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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測量者:無罪辯護 OR5-EP1:合流(1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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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世上的普通人永遠走在一條竭儘全力地逃避能夠將自己粉身碎骨的災難的路上,而隻有少數人反而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一樣產生了異樣的興奮。多日以來的無功而返隻不過是用來欺騙外界的掩飾,嗜血的豺狼虎豹們把他們的利爪和牙齒磨得削鐵如泥,正等待著迎來一場屬於這些狂人的饕餮盛宴。

平時安分守己地停留在無關緊要地區的地麵無人機被獲準深入內陸市區,這讓許多並未被此起彼伏的叛亂波及的市民產生了不安,也使得親臨前線指揮血盟團民兵鎮壓叛亂的民兵指揮官們產生了些許不滿。這裡是他們的家園,無論今天發生什麼,此後他們還將在這裡居住。被某種約定俗成的觀念和責任感約束或許是一種退步和失敗,但總要有人挺身而出:所有人都放棄了責任的那一天,大廈將傾之日不遠。

“我在馬尼拉教書二十年了,頭一次被學生趕出來。”跟迪迪埃·博尚一同蹲在番茄堆旁的桑鬆教授愁眉不展,“遏製事態走向不斷惡化的最後努力也失敗了。”

“這就是他們想看到的結果。”博尚意有所指,“也許你們是盟友,但他們可能更希望通過徹底地摧毀這裡的一切來抹去你的影響力。”

“我沒有什麼影響力。”桑鬆教授把眼鏡放在旁邊的椅子上,眼神裡飽含著憂慮,“一個躲在學校裡教書的學者,當然比不上擁有武力的軍閥了。”

博尚沒趣地歪著嘴,桑鬆教授逃到他們的餐館中躲避實屬出乎意料的突發事件,無論是博尚還是麥克尼爾都沒能提前做出預測。從理論上來說,作為興亞會在呂宋島的首領,桑鬆應該去立即去投奔東盟軍或是血盟團,但桑鬆做出選擇所依照的邏輯顯然沒有這麼簡單。雙方也許同屬一個陣營,暗地裡的糾紛和矛盾卻不一定比各自和外敵之間的衝突更少。

這是真正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大事,由不得博尚擅作主張。在麥克尼爾返回之前,他必須冷靜地掩蓋真相、防止消息走漏。餐館裡的雇員中,有數人是血盟團的臥底,其他雇員裡或許也有彆的民兵武裝組織派來的密探,這些人之中隻要有誰發現桑鬆教授藏身於倉庫,要不了多久,血盟團或是東盟軍就會找上門來。

因此,博尚隻得把桑鬆教授藏在倉庫中人跡罕至的地方,並儘量支使其他雇員遠離這裡。

“我的兩個朋友接受過你的委托,他們肯定很願意幫你再做一單生意。”博尚告訴桑鬆教授放心躲在這裡,“看得出來,你寧可躲進跟你沒什麼交流而隻是熟人的雇傭兵開設的餐館,也不想找你的【盟友】。”

不到半個小時,邁克爾·麥克尼爾和彼得·伯頓便風塵仆仆地趕回了參觀。見到兩位同伴歸來,博尚急忙告訴伯頓幫他維持秩序並想方設法避免雇員發覺桑鬆教授藏匿在倉庫內的事實,讓麥克尼爾去和桑鬆教授討論對策。

“桑鬆教授,我想您應該很清楚,叛軍是必敗的。如果東盟軍願意不惜一切代價地進行鎮壓,這場看起來聲勢浩大的叛亂或者說起義必然會快速走向滅亡。”麥克尼爾大概猜出了桑鬆的來意,“不僅如此,東盟軍越是徹底地碾碎這座城市,越是可以宣揚他們的強大實力、貶低同屬興亞會的您多年以來在此工作的成就。”

“那些年輕人的理念和我不同,也許他們把我看成毒蛇和魔鬼——這不重要,他們不應該毫無意義地死在這種注定失敗的反抗中,再說他們的熱血已經被真正的敵人利用了。”桑鬆教授全然不顧乾淨整潔的西服上沾滿灰塵,他和麥克尼爾一起蹲在食材堆附近急切地爭論著,“我得用儘可能小的代價結束這場鬨劇。”

“哦,那顯然不現實。”麥克尼爾拍著自己的腦袋,“您沒有辦法勸說拿起武器的民兵放棄戰鬥,就算您有這樣的號召力,那麼您也沒有能力勸說東盟軍在您號召叛軍和解的時候不采取行動。正在戰鬥的雙方都不想配合您,那麼能快速結束戰鬥的辦法隻有一種:快速摧毀注定失敗的叛軍的指揮中樞,讓叛軍自行瓦解。這樣一來,這座城市就不必在雙方的拉鋸戰中白白讓那麼多人死於非命。”

