長一條弧線墜落在地。在這一刻失去了所有運氣的草坪遭了殃,綠色的地毯瞬間化為了黑煙下隱約露著火光的幕布。
“隻是要被淘汰的老型號而已,算不上什麼損失。”坐在指揮車裡的鐘複明用雙手輪流捏著指骨,“我們還得感謝他們為我們淘汰了遲早要進廢品回收站的裝備。”
“鐘社長,有人的動作比你更快啊。”尼古拉斯·王將自己的通訊記錄轉發給了鐘複明,“想不到韓將軍盼望著見到的大理論家竟然有這樣的本事。”
鐘複明隻大略地看了幾眼,臉色便由晴轉陰。那正是他和他的屬下需要探明的信息,結果卻被人捷足先登。手邊的桃子讓第三方勢力摘走了,這種恥辱絕非一般人所能忍受。
“……他還說了什麼?”鐘複明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了心神,讓手下調取大學城尤其是呂宋中央大學的戰況實時動態。
“桑鬆教授說,他和他的學生兵很快就能控製住局勢、搗毀叛亂武裝的補給設施並摧毀其指揮係統。”尼古拉斯·王露出了一個神秘莫測的笑容,其中既有對鐘複明痛失立功良機的嘲諷,也有對未來的新同僚的警惕,“哎呀,等到他們控製住局勢之後,我們好像就變得多餘了。”
“我會讓我的兄弟們抓緊時間——”
“鐘社長,到了這時候,我們是無法裝作自己從未收到過這條通訊的。”尼古拉斯·王端正了態度,他麵前的顯示屏上同時出現了多個媒體上公布的內容,“事實上,就在一分鐘以前,桑鬆教授已經把消息發送到了公共網絡和社交媒體中,他還號召全市的公民們踴躍進攻這些叛軍據點……”
縱使鐘複明一再告誡自己要時刻保持體麵和冷靜,他也無法忍受這種明目張膽的挑釁。他不信桑鬆教授不知道他的作用、他的目的,把手伸到彆人的地盤上並自詡同心協力辦事向來是喜歡多管閒事的權力動物的一大愛好。跟這樣一群熱衷於名利的家夥同流合汙,興亞會怎麼能搞好複興事業呢?
多虧桑鬆在緊要關頭修改了麥克尼爾原本的計劃,尼古拉斯·王和鐘複明才失去了隱瞞消息的借口。想要讓東盟軍和血盟團有所顧忌,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公民們相信東盟軍已經掌握了迅速擊潰叛軍的最佳策略。那麼,一旦東盟軍無視了這一策略,它的缺陷自然會迅速暴露在公民的視野之中。
這並不是搶奪了麥克尼爾和舒勒的功勞,相反,桑鬆教授堅信他的特殊身份有助於逼迫尼古拉斯·王接受現實。麥克尼爾隻是個籍籍無名的雇傭兵,他在阿薩姆闖出的名聲到了東盟就不好用了;舒勒縱使身為頭頂多項光環的專家,也不可能以局外人的身份要求東盟軍改變行動計劃。隻有作為興亞會高級乾部的桑鬆才能做到這一點。
一種愧疚感浮現在桑鬆的心頭。他的學生們還在體育館裡自相殘殺,遠在數據中心的麥克尼爾和舒勒的貢獻也被他安在了自己的頭上。他可以悄無聲息地銷毀所有證據、讓自己成為名副其實的英雄,以此來鞏固呂宋島的【興亞會遺民】在東盟中的地位。但是,那會讓他以後再也無法直視自己的理想。
“巴拉尼,我是桑鬆。”桑鬆聯係上了另一位重要幫手,“你的人離大學城還有多遠?”