麥克尼爾已經做好了被桑鬆反駁的心理準備,但對方的心態轉換速度之快超出了他的預料。陰沉著臉的中年學者隻是原地徒勞地做出了幾次握緊右手的動作,便接受了麥克尼爾的提議。然而,包括葉真在內的許多支持桑鬆教授的學生被囚禁於大學城內,大學城受到以共和護國聯盟的黑衣人民兵為首的叛亂武裝控製。隻有東盟軍才具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入大學城並摧毀叛軍指揮中心的能力,但他們可能寧願在大街上多殺一些黑衣人甚至是路過的平民。

時間在飛逝,麥克尼爾更不想在人命關天的緊要關頭揣測桑鬆的來意。也許桑鬆真的隻是想要救回那些被蠱惑的學生,不然他完全可以跑到東盟軍的指揮部又或者是前往血盟團的辦公廳尋求庇護。這偌大的馬尼拉市區內,桑鬆教授竟然找不到可信的人手幫他嘗試著實現心願,以至於他隻能依賴和他認識還沒超過半年的雇傭兵,這不能不說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我有辦法了。”麥克尼爾露出了笑容,“……您的選擇是正確的,也許這支東盟軍的指揮官正希望您馬上死於某種意外,這樣他們就可以打著為興亞會的乾部報仇的名義繼續摧毀這座可能在各種意義上影響到韓將軍對興亞會的統領的城市了。要是您不怕外麵的槍戰,就跟著我們一起行動。彆擔心,我們在大學城內也有自己的幫手。”

對方很有默契地點了點頭。

“我19歲那年就參加了古國一教授組織的敢死隊,還是第一批加入興亞會的代表。你可以說呂宋島的其他學者害怕戰爭,但對我來說就沒這回事了。”桑鬆教授接過了麥克尼爾遞來的防彈衣,“……代價過於慘重了。”

不過,餐館的現狀仍然嚴重地牽製著麥克尼爾的精力,他必須保證有人留在這裡以免雇員們製造其他事故。在他和伯頓返回之前,迪迪埃·博尚已經成功地命令雇員們就地組織防禦,這也避免了周邊的血盟團民兵趁勢接管餐館。博尚的隨機應變讓麥克尼爾非常滿意,他決定仍然將防守餐館的工作交給博尚,而他本人和伯頓則帶著桑鬆教授潛入大學城。最近一段時間頻繁進入大學城和島田真司進行學術交流的舒勒也被困在裡麵,也許那兩個讓麥克尼爾隱約有些害怕的學者已經想出了裡應外合作戰的辦法。

由麥克尼爾本人駕駛的大貨車剛離開車庫,便險些撞上一台從附近路過的地麵無人機。隨行在無人機附近的東盟軍士兵罵罵咧咧地朝著大貨車附近開了幾槍,卻沒敢真的往貨車上射擊。這輛大貨車貼著他們的鼻尖從士兵們麵前駛過,萬一貨車因為士兵的攻擊而失控,在場的所有人都會為自己的草率行為付出慘重代價。

一名最先朝著貨車開火的士兵朝著地上吐了一口痰,跟著他的口水一起從腦袋上脫離的還有一枚刺釘。感應到叛軍民兵攻擊的地麵無人機迅速調轉槍口向著有叛軍狙擊手藏身的建築物掃射,精準地隻攻擊了敵人所在的樓層對應的房間,沒有殃及上下的居民。

對於一百多年以前那些不幸參加巷戰的士兵們來說,每一個從眼前路過的活人——隻要這些人沒穿著友軍的軍服——都有可能是敵人的士兵。濫殺無辜和出於威懾敵人的目的而進行的錯誤攻擊更是成為了常態,類似的戰場能夠把最軟弱的年輕人變成鐵石心腸的殺手或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但是,這種規矩在22世紀大概已經失靈了,配合原本用於維持治安的係統而作戰的無人機成為了幫助士兵們有效地鑒彆敵我的好助手。

“……嘿,我倒是希望它多炸幾棟樓。”穿著青色製服的中年人坐在大型指揮車裡揮著拳頭,“不光要把叛軍炸成肉醬,也要把那些竟然敢和叛軍生活在一起的叛徒徹底消滅。”

“彆開玩笑,如果損失超出預期,興亞會內外的重要人物都會對我們在這裡的行為產生懷疑。”他身後不遠處正襟危坐地對下屬發號施令的青年男軍官冷漠地駁回了這種危險的建議,“我發現你最近很想把你平時放在嘴邊的那些話付諸實踐。”

“沒有人會願意一直自言自語,誰都會想要一個把想法變成現實的機會。”穿著青色製服的中年男子放肆地哈哈大笑,指揮車內其他士兵和軍官不禁露出了嫌惡的表情。但是,當他們的眼神和簇擁在青衣男子身旁那些同樣身穿青色製服的警衛們的目光交織時,這些東盟軍的軍人又恢複了那種稻草人一樣的呆滯神情。

留著一頭披肩黑色長發的青年軍官猛地離開座位,快步走到了青衣男子麵前。指揮車內遍布各個角落的監控畫麵如實地描述了市內各處的戰鬥場麵,全息投影更是讓所有在指揮車內執勤的士兵們感受到了一種仿佛親臨戰場的壓力。他們確實不必真正在前線經受槍林彈雨的考驗,但耳邊從未斷絕的槍聲和爆炸聲已經足夠讓一些精神衰弱的士兵承受相同的壓力。

“你們考慮的東西太多,又缺乏實際意義。”鐘複明歪著頭,臉上寫滿了自信和狂妄,“過去文明被野蠻打敗,那是由於戰爭仍然要人來完成……可現在,我們隻需要驅動這些無人機就能殺死那些應該從世界上消失的垃圾。如果這還不夠,那就想辦法用核彈把他們清除掉。”

“……核彈?你從哪弄?上天送你的?”尼古拉斯·王嗤笑著,“做夢也要**律,彆把你和韓將軍之間的關係鬨得太糟糕。”

爭執隻持續了幾分鐘,雙方之間又恢複了此前談笑甚歡的模樣。不管他們之間有什麼矛盾,他們仍然沒有忘記來到呂宋島的目的以及將要在這裡完成的工作。興亞會的誕生地呂宋島,居然變成了一個排擠興亞會和有關亞洲複興的一連串思想體係的賊窩,這對所有興亞會成員來說無疑是最大的恥辱。毫無疑問,古國一教授逝世後每一個在呂宋島肩負起了領導工作的興亞會乾部都必須為此負責,尤其是最近甚至被開除出了呂宋最高委員會的桑鬆。

把馬尼拉甚至是呂宋島夷為平地,隻會招來更多的怒火。不管興亞會對呂宋島的學者們有多大的意見,這裡畢竟是過去將近三十年間少數沒有受到戰火席卷的和平之地,也是日後東盟結束戰亂後進行重建工作時可以參照的模板——那正是古國一教授在28年前完成過的使命。但是,喬貝托·桑鬆則不同,他隻是個在呂宋島丟儘了興亞會的臉麵的無能之輩,儘管他十幾年來一直提出指引興亞會前進方向的新理論,這也無法掩蓋他在各項現實工作上的失敗。

一個隻會發文章、寫報告的學究不配和走過整個戰火時代的鐵血戰士們為伍。

提起下落不明的桑鬆教授,兩人都認為他死在這場叛亂中才是最好的結局。

“但他不可能這麼輕易地被叛軍殺死。”鐘複明搖了搖頭,又調取了大學城附近由無人機拍攝的全息投影監控錄像,“要不是那個負責控製無人機的家夥也被困在大學城裡,我們應該讓他額外加上一道指令……再把桑鬆的那張臉貼上去。”

“他可是韓將軍指名道姓要找的人啊。”尼古拉斯·王加重了語氣。

“韓將軍要找的理論專家死了,那麼我們在這裡做什麼都是理所應當的——而且在外人看來是經過韓將軍批準的。”鐘複明皮笑肉不笑地咧開嘴,“不用你費心了,我的小夥子們會去搞定他。”

城市亂作一團,若是有誰想要在戰鬥結束後刨根問底地弄清一件事的來龍去脈,他也隻能收獲一團亂麻。東盟軍和血盟團之間有著確定的合作關係,馬尼拉市內的其他民兵武裝組織則頓時變得尷尬起來。並不是所有的民兵武裝組織都願意在這時候繼續和血盟團對抗,即便是那些平日帶頭和血盟團械鬥的民兵武裝指揮官們也產生了【棄暗投明】的心思。無奈,叛亂已經開始,他們遲疑不定的後果是同時被叛軍和東盟軍攻擊,命運沒有給他們投機取巧的機會。

……也許在東盟軍影響力略微薄弱的地區,事態會有不同的發展趨勢。

其中也包括一些居住在貧民窟附近的白人貧民。有雇傭兵身份作為護身符的白人不是像麥克尼爾一樣直接參加了戰鬥,就是打著接受委托的名義活躍在交戰激烈地區並從事一些不可告人的交易。但是,這些和當地的亞洲人居民一起住在貧民窟的白人平民卻沒有這樣的本事,他們和那些虎背熊腰的同胞之間唯一的相似性是皮膚。

讓東盟成為亞洲人的東盟,這是古國一教授提出的主張。世界還在戰爭之中掙紮,自大航海時代和工業革命以來歐洲-北美確立的統治地位崩塌已久,有著白色皮膚的人們在東盟的土地上再難僅憑這層膚色而獲得青睞——即便興亞會在呂宋島其實並不受歡迎,許多人卻有意無意地接受了興亞會所闡述的前提。不僅如此,他們還要積極地將這些入侵者驅逐出去,即便無法驅逐也要讓他們住在最肮臟破敗的地方,這才是公平的回報。