“我們已經攻入大學城了,多虧餐館據點始終沒有失守。”湯約·巴拉尼身後的建築物不是街道上的居民樓和辦公樓,而是大學城裡常見的教學樓,“很高興看到您安然無恙,桑鬆教授。”
“……這裡有一個地址,你們要負責保護好他們的安全。”桑鬆停頓了一陣,“慶功宴不能少了主持人。”
當桑鬆忙於利用自己所能掌握的資源將叛軍的機密公之於眾時,伯頓和被釋放的囚犯們成功地在體育館中發起了一次反擊。體育館裡的黑衣人儘管竭儘全力地試圖將脫籠的囚犯關回去,無奈囚犯數量太多而守衛又不足以在囚犯同樣持槍的情況下壓製囚犯。沒過多久,地下部分的黑衣人便被迫撤退到了地上,這使得他們處於極大的危險之中。先前,伯頓和一些半路上決定參與進攻的武裝人員能夠輕而易舉地抵達地下部分的原因便是大部分黑衣人都躲在下方,如今情況倒是完全反轉了。
戰場上的失利伴隨著更大的危機,東盟軍的無人機像是長了火眼金睛一般緊追著共和護國聯盟的資源儲存地點進行追殺,黑衣人們精心設計的偽裝手段徹底失去了效用。有些倉庫藏在地下,普通的無人機無法將其擊中,東盟軍便調集履帶式地麵無人機冒著炸斷城內各類管道的風險進行強攻,很快將這些補給中心一一鏟除。反正戰後重建工作和他們無關。
雖然偶爾有些無人機不聽使喚,這些微不足道的意外並沒有影響因節節勝利而士氣高昂的東盟軍不斷地縮小包圍圈。市區中響應共和護國聯盟並一同進行叛亂的市區不僅沒能將深陷巷戰中的東盟軍和血盟團分割包圍,反而令自身處於困境之中。為了儘快結束戰鬥,東盟軍不斷地對被圍困的叛軍進行勸降,其中果真有不少參與叛亂的武裝人員決定朝東盟軍投降。有些叛亂武裝組織見勢不妙,反戈一擊,攻擊共和護國聯盟的據點並在自己的控製區升起了興亞會的旗幟。
儘管勝利的天平已然朝著東盟軍方向傾斜,謹慎的尼古拉斯·王仍然不敢輕易派遣地麵部隊深入大學城。這項任務被交給了由湯約·巴拉尼指揮的血盟團民兵,其中有一些人員正是在叛亂發生前不久因察覺到異樣而逃離校園的學生。這些年輕的民兵和他們那些被困在大學城內的同伴裡應外合,打通了一條穿透共和護國聯盟防線大動脈的貫穿傷口。
無人機不僅扮演著東盟軍指揮官們的眼睛,它也同時是埃貢·舒勒的五官。借助無人機傳送回的數據和情報,舒勒得以對戰場局勢有了更清醒的認識。可惜,無論是他還是島田真司都不是真正的職業軍人,而身旁唯一能派上用場的軍事專家卻在門外為了保護他們的安全而和敵人拚死奮戰著。
通向數據中心的道路有多條,而麥克尼爾隻給敵人留下了一條道路。如果逃走的保安返回來從其他方向給被阻攔的黑衣人打通障礙,或許那些人抵達最後一道大門的時間還會提前一些,但他們無法真正跨越障礙並配合從其他方向前進的同伴夾擊麥克尼爾。
隻要有人試圖闖過那裡,爆炸就會將通道摧毀,以至於前行的道路將被倒塌的各種障礙物完全封堵。麥克尼爾還不想被困在地下,所以他也隻得為敵人留下了一條用於進出的道路。希望以後的工作人員在清理建築時不會發現這是他乾出來的好事。
借助昏暗的燈光和地形的掩護,麥克尼爾開始對攻入地下的黑衣人展開伏擊。第一名從樓梯衝下來的黑衣人被麥克尼爾準確地擊中了小腿骨,骨骼斷裂造成的劇痛讓他當即一頭栽倒在地;第二名黑衣人沒有發現前方的突變,仍然按照原來的節奏前進,結果不慎踩上了跌倒的同伴,連人帶槍一起摔了下來。麥克尼爾沒有信心在敵人匍匐倒地時射殺他們,便靜悄悄地等待著敵人的下一步動作。
這條走廊較長,即便是力氣相當大的士兵也很難從連接樓梯的走廊另一側將爆炸物投擲到麥克尼爾所在的位置。因此,即便已經有人被擊中,後麵的士兵也隻能前赴後繼地進入走廊並朝著麥克尼爾射擊。然而,他們的槍法與麥克尼爾相比有著很大的差距,混合使用步槍和射釘槍的黑衣人們除了在牆壁上留下一連串的凹痕以外,並沒能給麥克尼爾造成任何致命傷。有個黑衣人試圖投擲煙霧彈封鎖走廊以便接近麥克尼爾,不料他那隻手臂剛舉到半空中就因他本人的胸前被麥克尼爾擊中而垂了下去,煙霧彈反過來把黑衣人們弄得狼狽不堪。
步槍的子彈打光了,麥克尼爾還有手槍;手槍的子彈也用光了,那就和敵人用匕首肉搏。邁克爾·麥克尼爾關掉了附近的電源,隻保留了數據中心內部的供電(他相信就算是自己在外側斷電了,裡麵也會有備用電源),繼續等候著鍥而不舍的黑衣人們。處在伸手不見五指的一片漆黑中,他感受到了敵人的恐懼,感受到了麵對未知時的茫然。曾幾何時,二十多歲的麥克尼爾也有著同樣的困惑,而他的意誌終於在殘酷的時代中被打磨成了鋼鐵。
不能讓敵人握住他的武器。刺中一次後就必須迅速轉換攻擊目標,同時要避免刺中容易將匕首卡住的部位。前方傳來了敵人的呼吸聲,這促使麥克尼爾下定了進攻的決心。訓練有素的戰士沒花費多少力氣就劃破了一名黑衣人的喉嚨,那人由於遭受攻擊而扣動扳機胡亂射擊,槍口的火光照亮了他附近的地麵,也幾乎使得麥克尼爾暴露。趕在敵人反應過來之前,麥克尼爾迅速地在地上打了個滾,接近另一名正用射釘槍朝他開火的黑衣人,快速地向著對方的腹部連刺兩刀,而後撤出三步,再猛地用匕首迎擊正麵衝來的第三名敵人。
不,還有其他人藏在附近。麥克尼爾屏住了呼吸,尋找著攻擊敵人的機會。他不能讓敵人明確地發現他所在的位置,一旦他直視敵人的槍口,那就是他迎接死神的時候。他可以嘗試從地麵上撿起一把槍,隻要他足夠幸運地沒有引起敵人的注意,就能獲得更多的生存機會。
本應保持熄滅的燈突然再一次點亮,幾乎和敵人的槍口打了個照麵的麥克尼爾飛快地向下彎腰並朝著前方滑動,子彈緊貼著他的後背劃過,刺痛感刺激著他的大腦。過長的步槍影響了敵人的反擊,在麥克尼爾第二次把匕首刺進對方的下腹部之後,那人就徹底失去了反敗為勝的機會。他翻著死魚眼倒在地上,仍然握著手中的步槍。
一隊身穿褐色製服的民兵出現在另一側,為首的民兵指揮官發現麥克尼爾一瘸一拐地站在血泊中,驚喜地前來擁抱他。
“……你的腿怎麼了?”湯約·巴拉尼皺起了眉頭。
“被射釘槍打了,等我們出去之後我得立刻做消毒處理。”麥克尼爾用撿來的步槍支撐著地麵,“……要是你早一點開燈,我也和他們一樣躺在這裡了。”
見麥克尼爾還是保持著警惕,湯約·巴拉尼便解釋說,叛軍已經大敗,而他的工作是護送麥克尼爾和舒勒等人安全離開。聽到巴拉尼親口這麼說,麥克尼爾終於決定告訴舒勒從裡麵打開安全門。舒勒的工作接近完成,儘管和麥克尼爾預想中的有一定偏差,桑鬆教授成功地協助他們阻止了東盟軍對大學城和馬尼拉其他市區的破壞。
“我的朋友——就是他——幫我想了一個辦法。”麥克尼爾指著剛走出來的島田真司,“把地下設施的其他道路全都炸斷,隻留下一條路,這樣就不用擔心敵人從其他方向進攻了。”
不知為何,想出這個主意的島田真司卻有些靦腆,他甚至沒有和巴拉尼交談就匆匆地在血盟團民兵的保護下離開了。舒勒本來打算和麥克尼爾談一談他在操控無人機的過程中發現的情報,但巴拉尼卻說舒勒應該先前往遠離戰場的安全地帶接受保護,於是舒勒也不得不在一群血盟團民兵的看護下遠離了現場。麥克尼爾和巴拉尼對數據中心裡麵的情況毫無興趣,在留下數名民兵保護現場後,他們也決定前往地表。
“這場鬨劇差不多該結束了。”太陽西沉,回到了地表的麥克尼爾透過玻璃窗遙望著籠罩在血紅色的晚霞中的城市,感慨油然而生。
“多虧了桑鬆教授和你們的努力,它才僅僅是一場鬨劇而不是慘劇。”湯約·巴拉尼也感歎著。
麥克尼爾在巴拉尼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返回地麵樓層,繞過了複雜的走廊,找到了通向外界的出口。忽然,他感到從巴拉尼的手臂上傳來了一股強大的推力,這股力量讓他向著左側跌倒並滾了出去。沒等麥克尼爾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後方已經響起了一連串的槍聲,幾秒後一切又歸於沉寂。有些驚慌的麥克尼爾在其他血盟團民兵的協助下爬起,卻見湯約·巴拉尼已經倒在了血泊中,他的胸前多出了一大片紅色的血跡。
“巴拉尼支隊長!”麥克尼爾一瘸一拐地跑到巴拉尼麵前,他明白自己被巴拉尼救了一命,“……有什麼要我去辦的事嗎?”
“湯都區……第二醫院……”
湯約·巴拉尼腦袋向右一歪,離開了人世。
麥克尼爾仍然半跪在地上,正有幾名血盟團民兵拖著已經被亂槍擊斃的伏擊者的屍體從他身旁路過。年輕的戰士不經意地撇過頭,卻看到了一張無比熟悉的臉。那是剛剛被他放走不久的那名保安。
“我都做了什麼啊?”他垂頭喪氣地跪倒在巴拉尼的屍體旁,久久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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