東盟軍為了麻痹敵人而故意放鬆警惕,自然給共和護國聯盟的黑衣人們製造了更多可乘之機,而且東盟軍再難發現相關的跡象。本來沒有成為東盟軍重點關注對象的部分市區忽然之間成了叛軍的窩點,大量手持射釘槍、燃燒瓶並配有防暴盾牌的民兵從其中湧出,給猝不及防的血盟團造成了極大壓力。其中,許多新出現的敵人都是居住在貧民窟中的白人。

依照其祖先和父母一輩人的身份,貧民窟中的白人涇渭分明地形成了屬於他們自己的組織。不同的白人貧民民兵武裝之間隻有在共同反抗敵人時才會互通有無,平時則完全將對方當成了應該警惕的敵人。當許多白人貧民向附近的血盟團民兵開槍射擊時,俄人正信聯盟同樣加入了戰鬥。他們協助那些同樣有著白色皮膚的貧民將貧民窟外圍清理乾淨,並設立了不便於地麵無人機行動的路障和簡易防線。

看起來,俄羅斯人也在很好地履行他們的義務。當其他白人貧民決定響應共和護國聯盟的號召、攻擊那些據稱要將非亞洲人趕儘殺絕的東盟軍士兵和血盟團民兵時,俄人正信聯盟的留守沒有引來任何懷疑。誰也不想讓自己的老巢被人偷襲,更何況城內混戰局勢錯綜複雜,連開著指揮車不停地親臨前線視察的尼古拉斯·王都不一定知道東盟軍的戰況,更彆說缺乏有效統一指揮機構的叛軍指揮官們了。

“弗拉基米爾·維克多羅維奇,他們離開了。”

謝爾蓋·安德烈耶維奇·彼得洛夫放下望遠鏡,回到原本被用作旅館的簡陋地下室裡,向著端坐在大廳左側、手持衝鋒槍的青年男子報告道。他比這位擔任俄人正信聯盟首腦的同齡人要壯實不少、高出對方至少一頭,隻可惜指揮一個組織所需的要素不是軀殼和外表。除他之外,地下室中大部分列席的同僚都是名副其實的人形坦克,這反而讓他們的指揮官成了最顯瘦小的袖珍兒童。

“他們也許留下了一些——”

“東盟軍把無人機都派出去了。”

俄人正信聯盟成立於十幾年之前,那時已經有許多俄羅斯人繼續流亡到東盟境內。然而,這個組織起初不過是一個協調流亡難民關係的協會,根本不具備任何戰鬥力。真正將俄人正信聯盟轉變為一個至少能讓共和護國聯盟重視的民兵武裝組織的,正是這位從中南半島殺出一條血路的指揮官。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間接帶動了其他白人貧民建立各自的民兵武裝。

昏暗的燈光照在弗拉基米爾·馬卡洛夫的臉上,也照亮了下屬手裡的玻璃瓶。

“少喝點。”他跺了跺腳,“我們這麼做要冒著很大的風險……好在你們支持我的決定。”

“沒錯,他們都覺得咱們要偷懶了。”彼得洛夫撓著快生了虱子的頭發,“我是說,讓他們出去替我們承擔損失,這也沒什麼……那咱們什麼時候出動呢?”

“你們沒有和東盟軍或是血盟團的人交火吧?”馬卡洛夫忽然問了一個跟貧民窟附近的戰況毫無關聯的問題。

彼得洛夫雖然不解其意,他還是一五一十地把防線外圍的情況做了說明。俄人正信聯盟的民兵恪守馬卡洛夫訂立下的規則,始終沒有擅自出動或是攻擊東盟軍。那會讓東盟軍的無人機更早地盯上他們,讓手中隻有射釘槍和輕武器的貧民迎來一場真正的大屠殺。

“那麼,動手的時機就是現在了。”馬卡洛夫戴好了安全帽,“我們去幫助東盟軍吧。”

大廳裡一半的參會人員當場驚呆了,另一半則擺出了一副早該如此的態度。他們尊重指揮官的決定,沒有誰會比一個經驗豐富的老戰士更有話語權。

“……遵命。”彼得洛夫很快接受了現實,他對那些跟他們一起住在貧民窟附近的家夥也沒有什麼額外的同情心,“也許我們很快就能走出這鬼地方了。”

弗拉基米爾·馬卡洛夫緩緩邁出地下室,扶著樓梯旁的扶手,感受著凹凸不平的紋理和凸起的尖刺。正午的太陽迷惑了他的視線,以至於前路也變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而且不再回來。”他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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